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唐诗因惨烈的声音,我从来没有过的舒坦,从来没有过的扬眉吐气。
这种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办法虽然比较笨,但我的目的达到了不是吗?
英雄不问出处,同样的,报复不论手段。
我扶着墙贴着墙根艰难的走,没走多远,我忽然被人抱起。
抬眸,我就见顾凉沉着脸直视着前方,抱着我一步一步的走,让我有一种他每一步都迈在钢钉上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他平静的面容下,我好似感觉到了他的沉痛和悲伤。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虽然没有眼泪,但我能感觉到他隐忍在沉默下的悲伤和沉痛。
呵,我忍不住的冷笑:“看来你是真的很在乎这个孩子呢。”
他面无表情,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苍白愉悦的笑:“不过可惜了,即便你再在乎,没有了就是没有了。”
我自私自利的说:“这件事你得去找你的丈母娘,千万别把账算在我头上。”
我讥诮冷嘲,试图刺伤他,然而对方却是理也没理,于是我的这场讥诮冷嘲更像是一场无人关注的独角戏,毫无意义。
顾凉抱着我一路下了楼,然后上车。
因为唐诗因住院的事情,有不少记者想要拿到第一手资料,变着方儿的混迹而来。
我觉得他肯定是疯了,竟然这么盲目张胆的抱着我出来。
既然我能注意到那些鬼鬼祟祟的人,我不信这么精明的顾先生会注意不到。
那些人在他面前似乎成了空气,并没有得到他半分关注。
一路的沉默,他沉默的给我系上安全带,沉默的启动车子送我回去。
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既然他都不急,我急个什么劲儿?
想来顾家家大业大,有的是手段和钱将那些照片搞到手,不让他们公之于世。
像是一种珍视,依旧没让我走路,最后他又将我从车上抱下来,抱回家放在床上。
流产需要挂消炎水,他打电话的时候,我立刻变了脸色,沉沉的说:“让年医生过来!”
他皱眉,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我固执并且倔强:“我谁都不想见,只要他!”
年达虽然不管妇科,但是挂个消炎水不是什么问题。
在年达来之前,我准备把顾凉轰走。
我冷着脸对他说:“我这里已经没事,你不去看看唐诗因吗?她似乎很伤心呢。”
“她不需要我……”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我冷言冷语的打断。
“我这里也不需要你!”
他直视着我,眉眼淡淡,瞳孔深深,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只觉得有些汹涌,像是在翻滚着波涛,却又风平浪静。
忽然他整个人压了来,将我圈禁在他的势力范围之内。
我听见他低哑的声音说:“可是浅浅,我需要你。”
在我的呆愣中,他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紧紧的贴在他的心口。
我语噎的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俊脸,看着他那些晦涩深谙的情绪,看着他深深的瞳孔里翻滚着毫不掩饰的心疼。
心疼?他在心疼什么呢?
我没有自信觉得他是在心疼我刚经历了一场磨难,我更不敢太自以为是的这样去想,于是我下意识将他的心疼归类在他心疼失去的那个孩子身上。
毕竟,他的成功是那么的不容易。
抵着我的额头,他有些煽情的闭着眼睛,缠、绵地蹭着我的额头:“浅浅,你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惩罚我?”
我哽着嗓子,发不出半句音调。
虽然这件事始作俑者是唐诗因的妈妈,但是我怎么想的,他心里其实很清楚吧。
似乎很多时候在他面前我更像是一个透明人一样,一眼就会被他看穿。
扶着我的下颔骨,他汹涌的吻随之而来,像是要将我与他融为一体般缠}绵悱}恻,让我毫无招架之力。
很快,年达来了。
屋子里沉默的气氛透着凝重,没看他,我说:“你去上班吧,这里我自己可以。”
他没动,只是自顾自的问年达我流产需要注意些什么。
我有些烦,他这是在干什么?
似乎给一巴掌再赏一个枣基本成了他惯用的计量,我没了好脸色:“出去!实话跟你说吧顾凉,我不想看见你,一点都不想!”
本就冷凝的气氛更加冷凝,尤其是在他沉默之后,变得更加冰冷,无处不透着危险的讯号。
气氛像是即将爆炸的气球一样已经被撑到极致,不知为何,却迟迟没听见惊耳的声响,也不见他炸,反而最后气球里的气被忽然放掉,焉了下来。
“你好好休息。”隐忍着,他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头也不回的走了,然后我听见外面传来清脆的关门声。
皱着眉瞧了我一眼,年达叹息:“现在你满意了?”
满意了吗?
我也不知道我满不满意,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更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我想要的。
年达一边弄药一边说:“我还没见谁敢这样对他大不小叫,更没见他对谁这么隐忍过,如果不是真的喜欢,他是不会这样的。”
我无动于衷:“你想说什么?”
在我这话下,年达噎了一下,有种对我无话可说的无力感。
“你想说他喜欢吗?”我冷笑:“然后呢?”
“你是不是觉得,他喜欢我就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我就得对他感恩戴德,就得像对救命恩人那样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年达沉默。
我冷漠道:“就算他喜欢我,那也只是他的事,与我无关。”
我不会因为他一句喜欢就抛开芥蒂,一笑泯恩仇的忘记那些伤害和折磨,我做不到。
叹息了一声,年达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将消炎水挂起来,准备给我扎针。
我说话的语气不再像刚才那样激烈,平静了不少:“这个我用不着,我找你来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年达一愣,似乎是没明白我的意思。
“我没有流产。”我认真的说。
是的,我其实根本就没有流产。
我的确想过借唐诗因她母亲的手杀死肚子里这个与我毫无关系的孩子,但是最终我还是并没有这样做。
他虽然与我无关,但是他却长在我的肚子里,已经是我身体里的一部分。
我求了手术室的医生,让他们手下留情,并且帮我保守秘密。
一切,就只差那么一点罢了。
年达喜上眉梢,我警告他:“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顾凉,否则我冲动之下会做出什么事那就不是我自己能预料的了。”
耸肩,我轻笑:“我这个人,最不喜欢被人摆布,也向来极端。”
挑眉,他点了点头,向我保证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顾凉出去了很久才回来,我听见他吩咐阿姨做一些有营养,适合调理身体的饭菜。
我还以为他这一甩门而去又要好几天我才能见得到他人,若是那样,我倒是可以省去很多的麻烦,却不想他晚上就回来了。
关上虚掩的门,我转身又坐回了床上。
犹豫了一下,我这才将手落在我的肚子上。
总有一天,他会知道,我也难以再隐瞒,所以,我必须要想一个万全之策才行。
首先,我不能让他们知道这个孩子还在,尤其是唐诗因。
想到她歇斯底里的样子,我就忍不住的有些发憷。
毫无疑问,如果被她知道这个孩子还在,以后生下来,他肯定不会是我的孩子。
我废了那么大的功夫,并且在最后心软不是为了为他人做嫁衣的。
很快,外面传来饭香,我想,这应该是一顿丰盛的晚餐。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凉这才进来。
他走过来将我抱起,放在在餐桌边坐下,然后拿碗给我盛了一碗饭。
阿姨应该是做好饭就走了,家里静悄悄的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看着他放在我面前的碗筷,我有一刻的走神。
忽然就想起年达的话来,还没见他对谁这样过。
的确是还没见他对谁这样体贴细心周到过,甚至是放下身段,似乎他有所有的列外都用在了我身上。
顾凉本就是一个十分寡淡的人,他并不会轻易动怒,然而很多时候他又将所有的怒气都用在了我身上。
放荡不羁的他似乎并不适合体贴周到这些字眼,然而有时候他却毫无顾忌的将这些东西给了我。
在商场上,他杀伐果断,却是个十分绅士的谦谦君子,他从来不会对女人动粗,但是他唯一的列外也用在了我身上。
他似乎很好,却又很渣,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好也好,渣也罢,我也不想再废那个心神去琢磨他的好坏。
饭桌上的两人相顾无言,吃过饭,他又把我抱了回去。
我没有决绝,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气息,却再没了曾经我悸动的时候那份熟悉的欢愉。
把我房放上床后他就出去了,没一会儿他推开门对我说:“我就在隔壁,有事可以随时找我。”
这是他久久沉默后的第一句话,我并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他在门口等了一会儿都没有等到我的声音,便关了门离开。
小产要做小半个月的月子,在这半个月,有些事情已经足够我安排。 余婚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