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水大爷的难抑愤怒的低吼,屋里有短暂的沉静。
直到,黎花好像没感受到僵持的氛围,自顾地将茶杯拿起来喝,这杯茶,经过刚才的动荡,分毫不洒,温度也有点凉了,刚刚好可以喝。
水大爷:“……”
他觉得他刚刚的激昂都打空了,特难受。
“你刚的意思,”润了喉后,黎花态度端正地说道:“是要让水年,当我的徒弟?”
水大爷一愣:“……名义上是,但,他要学的,是水云堡的武功。”
学什么武功无所谓,黎花可不是那种自己学的什么,徒弟就一定得学什么的迂腐老头,但是:“太差了,不要。”
之前交过手,她轻轻松松就把他推倒了,棠棠修习不了内力,单单拳脚功夫都能跟自己对抗好几招。
海棠早有所料的摇头低笑,水大爷则有点傻,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黎花的意思,赶忙说道:“水云堡有自己的内功心法和武学招式,属性偏阴,而我从小学的是至阳的,不适合教导小年,所以这些年都是小年自己学的,我顶多是在他入门时稍稍指点过。”
准确的说,水云堡的武功,跟其他武学都不太一样,有点反其道而行,他不敢随便教小年。
“其实,小年的领悟力不错的。”水大爷就像个怕孩子被老师拒绝入校的家长,语气恳切,连他自己都没发觉,面对黎花时,他是那么忐忑。
黎花思索片刻:“那就先试试吧。”
总觉得有哪不对劲,可见她松口了,水大爷也没敢多想,连声应好。
而这时候,水年拿着水大爷的大衣赶过来了,之所以要花这么长时间,是因为黎花和海棠选的这个院子,离他和水大爷住的地方相隔挺远。
事情到这里算是定下了,水大爷见协议达成,便挑拣着可以说的告诉水年。
他这才知道爷爷的打算,他们提供水云堡的名头和水云山这地方,黎花则収他做大弟子,和帮水云堡洗刷当年的冤屈。
他并不清楚水大爷的身体状况,也不清楚这项合作里头包括的某些秘密,水大爷也是怕他知道才在一开始支开了他,所以他对爷爷的这一决定不太满意,可又不能违背爷爷的意思,只得先假装同意。
然而他不知道,黎花是个很认真的人。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透,水年正沉浸在梦中,就猛地被提溜起来了。
人还没清醒,他就被扔到院子里头了,正值冬季,太阳还没出来,地面上蒙了一层白霜,水年就穿着件单薄的衣裳,还被丢到地上,又疼又冷,一下子就清醒了。
“你做什么啊你!”
他哆哆嗦嗦地跳起来,双手抱着自己的臂膀,光着的脚互相跳着。
黎花安安稳稳地坐在一张椅子上,这是刚把水年丢出来时,顺便抬出来的,她左脚叠着右脚,手里拿着一本旧黄的书本当扇子般轻轻挥动,没有多余的表情,却威严尽显。
“水云功法,属性阴寒,练就者可以不畏寒冷。”她很嫌弃地轻扯嘴角,“看看你,就这点冷都受不住。”
水年很不服气:“你都说了是练就者,我、我连怎么练都不知道。”他单有功法,却一直没能入门,都是自己在那瞎练,没办法,没人教啊,说起来,他并不比海棠好多少。
“不是,”他看了看黎花蒙着的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受不住的。”
“你觉得我聋了?”呼吸、动作都可以判定一个人的状态。
水年冷哼:“我懒得跟你扯。”
说完就往屋里跑,他真的快要冻死了。
黎花默默地从身后拿出一根一米来长的竹条,在水年从她身旁经过时,就那么一打,可怜的少年被打了回去,重新跌倒在原地上。
“你你你……”
“从今天开始,我来教,我要你一个月后,达到水云功法的第一重!”黎花语气淡淡地宣布。
“开什么玩笑,一个月,怎么可能?”
黎花自信地抬抬下巴:“我说可以,就可以。”死也要雕出来。
既然水年已经归在“她的”门派之下,作为她的徒弟,那就不能让他一直这么弱,太丢她的脸,更何况,门派成员太弱,影响一个来月后的比试。
“你以为你谁啊。”水年差点用鼻子笑出来,“你要怎么教,你连水云功法是什么你都不知道!”
说的时候他还带了点得意,不是因为他觉得水云功法多了不起,而是想噎一下这个女人,特码的,他脚冻得好疼,还想进屋躲被窝/(ㄒoㄒ)/~~
谁知道,她拿起手中的书本,在他面前晃了下。
很小的时候,他睡觉都得抱着水云功法一起睡,所以对那模样熟得不能再熟,刚是没注意,现在一看,黎花手中拿着的,不就是水云功法。
他急了,伸手要抢过来,但他的速度拿比得过黎花,可想而知,试了几次,手都落了空:“你还给我,你怎么拿到的,小偷,快还给我!”
末了,他累得跟狗一样,她还气定神闲地坐在椅子上,始终没挪动过。
“喂,”水年气喘吁吁地叉腰,“就算你拿走了又怎么样,你又看不到!”
说完他就有点后悔:“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你……”
“棠棠帮我看了。”黎花根本不在意被说瞎子,“全读给我听过,现在,”她指了指脑子,“都在这里面。”
水年:“……”他觉得他刚刚的愧疚完全没有必要。
“你难道不知道,窃取其他门派的武功是江湖所不耻的吗?”
黎花冷笑,就这么本功法,她还真的是不屑。
她觉得自己真的跟他废话太多了,竹条再次扬起,“啪”在他身上:“现在,院子,把你会的招式都来一遍。”
她不急着教这本功法,她要先了解他的基本情况,才能琢磨要从哪方面先下手。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十几岁的叛逆少年不甘就这么听从。
然后他就吃到苦头了,黎花有本事打得他很疼又不会真的受伤,于是大清早的院子里,就传出了水年的各种凄嚎。
“我做、我做……我都做了你为什么还打我?”
“姿势不对,重来。”
“为什么打我?”
“力道不够,重来。”
“别打了别打了。”
“……重来!”
院子外头的水大爷几度听不过去要冲进去,被海棠拦住。
“你既已将他交给了花花,就不该再管。”
“我只是说寄在你们名下,没说……”
“你想不想,让他亲自为水云堡证明,重现水云堡当时的辉煌?”
海棠一句话,让水大爷霎时静了下来。
“无论我们怎么做,都不如他这个水云堡后人亲自来得有意义!” 情丝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