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因那命令般的语气只是让我皱了皱眉,并没有要听从。
苏世苏卓这两兄弟当真是彻底沦落为唐诗因的狗腿,已经打开门的我在唐诗因的一声命令之下被那两兄弟拦住了去路。
走不掉!
然后我听见唐诗因说,“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是圣诞节,这么好的日子,不如我们去医院如何?就当这是我送给苏小姐的圣诞礼物。”
我吓了一跳,去医院?开什么国际玩笑!
但是我知道,唐诗因没有在给我开玩笑。
之前顾凉就带我去医院做过体检,我早就已经知道这个男人的立场,也知道他的决定。
可是这一刻,我还是忍不住的将期望放在了他身上,希望他不要这么做。
抱着最后的期翼,我转身看向那个四平八稳的坐在自己办公椅上的男人。
距离有些远,我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却能看见他古井无波的俊朗面容,以及他深黑的让人看不透的墨玉眸子。
那黑洞一般的色泽,让我觉得凉。
我的心狠狠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扭头撒丫子就想跑。
像是终于找到了报复我见死不救的机会,苏世苏卓两兄弟稳稳地抓着我,让我怎么也逃不掉,手腕上都起了淤青。
然后我听见顾凉淡淡的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显然他这是应承了唐诗因的话,然后————
我被带到了医院。
一路上,我不知道找了多少次逃跑的机会,可我都没能成功。
在车上,我也试图跳车,每次都被一左一右的苏世苏卓两兄弟给按了回去。
顾凉和唐诗因并不在这辆车上,他们坐在另一辆车上,行在我们的前面,因此饶是我有再多的咒骂再多的话就算说出口顾凉也听不见,因此我也没浪费口沫星子。
苏世苏卓的口中也没吐什么好话,全是讽刺看笑话。
“还以为他有多喜欢你,原来也不过如此。”
“是不是觉得很难过?曾经他宠你可是出了名,现在却是天差地别的对待。”
他们一个说我活该,一个庆幸还好当初没有将希望全部放在我身上,要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终于到了医院,下车后我的第一句话是:“顾凉!你不得好死!”
我真是恨不得他死,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诅咒他。
他漫不经心的走到我面前,眉眼淡淡,没有多余的情绪对我说:“我会让你看着我会不会不得好死。”
我是被人架着按上手术台的,面对我的挣扎,他们给了我最直接的手段,弄晕我,所以整个过程我并没有什么感受。
醒来的时候,我人已经在病房,静悄悄的病房里没有别人在。
病房里的窗帘是拉上的,屋子里虽然亮了灯但是很暗,让人有一种分不清白天黑夜的模糊。
我动了动,觉得肚子有轻微的不适,但是并不明显,疲惫地睁开眼睛,空茫了一瞬的思绪瞬间忆起之前的事情来,我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睁着眼睛在床上又坐了一会儿,见屋子里没人,我立刻有了打算,我要去弄掉他们放进我肚子里的这个胚芽!
鞋子都来不及穿,急切的我跳下床就出了门,然后我看见了在病房门口抽烟的顾凉。
我愣了一下,然后顺着脚心踩着的东西看见门口的烟蒂。
我跟他在一起已经多年,他并不是一个特别喜欢抽烟的人,除了烦躁的时候才会一根接一根的抽。
那么他现在是在烦躁吗?我恼怒的想,他有什么好烦躁的!
我当然不会自作动情的想他因为做了伤害我的事情而烦躁,我理所当然的理解为他的烦躁是因为怕我不听话,怕我不会生下这个孩子。
而他也很快给了我答案。
他果然是了解我的,顺着我赤着的脚抬眸,他锐利的眸光摄魂夺魄:“如果你要拿掉这个孩子,我有千百种办法把你哥找回来,当年他一枪打死周瑾的事情是该有个结局了。”
我磨着银牙,恨不得一口咬在他脖子上,像个吸血鬼一样吸干他:“你威胁我!”
扔掉手中的烟,他英姿勃勃站得笔直,一身优雅岑贵,毫不虚伪:“对,我就是在威胁你。”
我攥了攥拳头,掐着自己的手心,每一处细胞都在怒吼的叫嚣,可我却又发泄不出。
打蛇打七寸,这个男人,一下子捏住了我的七寸。
我不能让他插手我哥的事情,不能让他派人去找他。
他一个人光对付警察就够了,我不想他还要花多余的心思去对付顾凉派出去的人。
一腔怒火,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我们的僵持一点一点的卸去,最后我平静下来。
既然逃不跳,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那就干脆豁出去。
像是在宽慰自己,我豪爽的想,不就是一个孩子吗,我生!但是……
权衡利弊在我的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我冷静而克制的说:“让我生这个孩子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条件!”
“你没有资格与我谈条件。”
堵着一口气,我冷冷道:“我不介意一尸两命。”
我这是在威胁他,也是在赌气。
他皱了皱眉,没吱声,深谙的眸光有些沉的横我。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淡淡的溢出一个字:“说。”
“第一,不准找我哥,第二,我要进演艺圈,我要拍戏。”
他皱了皱眉,像是不太喜欢,但是最后还是应了一个好字。
用这个孩子去做交易这并不是我想要的,但是我并没有那么伟大,去平白无故给别人生一个不是我的孩子。
“那么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还不等他说话,我已经迈出步伐。
才跨出去,就被他拽着手腕拽了回来。
应该是想到我刚做完手术,怕过于猛的力道会让我出什么意外,怕那形成胚芽的种子会从我的肚子里掉出来,最后他干脆直接将我抱起。
把我放在床边,他命令我:“把鞋子穿上。”
这么冷的天,就算再气,也不能与自己过不去,伤了脚或者冻感冒了难受的也只是自己,不会有人心疼,于是我乖乖地穿上鞋子。
我气冲冲的往外走,生怕那孩子会从我身上掉出去一样,他再次拉住我,沉沉的命令我:“慢一点。”
我怒极嗤笑,“怎么?怕这个孩子会掉出来吗?你放心,我会小心的,我还等着他为我换一个似锦前程呢!”
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我绝对不会再往后看,只会向前看。
我要用他换一个将来,不用再对顾凉摇尾乞怜再用身体做交易的将来。
听见我这话,顾凉的表情并不是很好看,有些沉,但他终究是没说话。
我冷笑了一声,不再看他,继续往前走。
平静不少,这次我没有再意气用事,终究是放轻了脚步,然而我的脸却是冰冷无情的,我的眼神也是冷漠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看见走进电梯方永年,我有些忍俊不禁:“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跟人打架了?”
他的脸青一块紫一块的,还有一只眼睛是熊猫眼,显然是才与人打过架。
方永年本来就没个正形,此时即便是这样,他也依旧没个正形。
生怕丢了面子,他呵呵的说:“放心,对方比我更严重。”
我表示严重的怀疑:“是吗?”
他高高地挑眉,十分自信:“当然。”
戳了戳他唇角的伤口,他躲了好几下都没躲掉,看见他叫疼,我有种恶毒的畅快,觉得终于有个人与我同病相怜。
像是玩上了瘾,我还想再戳几下,有只有力的大掌一下子裹住了我的手指。
我本就体寒,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那人握着我的手,然后放进了裤袋里。
我并没有觉得不自在或者有害、羞的情绪,因为此时我的心是冰冷的,更不会被这个人动容,哪怕是他的关心。
也没去看他,我抽了抽手,他却握的紧。
躲闪到角落的方永年懒懒地倚着电梯墙面,懒懒的眼神,懒懒的语调:“你们怎么会在医院?谁生病了?”
他这个问题,一下子就让我想起才发生的事情,想起肚子里那个不属于我的孩子。
我的脸沉了下来。
身侧的顾凉,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我也能感觉到他的漠然。
见我们都沉默,方永年皱了皱眉,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又嘻嘻哈哈的说:“你们这是又唱的哪出啊?”
顾凉有些烦,不耐道:“你还想再来两拳?”
方永年揉着唇角瑟缩了一下,当即就闭了嘴,什么都不再问。
像是怕我跑了,顾凉一路拽着我,不慢不快的速度将送上他的车。
此时,我这才想起上次我开他车的事情,后来因为忙着家里的事便一直把这茬忘记了。
他的车,还在这个城市的另一个医院里,车钥匙还在我这。
如果没有今天这出,我绝对不会想要占他任何便宜,但是出了今天这事,我觉得我得占尽便宜才不算亏,因此我并不打算把车送还回去。
把我送到家后顾凉甩门走了,什么都没有多说,更没有多看我一眼。 余婚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