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非要和周蘅一块去机场，才出了车祸。我赶去医院的时候，她已经起不来了，周家硬逼着我给一个说法，我没办法！”她急红了眼，理智全是，看样子不像是撒谎，“周蘅也是一条命，是她任性妄为，她该配给周家！”

　　“所以，你就把奄奄一息的她抬回赵家？你明知赵家不会接纳她，那不是存心逼死她吗？”严扶良气愤填膺，胸口剧烈地起伏，他见过她虚软无力地伏在床沿是什么样子，凄苦无依，可那时候，她还只是个十七岁不到的孩子。

　　她除了画画，毫无生活技能！

　　吴英兰一下没了话，冲昏了脑袋的她口不择言，毫无底气地说道，“我没有不管她，正好祁玮喜欢她，祁曜也肯接纳她，祁家，是她最好的去处！”

　　此话一出，严扶良猛然一惊，心口很快像是被惊雷炸开一样，痛得他汨汨滴血。

　　原来，将她推给祁玮的背后黑手，竟然是他的大嫂。

　　小荇还不知情吧？

　　她心里该有多伤？

　　“大嫂，我和她是真心相爱，您却将我最心爱的女孩推给了别人！？”他冷峻的脸上一派错愕，手指冰凉，“我原还自以为地想着亲上加亲，只等着她成年了就向家里摊牌。”

　　那时候他和她已经说好了，她等他两年军校毕业，两个人就申请结婚，她还可以继续上学，放了假就来陪她。

　　等他一有了探亲假，就陪她去画画。

　　那么美好的一切，都被大嫂毁得一干二净！

　　那么好的她，生生被大嫂逼得没有退路！

　　他手指颤抖，隐忍而又低哑地问，“她躺在病床上的那一年，每次和她的通话，也是您逼着她的对不对？”

　　见吴英兰哑口无言，目光躲闪，他心里已有了答案，心一下痛到难以呼吸。

　　是她伪装得太好？还是他对她从未有防备？

　　他竟该死地丝毫没有发觉端倪，紧接着的大半年，他被扔到深山里拉练，几乎与世隔绝，等他惊觉不对劲，又正在执行一项重要任务。

　　也正是那次任务，他几经生死，差点活不成。可再痛，又怎么痛得过她？

　　男人仰起头，紧闭的眼眸却有一滴晶莹的水珠滴落，很快坠地，轰然化开，几乎察不可觉。

　　他声音沉沉，“假如真是爱错了，始作俑也是我，是我逼着她承认，有什么错，为什么不能冲着我来？您为什么非要逼她？”

　　可当时吴英兰没想到他会陷得那样深，“怎么告诉你？你是严家唯一考上外国军校的孩子，严家的门楣还要靠你来支撑，那么紧要的关头，我要怎么跟你说？”

　　所以，她就千方百计地瞒着他，甚至不惜逼着小荇一块来惋惜？

　　那不是要剜她的心吗？

　　他狠狠地闭眸，只觉得浑身抽痛，对吴英兰彻底失了敬重。

　　吴英兰见他沉默不语，以为他有所松动，决定晓之以情。

　　于是，她扶起郑霏霏，态度软下来，“扶良，你是严家的骄傲，大嫂不会害你的。你和她不合适，霏霏那样的孩子才好，有留洋背景，知性大方，还一心喜欢你……”

　　知性大方？

　　他只觉得可笑，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知性大方会迫不及待地想爬上我的床？”

　　男人寒冷的目光投向郑霏霏，半点含糊也没有，一字一句道，“你叫宋阿姨把催情药混进汤里，如果那天没下暴雨的话，你要是对自己再狠点，说不定你会得逞。”

　　郑霏霏因着他阴森森的语调，又吓得腿软，飞快地扑过来抱住他的腿，眼泪狂掉，“扶良哥，我错了，是我太爱你了，怕你会被别人抢走，才会一时脑热，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爸现在都恨死我了，说我是赔钱货，逼着我嫁给那老头，我不想年纪轻轻就守寡……”

　　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分外惹人怜，可严扶良眼里却没有一点温度，狠狠甩开她，眼神含恨，“敢算计到我头上，你也算有胆！你既然敢做，就该承受后果！”

　　他用的力道很大，郑霏霏被甩得扑倒在地，拼命挤出来的心口被压得生疼，可她顾不得许多，又去拉吴英兰的裙子，“大嫂，是我太心急了，求您帮我说说情，我再也不敢了！”

　　吴英兰还沉浸在错愕当中，郑霏霏的胆大妄为是她完全意料不到的，登时气得发慌。

　　“霏霏，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气归气，可人是她看上的，就算不要，也要全了她的面子，吴英兰还是护着她。

　　严扶良冷哼，“你和大嫂来往，来往到了我的私人地盘！你记住，郑家被害得倾家荡产，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说完，他冷峻的面庞又对上吴英兰，“大嫂，你要是再把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都往我这儿塞，别怪我不客气！”

　　话音一落，他转身往二楼的书房走去。

　　七年前的那次任务，虽然完成得很出色，他却几乎丧命。

　　那时他恍惚间听父亲和大哥商讨过，想通过代孕的方式，为他留个后。

　　在回来的路上，他算过阿缪的出生时间，也许，他找到那份代孕协议，局面就不一样了。

　　可他翻箱倒柜，却毫无所获。

　　他想不通，只好拨通严瑾良的私人电话。

　　电话那边声音疲惫，丝毫不拖泥带水，“什么事？十分钟后我还有个会。”

　　严扶良也不含糊，“大哥，七年前您说过那次的代孕，我想见见女方。”

　　正闭目养神的严瑾良倏然坐直来，好奇地问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就问问。”

　　严瑾良放松下来，“这件事是爸手下的人安排的，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当时你命悬一线，谁还有心思管那件事？不过那孩子注定与你无缘，听说滑胎了，没保住。”

　　怎么会这样？

　　闻言，一股巨大的失落突然袭入心头，可他还不死心，追问道，“大哥，您派人去核实过吗？也许这只是对方的片面之词！”

　　“扶良，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严瑾良在军政干了那么多年，如今也算一方人物，哪里听不出他的反常来。

　　“大哥，我怀疑是小妍……”对这位大哥，他一向崇敬，自然也不会隐瞒什么。

　　严瑾良这下可着实惊呆了，“怎么可能？小妍是我养女，你怎么会和她……不是，爸底下的人怎么会荒唐到……扶良，你从哪里听来的？”

　　“大哥，这段时间我遇上小妍了，她刚好有个六岁的孩子，也是代孕……”

　　这简直比颠倒他的三观还严重！

　　他话还没说完，严瑾良几乎要跳起来，“她怎么会去给人代孕？扶良，那也许只是巧合，谁会拿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我虽不知道是谁，可也听说了，对方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不得已才签下那份协议，怎么有胆子骗我们？”

　　清清白白的姑娘家？

　　这话听到严扶良耳朵里，却是猛然一震。

　　今天在香居苑，他亲耳听见她说，那晚是她第一次。

　　而她没有撒谎的必要！

　　他紧张得心跳几乎要跳到嗓子眼，“大哥，那份代孕协议在哪儿？”

　　严瑾良听他语气真切，不似开玩笑，简言道，“这事是爸底下的孙律师负责，不过他去年也退休了，对方说孩子没保住，要退一半的钱，可那时你的身体也差不多康复了，人家一个清白的女孩子，爸也是不忍心，所以也没在再追究，这件事算是不了了之了。你想查，不如去问问孙律师。”

　　严扶良心里颇为失落，但他一向偏执，认准的人不会轻易放手，只好点头，“嗯，大哥，您什么时候抽空回来一趟？”

　　看来，他准备有大动作了。

　　严瑾良也觉察到事情的严重性，但临近过年，诸事繁忙，年关他还得到基层慰问，哪里抽的出时间？

　　他瞄了一眼安排表，应道，“过了小年夜，我会回家一趟。”

　　那时，宋阿姨应该也被谢映带回来了。

　　严扶良心里有了个大概的数，挂断电话。

　　赵青荇这几日忙着找销路，秦晋这次升了职，做事也尽心尽力，这几日几乎是睡在公司，几个组合方案也很快出来了。

　　玉风公司还靠传统的营销手段，显然已经不跟不上步伐。

　　赵青荇仔细研究了一番，这个方案两相结合，利弊权衡，看来秦晋也是下了功夫。

　　她没有什么异议，“做得很好，年后买材料、招聘员工的成本可都在这批货里面，玉风能不能重振旗鼓，就看你的了！”

　　秦晋深受器重，心里颇为感激，“我一定拼尽全力！”

　　他顿了顿，又道，“赵总，这两天北严商厦那边主动打电话来，说我们公司产品的质量不错，有意租二楼的三间铺面给咱们……北严是晋城商业区的繁华地段，年货销路紧俏，你看……”

　　赵青荇一下就听明白了，大概是严扶良的授意吧？

　　眼下她背腹受敌，没有拒绝的道理，只是她并不想出面，“嗯，这是好事。你去和他们的负责人联系，价格合理的话，就签了吧。”

　　秦晋没什么异议，拿了文件就出去了。

　　赵青荇沉默半晌，手机突然响起了铃声。

　　她看了下时间，下午五点半。

　　秋仪随秦宗劲回了融城，又近年关，合适的保姆不好找，阿缪这几天都是白天跟着青荀，她工作忙，晚上没时间做饭，这会儿该去接那两个小鬼去吃饭了。 良夫有幸：弃妇不可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