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爷提着一壶刚刚烧滚的热水，在四个木头雕刻的茶杯上注满，端了其中两杯给海棠和黎花。
“你们也看到了，这里什么都没有，也只有这么点水能招待你们了。”
“这水好，很甜。”黎花给予最真实的评价，晚上，海棠给她喝的也是这水云堡里取的水，她知道。
“那当然了，”少年捧着自己的茶杯，语气里有维护和自豪，“水云山的水很好，这里的土地种出来的，都比别处的好。”
海棠赞同地点点头：“我们之前看过了，确实。”这里头的树，比其他地方绿，花比其他地方艳，野果子一颗颗又大又红，想来这山头的土质比较奇特，能养育出品色不错的果实。
他不由想，十几年前传出的水云山的宝藏，真正指的会不会就是这山里的土和水，来自大自然的赐予！
老大爷拍拍孙子的后辈，再叹着气朝海棠黎花说道：“这些年，依然有一些人还以为水云山有宝藏，时不时地就会来这里。堡主他们都已经死了，这地方十几年前也被狠狠糟蹋过，难道还不够吗，还不停地来打扰堡主他们安息，我实在是气不过，就，就……”
“就时不时地扮鬼将他们吓走？”
老大爷摇头叹息：“我这也是没办法，堡主他们生前，我没能为他们做什么，只能在他们死后，尽量为他们守住这片净土了。”
而后，他看看自己的孙子：“我孙子，叫水年，这么多年看我做的这些事，就学着我，如果你们实在要怪罪的话，我愿一力承担！”
“爷爷！”水年拉住水大爷的胳膊，语气急切，一边紧张而戒备地看着黎花两人，生怕他们会对自己爷爷下手。
海棠拿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热气，喝了一口：“为什么和我们说这些？”他掀起眼帘，看着水大爷，“按照你所说的，来水云山的都是你的敌人才对，但你似乎对我们俩，挺客气的？”
给他们烧水，还心平气和地跟他们俩说这些事，一点仇恨的迹象都没有。
水大爷犹豫了下：“我觉得，你跟那些来找宝藏的人不太一样。”
“哦？”
“那些人一来，就想着破坏这里，连那些植被都不放过，非得挖地三尺不可，但你们没有，还……还好好地收拾一个院子出来，像是流浪的人想要找个长久点的归宿。我觉得你们不简单，本也没想今晚对你们下手，谁知小年太冲动了，我发现时，他已经找来了。”
话里是责怪的，手却温柔慈祥地摸了摸水年的头。
“你就不怕看走了眼？”
“水云山里根本没有什么宝藏，就算看走眼，顶多也就是这里的土地再被翻翻。”水大爷语气里透着深深地无奈。
他随后对水年说道：“小年啊，我怎么觉得有点冷啊？你去我屋里，帮爷爷拿件衣服吧。”
水年迟疑着，但在水大爷的催促下，也只能起身离开。
海棠瞅了眼少年离开的身影，转而看回水大爷时，眼底深幽，嘴角带笑：“大爷好像，有什么话不方面对自己的孙儿说？”
“我听到了你们说的话。”水大爷双手拢在袖口里，和刚刚稍显懦弱比起来，他此时要刚硬一些，目光也更锐利，“你们准备自己建个门派，然后参加武林大会？”
海棠稍稍动了动上身，黎花手指微抽，但两人都很镇定，由海棠开口问：“然后呢？”
“在这种时候才想着创建门派参加武林大会，想来，你们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加入武林盟那么简单，”水大爷无畏地看着他们俩个，“不管你们为的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们，不是随随便便建个门派就能够参加武林盟的比斗，门派创立的时间、威望也很重要，创立不到一年的，是没有资格的。”
“所以？”
“虽然，水云堡当时被灭门，但有我在的一天，水云堡就一直都在，如果你们能答应我两件事，我可以将水云堡交给你们，让你们有个名头，参加这次的武林大会的武林盟比斗！”
海棠故作放松地往后靠：“你倒是说说，哪两件事？”
互拢的双手紧了紧，水大爷很坚定地说道：“第一件事，我希望你们能让小年成为水云堡里的大弟子，等将来你们的事完成了，将水云堡交于他来继承。”
“这就有意思了，”海棠笑笑，“你想他来继承水云堡，就直接来啊，何必这么麻烦？”
“不，如果这样的话，他会成为众矢之的。”哪怕武林那些门派都知道水云堡当年是无辜的，可只要水年站出来高举水云堡的旗帜，就纯属找死。
“那你是觉得，他依附在我们俩之下就行了？”海棠看看身旁的黎花，不知道水大爷哪来的自信觉得单凭他们俩人，就可以抵抗整个武林？
水大爷脸沉沉地像在想什么，但为了他心里面的信义，他还是说道：“我看到了，你们……可以驱使动物来为你们做事，而且，你身旁这位姑娘武功不弱。”直觉告诉他，这两人一定可以。
玉手往桌上一拍，没有被碰过的茶杯飞了起来，黎花手掌拨动，将茶杯拍飞出去，直往水大爷，而水大爷，拢起来的双手都没有抽出来，身子一个侧偏，避开了茶杯，再用膝盖一顶，最后茶杯安稳地重新落在桌上。
看了这一幕，海棠都想鼓鼓掌了：“大爷武功不错。”很有可能比花花还要高一点，怪不得可以靠近他们，知道他们驱使动物而没被他们发现，还能听到了他们讲的话。
想想也对，能来水云山寻宝的，没点本事怎么行，水大爷要没武功，如何吓跑他们？
既然如此：“以您的武功，完全没必要将您的孙子托付给我们？”
刚刚黎花踩着水年时，他都没和黎花动手，而是选择跪下求情？
水大爷重新坐好，缓缓呼了口气：“我老了，这条命……护不了小年多久了。”
“……”
水大爷看向海棠：“我武功再高，也只是一个人，但你们不一样，我知道你们有本事。”
所以，他更想给这两人留下一个好印象，好谈成这桩交易。
海棠略略沉默，问道：“说说第二件事吧。”
“我希望你们能为水云堡平反。”
“这有必要吗？大家都已经知道水云堡是无辜的。”
“不一样。”水大爷说到这事就激动起来，“这些武林门派，各个自称正义，却连自己做错的事都不敢认，默认水云堡是无辜的又怎么样，当年灭水云堡时，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但全天下的人也都知道水云堡无辜的吗？犯错的人，连一句道歉都没有！我要让水云堡，光明正大地重新立在这青天白日之下！” 情丝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