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也不知道要怎么开这个口,便扭头来瞧我。
深深吸了口气,我提起勇气对我妈说:“妈,爸走了。”
话说完,我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我妈见我这个样子,一时间有些不明白我的意思,又有点不太敢证实真相。
她愣愣的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吱声:“浅浅,你说什么呢?你爸走了?走哪儿去了?”
“我爸他……”最终我还是说出了那两个字:“死了。”
我妈一颤,连苏扬都有些抱不住,好在我动作快接住了苏扬,这才没让他摔在地上。
表姐的动作也不慢,迅速扶着我妈。
似乎是头晕,在表姐的搀扶下她还是踉跄了两步。
坐下来后,我妈气若游丝的追问我这是怎么回事。
我只好将事情告诉她,顺便把我哥醒来的消息也说了出来,我想以此缓解她的难过。
我以为我妈会难受的晕过去,最终她并没有晕过去,只是有些虚弱。
得到我父亲去世的消息,我妈在第一时间去了医院,去看我爸。
得到消息的韩睿也赶了来,我们来之前,他正在看我爸住的病房勘测现场。
在太平间看见我爸的那一刻,我妈这才哭出声。
难以接受这残忍的真相,她哭的整个人都瘫软在那里,然后晕倒。
我妈被送去救治,我与表姐还有韩睿在医院的走廊上说话。
想到顾凉手机里的视频,我与韩睿和表姐一起又去看了我爸的病房。
最后,我在病房里发现了摄像头,于是我了然。
我问韩睿,“这不是有个摄像头吗?调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爸毕竟是犯人,想来这个东西他们是用来监视我爸的。
我正在为发现这个摄像头而感到高兴,就听韩睿说:“我已经去看过了,视频被人动过手脚,根本就找不到那段时间里的内容。”
他凝重的说:“所以,除了当事人,谁也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视频被人动过手脚?
我首先想到的便是顾凉,谁让他手中有那么一段视频呢?
所以,除了他,我再想不到还有谁会动这个东西。
当我说顾凉的嫌疑最大的时候,韩睿却告诉我,他已经调查过,顾凉并没有否认他动过,但是他只是拷贝了一些他想要的东西,并没有动过别的。
“而且……”韩睿说:“如果真的是他,他也不该在你父亲出事前来动手脚,而是应该在出事后,所以这不合理。”
所以时间对不上?
我愣了一下,原本以为最有嫌疑的人此时却洗脱了嫌疑,我心里也有些说不出的复杂。
难道我爸的死真的与他无关吗?或者是我把他想的太坏了?
我不知道,我也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花心思深究,因为即便不是他,我依旧持怀疑态度。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对我爸说过什么,谁也不能证明不是因为他我父亲才‘自杀’。
其实如果真的与顾凉无关,私心里,我反而松了口气,并且庆幸此事与他无关。
一直到天黑的时候我妈才醒过来,为了帮我减轻负担,表姐走的时候顺便带走了苏扬。
走时与苏扬说好去表姨家住一晚,这小家伙晚上却闹腾得厉害,非要奶奶,最终表姐还是不嫌麻烦的将他送了过来。
我妈已经醒来,苏扬一看见奶奶委屈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叫我妈给心疼的不行。
我妈本想带苏扬去看我哥,看她虚弱的样子,在我的劝说下,她最终还是决定明天再带苏扬去。
对于我答应过顾凉的事情,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信守承诺,因此我想都没想,只是全心全意的陪着我妈和苏扬。
但是似乎对方却惦念着,并且记得清楚。
已经十一点,我妈住的并不是什么单人病房,此时病房里的人都已经睡着,唯独睡不着的我还睁着眼睛。
所以当值班医生进来的时候我立刻看了去。
对方甚至都没有问我的名字,对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出去。
我皱了皱眉,有些犹疑的起身跟在他身后出了病房。
将手机递给我,他对我扬了扬眉示意我接听。
我疑惑不解,毕竟我与他并不认识,他怎么会叫我接电话?
奇怪的将手机放在耳边,我困惑的说了声:“喂?”
电话里传来顾凉低沉迫人的声音;“你的手机不想要了?”
手机我当然要,但是并不表示我会顺从他。
还没等我说话,他又道:“如果你不要,我就扔垃圾桶了。”
对于他的威胁以及他说的话,我不敢不放在心上,因为他向来说到做到。
那个手机,其实我并不是非要不可,但是我看重的是那是我哥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已经用了好几年,虽然有点小问题,但是并不妨碍使用。
他这样说,我哪里还敢说别的?
我咬牙:“我马上就过去。”
得到我这样的答案,那头的人什么都没说,当即挂了电话。
把手机还给那值班医生,我什么都没问,转身进了病房。
我去瞧了瞧我妈和苏扬,把苏扬的小手放进被子里,心里想着明天早上早点过来,别让我妈怀疑。
出了门,那医生竟还站在门口,看见我他温和道:“这么晚了打车也不安全,我送你吧。”
他什么都没有问我,就跟什么都知道一样,显然他与顾凉应该相熟。
并不想麻烦别人,尤其还是这人很有可能是顾凉的朋友,我就更不想麻烦他,便推拒道:“谢谢,不用了。”
不等他说话,我迈步朝电梯走去。
毕竟已经十一点多,这个点,大部分人都已经休息,我寂寂的在路边站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车子。
正惆怅,昏暗的路灯下,一辆奥迪突然在路边停下,车窗落下,露出那位值班医生帅气的脸来。
他说:“我送你。”
瞧了瞧这阴森的夜晚,又瞧了瞧那空无车辆的宽阔马路,没有选择的我只好低头坐了上去。
这位长相斯文的医生似乎也并不是多话之人,我们彼此沉默,车里缓缓流淌着动听的音乐,倒是免去了我们彼此的尴尬。
两首歌之后,他这才终于吱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年达,顾凉的朋友。”
我点了点头,处于礼貌的,淡淡的应了句:“苏浅。”
他温润一笑:“我知道你。”
他说:“如果我说我已经认识你很多年,却是第一次见你你信吗?”
“认识我很多年?”我有些不明白。
他却对我高深莫测一笑,并没有再说话,而我也没有追问,因为心里的警觉提醒着我,让我并不感兴趣。
之后又是沉默,很快,车子抵达目的地。
我对他客气的道了谢谢,然后下车。
他显然在等我,楼上楼下都亮着灯,似乎是听见声音,阿姨来给我开了门。
对我十分不屑,阿姨连正眼也没瞧我一下,有些阴阳怪气的说:“以色侍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看你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姑娘,如果是好人家的姑娘,谁的爸妈会让自己的女儿出来做这个?”
她说我别的就算了,可是她这话连我的家人一起诋毁,我便不能随便了事。
我呵了一声,冷着脸毫不客气:“阿姨不是第一天做这一行了吧?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难道还没学会?你是嫌在这里做的太久了吗?”
她义正言辞:“破坏别人家庭的人,早晚要遭报应。”
我觉得好笑,“迄今为止,我还真没见过什么叫报应。”
觉得心口憋闷,我又道:“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报应,那位给你开工资的顾先生就该被雷劈个十回八回。”
“你……”阿姨被气到,更没想到我这么不知廉耻,她气愤道:“像你这样的小三,早晚要被曝光,被人唾骂。”
“我等着那一天。”懒得理她,没走两步,我就顿住了。
因为我看见顾凉站在楼梯上。
他眉眼阴郁,磁性的声音淡淡的说:“我一会儿叫人把工资给你结了,明天你不用再来了。”
也没看我,他说完就转身上了楼。
阿姨咯噔了一下,忙追上去:“先生……”
然而她终究没敢迈上那楼梯一步,只是一脸菜色的站在楼梯口。
我无悲无喜,与她擦肩而过,上了楼。
客房的门开着,里面的灯亮着,他的身影在里面晃荡。
知道我上来了,他也没看我:“热水已经放好,你去洗个热水澡。”
我站在门口,有些玩味:“顾先生是有多迷恋我的身体?这唐小姐前脚刚走,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叫我过来侍寝。”
我冷嗤,“难道是唐小姐满足不了你?”
他不冷不热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拿出手机给人打电话,让对方过来一趟。
我大概猜到他是叫人过来料理阿姨的工资,顺便把人接走。
皱了皱眉,我心里不是没有感触的。
很多时候我都希望自己真的是一个无情的人,可是有时候我又总是会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心软感动。
比如现在。
挥开那些情绪,我双手环胸,让自己冷漠冷心,不被这小小的事情收买人心:“我记得我们现在好像已经没有什么交易了。” 余婚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