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古清清被将军老爹下令跟着徐嬷嬷学绣花。古清清、碧萝和徐嬷嬷三人围着一张桌子绣花。
纵使碧萝已经给古清清穿好了针线,她不是戳伤了手指头,就是弄乱了针线。
好不容易绣好了一幅作品,徐嬷嬷说,是像野鸭子;碧萝说是家鸡。你们真的看不出来那是鸳鸯吗?
“不绣了,不绣了,再绣下去,我的两只手,十根手指头,快要废了。”关键是绣出来的东西是什么鬼,连她自己都看不下去。
古清清把绣布往桌子上一搁,不管也不顾。
“小姐,你别泄气啊。你已经绣地比你之前好多了,绣花要多练习才会更好的。”碧萝鼓励道,拿起古清清的绣布打算夸奖一番,让她更有兴趣学绣花。
只是……看到那一团花花绿绿的东西,她觉得,“小姐,这是绣地,绣的蔷薇真好,栩栩如生,跟长在绣布上一般。”
徐嬷嬷凑过来一看,眉头皱下,这怎么可能是蔷薇,碧萝这丫头尽胡说。依她看应该是海棠,才对。
她张嘴欲说,碧萝过来,“徐嬷嬷,你看小姐的蔷薇绣地多好啊。”小声地跟她说,“徐嬷嬷,别再说别的了。万一猜错了,小姐又该伤心了。”
徐嬷嬷恍然大悟,点头笑着说道,“是啊。”
古清清没听到两人的悄悄话,还是一副提不起精力的模样,“徐嬷嬷,碧萝,你们都错了。我绣的是牡丹。”
徐嬷嬷、碧萝:……
小姐一定是对牡丹有什么误解。
下人慌慌张张地跑来,说傅君淮来将军府,将军老爹请古清清快些过去,恭迎圣驾。
古清清巴不得找个理由,把绣布扔到一旁,喜滋滋地跟着下人去大堂。
傅君淮,看在你从天而降搭救本姑娘于水火之中的份上,你见色忘友的事情,本姑娘就不同你计较了。
古清清心情愉悦地哼着歌到大堂,看见傅君淮坐在上位,老爹也在一旁。
“傅君淮,你怎么来了?”
古鸿毅听到古清清没大没小,目无尊卑地称呼小皇帝姓名,气得他心肝肺疼。难道她在皇宫,也是这般对小皇帝说话的?
傅君淮看到古清清,也没有纠结他此时在将军府,茶也不喝了,当即抓起她的手往外走。
“你来了,快些跟朕去摄政王府。”
手腕被扼住,古清清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就被傅君淮带着走,“诶,诶?你慢点……”
傅君淮,在将军府一声不吭就把本姑娘给拐跑,你不会忘了将军老爹也在现场吧?
古鸿毅见傅君淮也没同他打声招呼,拉着自己的宝贝闺女往府外去,眼珠子在握着古清清的手上灼灼地盯着。
小皇帝不会真的瞧上了清儿吧?
老爹在想什么,古清清一点也不清楚。她这时已经上了傅君淮的马车,目的地正是摄政王府。
出将军府的时候,是两个人。到了摄政王府,下马车却是三个人。
半路上,古清清从窗子望到张晓芳走在街上,询问才知她要去刑部找池非良。得知池非良躲着她,已经几天不在刑部,偏偏张晓芳有颗执着的心,不逮到池非良不罢休。
这不,又往刑部跑。
池非良不在刑部,那很可能会在摄政王府。反正几人的目的地是一样的,古清清就捎上了张晓芳。
张晓芳头一回坐皇帝的马车,觉得很新奇,“你们去王府做什么?”
“监视情敌。”傅君淮冷冷道,黑着一张脸,阴沉沉的,好像快要下狂风暴雨。
张晓芳忙撩开帘子,让外面的大好阳光照在身上。小皇帝美是美,这说风就是雨的性子也太难捉摸了,清清是怎么和他相处的。
“帮闺蜜监视情敌!”古清清在旁附和。
两个疯子,张晓芳翻了个白眼,对小皇帝有情敌什么的完全不感兴趣,拉着古清清,问道,“清清,你确定池非良会在王府里吗?”
她已经好几天没看见池非良的影子。
“安啦安啦,你在刑部找不到他,他一定是躲到王府了。摄政王是他的主子,用脑子想想,也知道他会在这里。”
池非良每天两点一线,刑部——皇宫,偶尔去摄政王府和百里澜商谈事情,此外,没有执行什么公务,一般不往外跑。如此说来,他家中没有妻妾,不赌不色也不贪,算得上男人里好的了。不过,实在是刑部做的事情,太惨无人道,他在帝京的名声不怎么好。
“那就好!这次一定要逮住他,清清你帮我看好了。”张晓芳对此行,志在必得。
“清清是朕拉过来的帮手,你不要瞎使唤。”傅君淮把古清清拉回去,语气不屑道,“连一个男人都看不住,还好意思叫别人帮忙?”
古清清:“……”
小皇帝,你好像没什么资格说这话啊。
“什么叫看不住,他是个大活人,我总不至于把他的腿给打断吧!”
古清清脑中想起张晓芳一气之下把池非良的腿给打断,那画面……不要太血腥。
“凶残。”傅君淮淡淡启唇。
“嗯,就你柔,大家闺秀都没你柔。”张晓芳反唇相讥。
“母夜叉。”
“病秧子。”
古清清听着两人你来我往,语言攻击,全程木着一张脸,她倒是忘了,这两人身上都带着毒舌属性了。
“清清,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张晓芳扯过古清清,逼问道。
古清清啊了一声,只觉得另一胳膊被人抓住,回头看见傅君淮隐在黑暗里的脸,嘴角微勾,“清清,你说呢?”
古清清的心一顿猛跳,大哥,这么阴沉,你就不要笑了好不好。我还以为是地狱的鬼使来勾魂呢。
“呵,堂堂东华皇帝,居然逼迫一个弱女子,说出去,也不怕让全大轶的人笑掉大牙。”张晓芳又把古清清往自己身边扯了扯。
“我东华的大家闺秀,居然倒追男人,还追不上。那才是天大的笑话吧。”傅君淮手上使力,张晓芳竟是讨不得半点好。
古清清如同一个布娃娃被两人来回拉扯,欲哭无泪。
二位大人,你们饶了小的,快些收了神通吧。
“你还不放手,清清被你抓痛了。”张晓芳想不到看着柔柔弱弱的傅君淮这般难缠,居然能在力道上和她不相上下,看到古清清生无可恋的脸,急了。
“哼,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真是一点大家闺秀该有的娴静淑女都没有。有哪个男人能看上你?”
傅君淮不忘补上一刀,率先放开古清清,睨着眼过来,“快放手。”
张晓芳闷闷不快地松了手,难怪她第一眼就不喜欢小皇帝,这性子,真想让人反手一巴掌。
古清清的双手得到解放,欲哭无泪,她有些怀疑自己的手被拉长了。
说不服别人,那不是张晓芳的性子。说不服,就把对方打服,才是她一向奉行的准则。只不过,今天碰上的却是不能打的。
“说的好像你多厉害似的。本姑娘看上的男人能是随随便便就屈服的人吗?有本事,你下道圣旨赐婚啊!”张晓芳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傅君淮一路跟她斗嘴斗顺了,被她这么一激,顺着嘴,“下就下,谁怕谁!”
张晓芳得逞地笑道,“哈哈哈,那就有劳陛下您了!”
古清清傻眼,姐姐,你的套路好深,措不及防。
傅君淮自知失言,也不知道哪个可怜的男人被张晓芳看上了,糊里糊涂答应下旨,实在是不甘心。看着张晓芳得意的笑脸,更是郁结于心。
真想反悔啊。
正巧,马车到了摄政王府。
车夫叫道,“陛下,到王府了,您要下车吗?”
傅君淮弯身出了马车,阳光落在他脸上,阴霾散去,露出一张娇艳欲滴的倾城容颜来,他回眸,勾唇道,“下就下,谁怕谁。”
对呆愣的张晓芳挑了挑眉,仿佛在说,朕说的是这个意思。
张晓芳不蠢,很快回神,急得怒火中烧,伸着手,便想扑过去,狠狠挠他,被古清清抱住。
“别拦着我,我要杀了他啊!”
说话不算话,傅君淮,你算什么男人!
“张姐姐,你别胡来啊,那是陛下,是陛下啊!”古清清死命地强调。
摄政王府
“见过陛下,古小姐,额,这位是……”林义看着面前挽着古清清的蓝衣姑娘,好奇地问道。
“管家伯伯,她是吏部尚书的千金,张晓芳。”古清清介绍。
“哦,原来是张小姐。”林义捋着胡子笑道。
“清清,池非良呢,他在哪里?我要是再找不到他,我就去把刑部的屋顶给掀了,看他出不出来!”
古清清好言相劝,张晓芳才压下了怒火,到了王府,想起此行的目的,大声问道。
受了小皇帝的气,再找不到池非良,她不去发泄一下怒火,她就把名字倒过来念。
坐在亭子里同百里澜几人谈笑风生的池非良猛然打了个喷嚏。
“池大人受风寒了?”温和的白衣公子轻声问道,正是苏堇。
池非良想撑开折扇,扇扇风,想到什么又收了回去。“不必了,下官只是鼻子有些发痒,不碍事。”
苏堇浅笑着道,“池大人不必和我客气,苏堇家中有几副去风寒的好药材,回去就吩咐下人给大人送去。”
方才在亭子里,池非良就打了好几个喷嚏,他都说没事,现在又来了,苏堇有些担心他的身体。
“那就多谢小侯爷了。”池非良也不做推辞。只是,心下奇怪,怎么会无缘无故打了喷嚏,伴随着心头的寒气,难道真是受了风寒?
听到张晓芳直呼池非良的名字,林义讶异道,“张小姐是来找池大人的?”
又对傅君淮和古清清道,“陛下和古小姐定是来找王爷的吧。正巧王爷和池大人都在后院亭子里休息,老奴带几位过去。”
“有劳管家伯伯了。”古清清甜甜一笑,拉着张晓芳跟在林义身后。
路上,古清清眸子一转,问道,“管家伯伯,今日王府来了什么贵客吗?我看见门前有辆不曾见过的马车。”
“是清远侯家的苏小侯爷,同我们王爷有幼时的交情。”林义笑着说。
“那不就是青梅竹马咯?”古清清笑着道。
耳边传来傅君淮的咳嗽声,古清清瞥了一眼,乖,别闹,没看见我正给你打探情报呢。
林义看了傅君淮一眼,复道,“青梅竹马,也算是吧。”为人温和知礼,坦坦荡荡,是个可贵的好孩子啊。
只是在帝京这种地方,太过纯粹不是件好事。
说话间,林义已将他们带到后院水榭阁,他笑着道,“王爷他们都在那儿呢,那名白衣公子便是苏小侯爷了。”
亭子里三人对角而坐,百里澜墨衣,池非良蓝衣,苏堇白衣。
古清清听到身侧傅君淮咬牙切齿地念了一句,“真晃眼。”
古清清轻轻拍了拍他的手,低声道,“冷静,要冷静。”
大战在前,一定要稳住心态,不要自乱阵脚。
张晓芳看见池非良,眼睛一亮,提起裙子就想施展轻功跃过莲池。古清清急忙给拉住了,差点忘了还有这一位。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别吓着他了。”古清清又是劝。
“哼。”张晓芳不满地哼了声,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放下裙子,亦步亦趋地跟在林义身后,眼睛却是直往池非良身上瞧。
“王爷,陛下和古小姐,还有这位张小姐来了。”林义慈祥地道。
自从古清清上次生病进了摄政王府,傅君淮来王府的次数越发多了起来。
池非良见怪不怪,只是听到林义口中多出了一个“张小姐”,心下正奇怪,哪来的张小姐。
抬头一瞧,古清清身后正双眼发着饿狼一般幽光的张晓芳,仿佛在说,抓到你了!
含在口里的一口茶水卡在喉咙眼,急忙捂着嘴,往莲池吐去。
我的天,怎么会是她!
“哎呀,池大人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不小心?是不是亏心事做多了,喝个茶水也能噎到。”古清清幸灾乐祸道,拉过身后的张晓芳,推到他身边,“张姐姐你快给池大人瞧瞧,万一池大人被噎出个好歹,你也好英雄救美,给他做人工呼吸,救他一命呀。”
池非良听地更慌了,张晓芳被推到面前,他一手张开挡在身前,一手努力捶着胸,把噎着的水吐尽,“咳咳咳,不用、劳烦张小姐了,本官,咳咳,本官自己能行。”
张晓芳叉着腰,气呼呼道,“好你个池非良,本姑娘去刑部到处寻你不着,你居然跑到王府来躲我。这回,你倒是再躲啊!”
池非良锤地胸痛,越是心急,越是没能顺好气,开口就是一阵咳,比柔弱的小皇帝还可怜。
张晓芳到底不忍心,轻拍他背部,帮他顺气,心底柔软,嘴上却是丝毫不留情,“知道亏心事做多了,是要遭天谴的吧。该!”
古清清转开眼,没法看了,酸死。张姐姐这样一个侠义女子,居然就被降服了。唉,可惜啊,可惜。
冷不丁被身旁嗖嗖的冷气喷了一身,古清清差点遗忘了小皇帝这个正主。
他此时,眸色阴寒地盯着温雅浅笑的苏堇。如果,眼神能杀死人,估计苏堇已经死上千万遍而不自知。
呵呵,有百里澜在场,他居然眼中能进得了别人,真是难得。
百里澜看着自己的得力属下被一个弱女子逼迫成如今这幅窘样,笑着道,“这位莫不就是吏部尚书的千金?”
张晓芳帮池非良顺气,转头看着墨衣高贵的百里澜,“正是。张晓芳见过王爷。”
百里澜点点头,“张小姐娴静温淑,体贴细致,看来非良是遇上了一个好姑娘了。”
古清清面无表情。这一个一个的都眼瞎吗?就算奉承一句,也不应该这么离谱吧。
你们的道德,你们做人的底线究竟在哪。
古清清好想问问他们,怎么看待自己的。嗯,改天去拜访一下吏部尚书好了,让他好好夸夸自己,找点平衡。
池非良气慢慢地捋顺了,听到主子的话,急得嗓子直咳嗽,“咳咳,咳咳咳,咳咳……”
主子,你千万别被她的外表所欺骗啊!
那些都是假象,是虚妄,不可信,不可信的呀!
“王爷说话,你插什么嘴,毛毛躁躁的。”张晓芳重重拍了一下池非良的背部,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百里澜的笑意来不及收回,索性笑道,“张小姐,嗯,看来也和古小姐一样是性情中人啊。”
“天真活泼,和非良倒是相配。”
池非良:主子,你够了,你到底有多希望我成家啊!我一直做事勤勤恳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看在苦劳的份上,你也要放我一条生路啊。
张晓芳笑了,对百里澜的好感一下子升到满值,“王爷,英雄所见略同啊。我也是这般认为的。”
林义捋着胡子,眼里全是笑意,有着王爷的帮忙,看来池大人很快就要成家咯。
池非良咳嗽不止,百里澜让张晓芳扶着他去客房休息。
亭子里便只剩下他们几人。
一番笑闹过后,苏堇终于注意到站在古清清边上,脸色不虞的傅君淮。
“陛、下?”苏堇恍然回神,“苏堇见过陛下,忘了行礼,请陛下降罪。”
被张晓芳闹了一出,他们倒是忘了行礼。
傅君淮薄唇翘起,桃花眼幽深一转,古清清就知道她家闺蜜要做什么,赶紧拉着他坐下。
“没事的,没事的。陛下不会见怪的,是吧陛下?”古清清扯着傅君淮的衣袖,努力地使眼色。
傅君淮不悦地点点头。拦着他做什么,既然他自个儿要求降罪的,朕便是降罪了又如何。想到能降苏堇的罪,傅君淮打心底开心。
古清清心里哀嚎,哎呦喂,陛下诶,你要展现出你大度的一面,不能在王爷面前失了自己的身份。
苏堇见古清清和傅君淮行为亲昵,颇感惊异,“这位是?”
他可是记得傅君淮不喜女子近身的,难道……她……
可是,他从未听过陛下立妃的喜讯。
“这位姑娘是古大将军的千金,古清清。”百里澜笑着说道。
傅君淮脸色又黑了几分,苏堇,好神气,居然让澜替他介绍。果然,刚才他就该下旨降罪吧。
“哦,原来是将军府的小姐。在下苏堇,乃是清远侯之子,见过古小姐。”苏堇浅笑着,向古清清拱手道。
白衣翩翩,俊俏少年。
他温和谦逊,嘴角浅笑,眉目如画,关键是,落在古清清眼睛里,他身上没有一处不在bilingbiling地发着光。
陛下,看,他在发光诶!
这就是主角的光环吗?
古清清擦擦眼,好闪!
“清清见过苏小侯爷。”古清清盈盈落了一拜。
傅君淮幽幽看来一眼,眼神上明晃晃写着“拜什么拜,平常你见朕,都不拜。”
古清清回以“礼貌,你懂不懂。我们那么熟了,每回拜来拜去,用地着吗?”的目光。
苏堇看着两人眉来眼去,“古小姐似乎和陛下关系很亲密呢。”
傅君淮当即否认道,“莫要胡说。我与她清清白白,关系一般。”
这个苏堇当着澜的面,如此污蔑于他,肯定是想毁坏他的清白,好个阴险狡诈的小人!他不会让他如意的!
古清清在想,姐姐我还没说什么好吗,你撇地干干净净。好歹她是姑娘家,她不要面子的啊!
脸上挂着笑,“呵呵呵,我们家陛下就是这样。又善良又容易害羞,苏小侯爷莫见怪,哈哈。”
傅君淮不满地瞟来一眼,谁是你们家。
古清清撅嘴,回望他,你就是我们家的傲娇受,怎么着。亏本姑娘帮你挽回着形象,你还不知道领情。要不是看在你是我闺蜜还有那张脸的份上,她分分钟辞职不干了。
“古小姐说的是。”苏堇居然很赞同地点点头。
那一副圣贤的模样,让古清清自愧不如。人家是真善良,不像她家小皇帝,是真的心肝都焉坏焉坏的。
陛下呀,人家是圣父般的慈祥,对你的小计俩完全不放在眼里啊。
怎么办,自家斤斤计较的小皇帝,根本比不过人家啊。 我与反派甚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