季礼跟在苏沫后面,想着也是好笑,明明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花样频出,招招不按常理出牌,把大家搞得云里雾里的,现在还说南风能出什么花样。就算南风有出奇制胜的想法,面对苏姑娘这样的对手,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恐怕要抑郁而死。
雨后的天空晴朗,空气清新,苏沫深吸一口气,呼吸着久违的清新空气,有点喜欢上了这个充满海风的小城。这里没有车水马龙,没有喧嚣繁闹,没有雾霾尾气,没有农药丛生的食物,一切天然,地道天成。
她从心中划过一个想法,要留下来保护这座小城,不是为了逃亡,不是为了给自己寻找一个安身之地,只是她想要这座小城没有战火硝烟,远离战争的马蹄践踏。
车帘落下,大街上冷冷清清,淳朴的市民因为耳闻战争,为了安全把自己关在家里不敢出门,宽敞的大街上只有苏沫这一辆马车和季礼的战马在穿行。
苏沫不由心生感叹,战争是多么可怕,带来的不紧只有国家的利益,还有对百姓生活的困扰。商人们没有办法做生意,市民不敢上街购买生活必需品,这样的生活真是糟透了。
还有那些因为战乱流离失所的城外村民,那些因为家中男丁充军战死后留下的孤儿寡母,这些人又当如何去生活,就像自己逃亡到番凉郡一样,过着没有未来的日子,美好的生活因为权利的斗争而戛然而止。
思绪万千,不如身处其境,苏沫能体会到这些人的苦。在这一刻她知道,这场战争不是她报复南风那么简单,她一定要赢,为了将士家中的妇孺老叟,为了她将要生活下去的美丽小城。
一路上无人,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番凉郡的道路与北方不同,北方的路由河沙铺成,马车走起来有些费力,番凉郡的道路由青石铺砌,马车走起来快一些,只是一路颠簸。
此时苏沫已经被颠簸的头晕目眩,恶心想吐。下车的一瞬间频繁作呕,娘腔几步扑到树根底下干呕,早上没吃什么东西,也没有什么东西可吐,反上来的只有胃里的酸水。
季礼看着眼前的苏沫,心中感叹。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也难怪这般柔弱。本想上前帮忙拍下一下背,奈何自己的身份不允许自己逾越,也就站在后边不敢妄动。
“苏姑娘没事吧。”季礼轻声询问。
“没事,只是晕车而已。”抬头看见季潇那个帅哥迎面而来,擦了擦嘴上的口水,站在树下等待季潇走过来。
季潇没有遮掩焦急的神色,身后的千军百船正等着他一声令下。
“苏姑娘你可过来了,你看现在的情形该怎么办?”季礼没了主意,敌军胜番凉军数倍,就眼前的情形自然没有胜算,还指望苏沫给自己出上一招出奇制胜的计谋。
苏沫走上前去看着三十只战船已经加至三百艘,心中还是比较安慰,季潇还没有傻到等她来布置,也算为战争争取了宝贵的时间,打下良好的基础。
“十万只羽箭现在何处?”苏沫寻遍四周也没发现自己设计骗来的那十万支崭新的羽箭。
“已经吩咐下面把其中的五万只装载到船上,只等着苏姑娘来制定作战计划,方可进攻。”季潇说的好像苏沫来了就能打胜仗一样,说的苏沫本来放松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重。
“季礼呀。”
“小的在。”
“你去给我准备点吃的,我饿了。”
“是。”
季潇原本着急的心情现在更是火上浇油,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心慌不定。都这个时候了,她既然能吃的下饭,难道是怕战败自己做了饿死鬼?
苏沫看得出季潇的担心,也不解释,也不安慰,只是吩咐他,叫三百个士兵过来。
虽然季潇不解,还是按照他的要求办了。
不久,三百个士兵排成整齐的队伍站在苏沫面前,等待苏沫的吩咐。苏沫叫他们自由搭配按照一百个人一组站好。
“你们找十辆马车,去把城里的棉花铺的棉花和酒铺的高度烈酒给我拉来。”
“你们把那边竹林的竹子砍了,给我做成过年用的爆杆。”
“你们一会负责把棉花给我绑在羽箭上。”
士兵们心中疑惑,却不敢问,齐刷刷的眼神看着季潇,季潇无奈的挥手,示意他们各自个按照苏沫吩咐的去做。
士兵们一哄而散,季潇的战马也回来了,季潇翻身一跃,手中食盒里的香气飘进苏沫的鼻尖。
苏沫见到吃的心中高兴,脸上也堆满笑意,夸赞小侍卫人长得英俊,办事也麻利,让季礼感到一点羞涩。
季潇听到有些吃醋,直翻白眼。接过小侍卫手中的食盒,亲近给苏沫摆出来,看苏沫吃饭的样子,真是……
苏沫大家闺秀,将军府千金,和曾经梁王妃的身份相差甚远,这吃相如同饿了三天的叫花子,夹起才来大口大口的吃。
季潇坐在苏沫对面,没有动筷子,他可不似苏沫那般心大,战争在即还有心思吃饭,还吃着这般香。
“你真的不吃吗?”苏沫夹了一筷子才,放在季潇眼前晃悠。
“不吃,没胃口。这个时候你真吃的下饭吗?”季潇焦急的心情尽在脸上,也顾不得自己英俊潇洒的风度了。
“季大公子莫要着急,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要等。”苏沫还是刚才的模样,只顾着吃,不急也不慌。
季潇就奇怪了,大敌就在眼前,她说要等。“难道等他们打过来。”
从早晨等到中午,从中午等到傍晚,也没见苏沫说要发兵攻打。将士们有些急躁,三五成群,窃窃私语。
“听说南国水军要火攻我们,不知道公子要我们把棉花绑在箭头上做什么?”
“谁说不是呢,秋冬都是西北风,这样的天气,敌军火攻,我们死定了,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苏恒发现军心动荡,也按耐不住了?想要找妹妹说说。只见苏沫正在一个大台子上观天,似乎等待着什么。季公子站在一旁,学着苏沫的样子朝天望去。
“妹妹,你在看什么?”苏恒走到苏沫身边,顺着苏沫看的方向看去,然而,除了天边的晚霞,落日的余晖,一排鸿雁,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我在等东风。”苏沫没有转头,依旧看着天边。
季潇把目光收回来,看着苏恒,抬起手拍拍他的肩膀,神情默然,看上去很悲观。
对面的战船已经出发,只盼着横渡前程江,把番凉军活活烧死。
可是眼下还是西北风,这可如何是好。
季潇对苏恒下令:“迎战。”
就在苏恒转身要走之际,苏沫悠悠说道:“再等等。”
苏沫心里默默算着,应该快了。她查阅了番凉郡五十年来的天气记录,每一年这个月份的天气变化。书上几载,每年的八九月份,风向不定,根据温度变化会随之变化。天气炎热的时候会刮东南风,温度低的时候会刮西北风。昨天下雨,气温低,刮的是西北风,所以尹惊鸿才想出火攻番凉军的主意。只是他没有想到番凉郡的天气与北方不同,风向会变化。若是在北方,八九月的天气已经是深秋,天气冷的可以穿皮袄了,定然刮北风。可今天这天气怎么回事?太阳这么大温度也升高了十几度,怎么东风还没来呢?
苏沫拿起书翻看,翻书的速度异常之快,想要从书中寻找答案。心里暗自嘀咕:“难道老天要亡我,东风,东风,我的东风怎么还不来……”
终于在书的最后一页发现了一行字,这样写到,“每逢雨天,若第二天艳阳高照,日落后风向会由西北风转为东南风。”猛然合上书籍,目光炯炯有神,大喝一声:“出发。”
这是大家最想听到的声音,作为一名军人,被别人打到家门口了还不能出征,这是莫大的耻辱。
同时这也是大家最怕听到的声音,最为一名军人,还没出征就已经知道自己要打败仗,这是多可悲。
大家思量着,反正横竖都是死,在死之前杀敌也是理所当然,杀一个垫背也好过任人宰割,多杀一个就赚了,杀他个一尽而欢,似乎有背水一战的感觉。
只是大家都不知道,现在他们这种状态,刚刚好是苏沫想要的状态,视死如归的状态,只有这种状态才能打胜仗。
战船漂泊在江水之中,暮色降临,没了太阳的天,一层灰色,远山青黛,村火零星。远处的战船缓缓而进,已经到了江中央,苏沫这边的战船也向江央驶去。
眼前的风终于有了转向的征兆,不出一刻钟定会转为东南风,全军大喜,加快了划船的步伐。
“苏姑娘真是料事如神,今日我们定能大获全胜。”
“哈哈哈哈……”
士兵们心情随着风向变好,有说有笑,把火把点起来。
尹惊鸿惊慌失措,撤离已经来不及了。
迎面而来的酒坛落在甲板上,随之而来的是带火光的羽箭,顷刻间,几百艘战船变为一片火海,本是为敌军准备的烈酒,现在却成了自己的焚尸助燃剂。 苏沫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