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我与顾凉不欢而散之后我们又是好几天不见。
瞧着那边来探班的男人我皱起了眉,有些不怀好意的想,这人几天都没消息,还以为死了呢。
那边正对唐诗因呵护备至的某人好似是感觉到我在诅咒他一样,忽然抬起头看了过来。
他凌厉的视线极具穿透力,眼看就要与我对视,我立刻别开了视线。
如同做了亏心事,我皮肉下那颗心失去频率,像是要跳出来一样猛烈。
我若无其事,故作潇洒地展开手中的折扇扇风,顺便隔开那道迫人的视线。
助理卡卡打着冷颤,用奇怪的眼神看我,“二浅,你不冷吗?”
几天的相处,我与卡卡已经打成一片,因此她直接把对我浅浅的称呼改成了二浅。
我顿了一下,又扇了两下,冷得直抽抽,却故作淡定,干净利落地潇洒收扇:“还好啊。”
卡卡对我露出崇拜佩服的眼神,我淡定的瞧了眼自己已经被冻的通红的手,僵的像是不是自己的一样,正想抱个热茶杯暖暖手,导演却在这个时候叫“开始拍摄”。
离温暖只差一步,我格外干脆并且毫不留恋的狠心缩回手起身,立刻投入拍摄。
这场戏是我和唐诗因的对手戏,有扇耳光的部分。
虽然有点危险系数,但因为是假扇,所以无需替身。
为了安全起见,导演在她摔倒的地方铺了一层又一层的垫子,就怕她出个差错。
其实当初拍这段的时候导演本想按照惯例用替身,谁知唐诗因竟然拒绝了,要亲自上!
明明就是假扇,可是她的反映是不是太大了一些?就像是我真的扇了她一样!
伴随着我的假动作,她倒了下去,撞倒身后的兵器架,然后就起不来了。
仰着头,她气若游丝,柔弱又楚楚可怜的说:“你是在嫉妒吗?嫉妒他对我好?”
我有些懵,这是什么台词?
剧本里有这一段?
我直接接了下去:“放屁!我嫉妒你?你没吃多吧!”
她捂着肚子,似是格外的痛苦,脸都皱成了一团,唇角却勾着诡异的弧度,看得我毛骨悚然。
我正想说别装了,她却痛苦的呻】吟起来。
从她痛苦细微的呻】吟中,不管是真是假,我真的感觉到她的疼痛和难受。
我盯着自己的手有些懵,一再的确定,我真的打她了?有这么狠?
不过是十几秒的走神,还没反应过来,我已经被一股强硬的力道推开。
大冬天,下过雨的院子结着冰,有些滑,稍不注意都会摔倒,被人这一推,我哪里还站得稳?
我吓得低呼了一声,痛疼随之而来。
地上的寒气透过我身上薄薄的衣衫窜进我的骨骼里,彻骨的凉。
可是再冷也比不上顾凉那双深邃冰冷的眼睛冷,他眼底的寒气,比这片冰天雪地还要让我觉得冻彻心扉。
这冰冷的一眼像是夺走了我的魂魄,让我变成呆子,连说话,连为自己辩驳都不知道。
只听无情的字眼从他好看的薄唇里溢出,“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苏浅,十个你都不够赔!”
我看见有血从唐诗因的身体里流出来,染红了她身上那套浅粉色的古装。
我的眼睛跳了跳,这么严重?她该不会这样就流产了吧?
我有些心惊肉跳,她可千万别坑我!
“二浅。”卡卡忙过来扶我,然后我听见她惊呼:“我的天,你流血了!”
我的手火辣辣的疼,手心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破,红色的血流成一条线滴在地上,以及我白色的古装服上,红与白鲜明的对比,格外妖娆艳丽。
抱着唐诗因走出不远的顾凉在卡卡的话中顿了一下。
唐诗因痛苦的声音细弱蚊虫的哀嚎:“顾凉……我的肚子好疼,我的孩子……他是不是要保不住了?”
她的声音虽小,可我却听的清楚。
我的心莫名一揪,即便都是他们的孩子,但我肚子里这个俨然不如唐诗因肚子里那个金贵。
当初他们死活要我代】孕,此时唐诗因稍有差池,他却是连我肚子里这个也不顾了。
终究没有回头,他抱着唐诗因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他急匆匆而去的背影,我悲凉的冷笑了一声,心底更加麻木冰冷。
在卡卡的搀扶下,我竟然没站起来!只觉得肚子好像有点疼。
我冷的发抖,头也有些晕晕乎乎的,而我也果然弱不禁风的晕了过去。
再醒来我已经在医院,卡卡皱着眉,十分忧郁的对我说,“二浅,你知不知道你怀孕了?”
我面无表情的点头:“我知道。”
看了看我的肚子,卡卡再次对我露出佩服的神情:“你知道你怀孕了竟然还敢拍打戏,你真是不要命了。”
我笑:“放心,我惜命的很。”
与其说我不要命,不如说我有点不想要肚子里的那个的命。
心狠手辣的想法刚从脑海中闪过,病房的门在这个时候打开。
对方很不客气的推开门,沉重尖锐的声音已经足以昭示来人的心情和怒意,我和卡卡都被吓了一跳。
顾凉单手插在西装裤里,岑贵优雅,气势骇然地进来。
他那张精雕细琢的俊脸像是谁欠了他五千万不还一样黑沉,看得人压抑。
他一身凛冽之气,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活脱脱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魔。
我的眼睛又是一跳,他该不会是来找我算账的吧?
无数个念想在脑海中掠过,想到唐诗因那滩血,我惊了一下,难不成唐诗因真的流产了?
我觉得头大,如果我知道唐诗因也接了这部戏,说什么我都不会凑上去。
偏偏那人像是知道我怎么想的一样,一直没露面,直到开机的时候才出现,我才知道她接了这部戏的女主角。
其实当我看见唐诗因的时候我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只是前些天一直风平浪静,我便觉得自己想多了,却不想最终还是应验了。
顾凉冷冷的看着我,从薄唇里不可一世的溢出两个字:“出去!”
卡卡有些怕顾凉,担忧的瞧了瞧我,又懦怯的瞧了瞧不好惹的顾凉。
缩了缩脖子,她抓了抓头发,细弱蚊虫的说:“顾少,拍戏这种事……”
她似乎是想为我求情,知道她要说什么,我出声制止了她:“卡卡你出去。”
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卡卡有些犹豫,不赞同的瞧了我一眼,“顾少,二浅她已经……”
我最不想提的就是我肚子里那个孩子,沉了脸,我严肃的打断她:“出去!”
虽然不情愿,在我凌厉的眼色下,她最终妥协,叹息着出去了。
等卡卡关上门,我这才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对顾凉冷嘲热讽的说:“顾少不去守着你娇滴滴的娇妻来我这里做什么?”
他墨玉的眸子凉凉的看着我,眼底的怒意和杀气那么明显:“诗因流产了。”
我丝毫不意外,拉长了声音,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随即笑开:“是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抿着锋芒的眼,气势骇然的冷眼横我。
我们刚开始闹崩那会儿,我特别怕他这副样子,后来怕着怕着也就不怕了,因此我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
我呵了一声,笑得格外的幸灾乐祸:“这世上果然有报应一说,顾少,你说是不是?”
我悠然而笑:“你看,这报应果然就来了。”
他眯了眯眼,本就锋芒冷酷的眉眼更加凌厉。
我也不怕,继续说:“我诅咒了你这么久,老天爷总算是听见我的心声干了一回人事,虽然死的那个不是你,但,如果是你的孩子也不错。”
我还没笑完,就被他扼住脖颈。
在他迫人的眸光下,我冷笑,“顾凉你果然是缺德事干的太多,小心生儿子没屁眼儿。”
顾凉正与我僵持,一个妇人来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进来后她就直奔我而来,卡卡拦了一下,直接被对方一把推倒在床上。
对方来势汹汹的样子格外凶残,我丝毫不怀疑她会撕碎我。
高高扬手,火辣辣的一耳光扇在我的脸上:“如果我女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拿你的命来抵!”
顾凉松开了我,随着那一耳光,我倒在床上半天没起来。
脑子有些晕眩,我反应迟钝的明白过来,这个女人是唐诗因的妈妈。
警告完我,唐诗因的妈妈冷冷的盯着顾凉瞧:“你看你惹出来的桃花债!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些风流债,诗因也不会流产!”
顾凉抿着唇,没有与对方辩驳什么,一副虚心听训的样子。
然而我从他淡漠的眼神中并没有看出他有几分听训的虚心,有的也只是不想浪费唇舌的漠然,更像是一种敷衍。
越说越上火,她还想上来再给我几耳光,顾凉稳稳地抓住她的手腕,淡而凉的说:“打也打过了,闹也闹了,是不是也该够了?”
唐诗因的妈妈被气的不轻,脸色煞白,气得直哆嗦,说不出话来:“你……”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怒极而笑:“好哇,你这是打算护着这个小妖精了是吧!” 余婚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