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宁可死的人是我。”

　　说完，楚晏将林烟霏从地上抱了起来，唇就抵在她额上，一遍一遍的低声哄慰，“霏儿乖，大夫很快就来了，你不会出事的，”甚至那双抱着林烟霏的手都在止不住的颤抖，“霏儿……我只有你了，我不能连你也失去……”

　　这是君莫从未见过的样子，那样紧张，那样视若珍宝，好像担心一松手，他怀中的人儿就会就此离他而去。

　　是啊，曾经他也这样替她挡了一剑，如今不过是换了林烟霏替他挡了，与其说宁可死的人是自己，倒不如说恨不得该死的人是她。

　　或许她也确实快死了，刚才那一剑几乎就刺在她心口上，此时阵阵鲜血淋漓的剧痛。

　　君莫闭上眼，抬手，咬牙，从碰上剑柄到将其拔出的动作一气呵成，低沉的闷哼声被淹没在倾盆的雨声里，速度快到风迴都来不及制止。

　　雨水落下湿了眉角，君莫强撑着的身子好几次险些倒下，风迴终于看不过去，一声咒骂，吩咐了兴宁处理后续，一把将她抱回了房间。

　　霍云祁赶到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替君莫查看伤口，楚晏就从门外冲了进来，甚至没看躺在床上的君莫一眼，拉着霍云祁就往外走。

　　“站住！”风迴的暴怒声跟着响起，“你要带他去哪儿？！”

　　“霏儿需要他。”楚晏只扫了他一眼，再次欲拉着人离开，这次风迴直接拦到他面前，“我记得刚才已经安排了别的大夫过去，楚晏，你别太过分！”

　　林烟霏那点伤他一眼看得出来伤在腹部，刺得深却并不致命，而君莫那一剑差点就刺入心脏，这个时候如果没有霍云祁，无疑是让她等死！

　　楚晏同样脸色阴沉，“霏儿失血过多，大夫说无力医治，他难道不是云国医术最好的鬼医？”

　　“如果我不放人呢？”争吵间，君莫还是在昏睡间被疼醒过来，风迴就要去扶住她，却被她制止。

　　她强撑起身子走到楚晏面前，左脸颊的刀疤触目惊心，苍白无血色的脸上却挂着轻袅的笑，“楚晏，我也需要活命。”

　　她身上的那件大红喜服还没来得及褪去，浑身湿漉漉一片分不清到底哪些是水哪些是血。

　　需要活命？就她现在这模样除了脸色苍白些，都还有力气与他争辩，哪里像是受了重伤的模样？

　　楚晏眼底蓦地覆上阴霾，“你故意不给她医治？”

　　君莫挑起眉，像是爱极了他生气的模样，缓缓的道，“霍大夫是我的人，只要我不开口，你就算杀了他他也不会动手……”

　　话音未落，楚晏突然用力掐上她的脖子，愤怒间带起她直接撞上身后墙壁，“君莫，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楚晏！”

　　风迴长剑已经抵到了他身后，刚才那一下直接撞到了君莫的伤口上，再次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从身上蔓延开，冷汗从额间渗出。

　　是愤怒极了，连速度也比他平时的快上了不少，君莫唇角还是牵出了笑意，“就算我受伤了，你以为你动得了我？”

　　他眸色通红，“你可以试试。”

　　楚晏手上的动作一点点收紧，力道不够致命，但他眸中却带着致命的绝情，甚至风迴和霍云祁手里已经开始有了动作，君莫看见了。

　　“人这一生欠下的债都是要还的，”身上的伤口仿佛都蔓延到心尖上，像一把刀子缓缓凌迟着，伴着鲜血淋漓的伤痛，她说，“楚晏，你可以再用力一点。”

　　她一笑，便扯着脸上的伤口，狰狞可怖又似苍白无力。

　　是了，楚晏差点忘了这个女人的心有多硬，哪怕是现在他真的可以杀了她，她都还能笑得出来。

　　可是就她毫无血色的唇角挂着的那一抹笑意，混着她脸上血肉模糊的伤口，却突然像针尖一样，刺痛了他的眼。

　　有鲜红的血再次从君莫胸口溢出，将喜服的颜色染深，这次楚晏看清了。

　　“君莫，你够狠。”

　　说完这句话，楚晏蓦地释放力道，君莫没想到他会突然松手，不知是因缺氧还是伤势的问题，导致她一个没站稳，眼见就要摔下。

　　身子却被一双手拖住。

　　她抓着楚晏的手臂，有些用力，“还算不笨，知道杀了我，你和林姑娘都走不出将军府。”

　　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讽刺点别的什么。

　　直到眩晕的头脑恢复些许清醒，君莫才松开他，嗓音有些缥缈，“云祁，咱们去看看林姑娘是不是真的快死了。” 燕归处，莫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