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放弃你,下辈子吧!
相比吴英兰保养得当的肌肤,还有雍容华贵的气质,她身上更多的是坦然和纯良。
吴英兰还是叫阿珍倒了一杯花茶给她,努力营造轻松的氛围,“小妍,你看,即使你离开严家已经九年了,可家里还是会备着你喜欢的花茶。”
可那又能代表什么?
这么多年她一直对吴英兰耿耿于怀,可当真的站在她面前,赵青荇却是无比地平静,“严太太说笑了,时间在变,人心也会变,我已经不是什么‘小妍’了。”
她一进门就是一口一个“严太太”,吴英兰听着只觉得讽刺。
吴英兰努力平复焦躁的情绪,“好,青荇,你还在记恨当年我对你做的那些事吧?所以,才一直缠着扶良不放?”
赵青荇面庞一派清冷,“严太太多虑了,我要是巴着他不放,单凭当年您对我做的那些事,您觉得,您还能稳稳当当地做您的严太太吗?”
吴英兰心头一紧,一改从容不迫的姿态,“你在威胁我?”
“是又怎样?”赵青荇面色沉冷,语气淡漠,“我已经不是那个只会画画的严妍,你要是再敢伤害我的家人,别怪我把所有的事情捅出去!”
这次好在阿缪没什么事,可她要是无动于衷,难保还有下次!
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拿捏的小丫头,吴英兰要是再敢动她,大不了同归于尽!
吴英兰脸色大变,心里一慌,脸上倒还沉得住气,“捅出去?你敢把什么事昭告天下?你喜欢扶良?那是乱伦你知道吗?严家是有头有脸的门户,怎么还容得下你?”
“所以,你就撕毁我所有的画,对我又打又骂,不惜用外婆的名声和表哥的前途来威胁,甚至还想杀了我?”赵青荇眼眶通红,语气低沉,心房似乎悬着巨大的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时隔九年,她压抑得太久,甚至已经不会歇斯底里地哭喊了。
吴英兰在人前一贯端着雍容大度的姿态,端得太久,也把这些事淡忘得太久,如今被她血淋淋地揭开,脸上颇为难堪,“那你叫我怎么办?小妍,你和扶良根本不可能,别忘了,周家的那丫头现在还躺在病床上!”
那场车祸,差点折了她的脊梁,周蘅也在病床上躺了九年。
那时,就连外婆也劝她,人不能忘恩。
所以,即使爱惨了那个人,她也只能生生掐断对他的念想。
赵青荇紧紧地闭上眼,两道清痕飞快地划过绝望的面庞,微卷的手指死死陷进肉里。
她压抑着喉咙,声音低沉,“所以您放心,您还是他敬重的大嫂,而我,也早就死心了,断不会和他有什么牵扯。只要你不招惹我,我不会再踏进严家大门半步!”
吴英兰见她面如死灰,身形纤瘦,挺着倔强而又脆弱的脊梁,紧紧抿着嘴唇,心里五味杂陈。
听说,赵家不待见她,祁家对她甚是刻薄,玉风公司的那个烂摊子,显然,她是疲于应付。
这些年,她过得并不好。
赵青荇在严家待了十年,也叫了她十年的“吴妈妈”。
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
吴英兰眼睛蒙上一层雾水,声音哽咽,“小妍,你别怪吴妈妈,要怪只怪你爱错了人。”
吴妈妈?
她嘴里轻声呢喃,呵……
赵青荇眼里全是不屑,心寒如水,“打从一出生开始,我就不受生母待见,我那么真心地把您当成我的母亲……可,终究是错付了啊……”
话音一落,她转身离去。
吴英兰盈睫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忍不出扬声说道,“小妍,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你记着,吴妈妈对你也曾视如己出。”
这就是她曾真心相待的养母!
她已经保证不再踏进严家的大门了,她还不放心,想要用恩情绑住她!
赵青荇身子一僵,却并没有停下脚步。
直到郑霏霏突然大声喊道,“扶良哥,你别冲动!”
要不是他刻意偷听,岂不是永远被蒙在鼓里?
严扶良几乎是飞奔而来,幽深的眸子透着难以置信,额头泛着青筋,紧皱的眉头透露他的痛苦,“所以,就是因为我和小荇差了一个辈分,你就对她痛下狠手?”
当听到她的声声质问时,他的心猛然被豁出一道深深的口子,也不知花了多大的力气,他才强忍着听下去。
这就是她痛苦不堪的过去?
相爱是两个人的事,那些沉重的伤痛本不该她独自承担。
可她被大嫂所谓的恩情压得根本喘不过气来。
她变得冷漠,变得寡言,变得不敢再相信男人。
原来只是因为埋藏着撕心裂肺的痛!
她曾饱尝背叛,他却浑然不知。
她曾受尽冷眼,他却袖手旁观。
她曾在生死边沿苦苦挣扎,他却还在指责她忘恩负义!
她曾过得那么艰难,为了孩子,不得不跑来求他,可他却误会她别有用心!
“嘭!”他一怒之下,一拳砸碎桌上的花瓶。
吴英兰脸色一慌,暗道不妙,早知道她就单独约赵青荇出去谈了。
她狠狠瞪了一眼郑霏霏,心虚的郑霏霏悻悻地摸了摸鼻子,默默地低下头去。
男人脸上一派木然,手心握成拳头,心里痛到没边,语气深沉,“她才十七岁,除了画画,她什么也不懂?您怎么就下得去手啊?”
那些画都是她的心血,大嫂怎么舍得全毁掉?
大嫂竟然拿她的外婆威胁她,她怎么可能还有翻身的机会?
人心寒凉,难怪她会那样排斥严家,也难怪她会对大嫂恶语相向,他却硬逼着她道歉,他真是该死!
吴英兰脸色变得刻薄,声音尖锐,“难道你还想要我养大的女儿,叫我大嫂?严家养了她十年,已经仁至义尽了,可她还异想天开地想当严家正经的女主人!扶良,你别被天真无害的外表她骗了!”
走到门口的赵青荇一听,一颗心跌到谷底就再也没起来过。
严扶良一听,总算明白小荇为什么不愿和严家有牵扯。
原来,不失温情的大嫂,不过只是假象罢了。
吴英兰的话,无疑在他豁开的心口上重重插了一刀,痛得他喘不过气来,他身形微微一晃,语气冷硬,“可你还想要小荇的命,大哥要是知道了,怎么面对她死去的舅舅?”
吴英兰被他吓得连连退步,又慌忙地抓着他的手臂,言语急切,“扶良,我没想过要她的命,那场车祸我并不知情!这件事不能告诉你大哥,你大哥要是知道了,非得跟我离婚不可!”
严扶良一把拂开她,飞快地去追消失在门口的赵青荇。
总算在院子里追上她,严扶良见她面色凄然,浑身僵硬,冷风吹得她柔发狂乱。
他俯身一把抱住她,大衣裹着她大半个身子,只觉得一股冷气传到他身上。
她该有多冷?她的心该有多寒?
“小荇,对不起……”这一声满含深情的道歉,迟来得太久,“我不知大嫂竟然会对你那么狠心,为什么不来找我?有我在,大嫂不敢对你和外婆怎么样,大哥也不容许她那样做。”
赵青荇突然失了所有的力气,一动不动,声音又低又小,“我去找过你呀,那场车祸,你知道是在哪里发生的吗?就是在去机场的路上……”
严扶良微微一愣,手指颤抖,俊脸上一派惊愕,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赵青荇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忍着眼里的泪水,“我,脊梁折裂,而小蘅,再也没醒来过。她也算仁至义尽了,打电话通知赵家的人来,赵家没人来,她又叫人抬着我过去,虽然还是被拒之门外,但好在我遇上了祁玮。”
“那时候我才发觉,和性命比起来,其实我也没那么爱你。因为不够深爱,所以我选择了祁玮。是我不够坚持,才辜负了你,所以那晚……就当还给你。”
如果这都不算深情,那怎样才算?
她攒足了力气,从他怀里挣脱,仰头盯着他,细细摩挲着他的轮廓,“她始终是严家的女主人,是你的大嫂,而我恐怕没办法和她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和你在一起的代价,我背负不起,所以也只能选择成全严家的名声。我们,就这样吧。”
严扶良倏然一慌,他费尽心思,才等到她离了婚,怎么可能会轻易放手。
她才转身,腰间又被他拦住,鼻息间满是他清冽的气息。
男人俯在她肩头,目光缱绻,“不,我不准!放弃你,下辈子吧!”
以前是因为他在军校,不在她身边,可现在他完全有能力护她周全。
赵青荇苦涩一笑,望着窸窸窣窣钻进来的阿缪,“就算严家肯接纳我,我也已经不稀罕了。阿缪已经记事了,我也不想他再被人背负拖油瓶的骂名。”
阿缪自以为窜出来吓严扶良一跳,张牙舞爪地扑过来,“不许欺负阿荇,穆叔叔就快到了,小心我叫他抓你进警察局。”
两人的谈话被他一打断,气温又越来越冷,实在不是谈事的时机。
严扶良一把拎起他,“小没良心的,你妈妈住院,忘了谁带你回家陪吃陪睡的?”
阿缪很认真地想了想,男人却趁着这个空挡,把他提溜进车里,扭头对他说道,“你忘了穆叔叔是穆小娴的爸爸了?”
阿缪似乎真的很烦她,果真待着不动。严扶良已经打开后座的车门,对上她的清眸,眼里缱绻,“我先送你们回去,别多想,我会处理好的。” 良夫有幸:弃妇不可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