庹栉风得到央姳的许诺之后觉得自己的生活简直乐开了花,他从来没有这么兴奋过。
晚上十二点望着天花板还是能笑出声。
他觉得这夜晚简直太漫长了,他精力充沛根本睡不着。他想要她在身边,目之所及才行。
他越想她就越想她,可是现在他跑不到她身边去。
他只能拿出他一直收藏着的那件衣服,那件央姳抱着睡过觉,留下过口水的风衣如今成了他思念的唯一出口。
他沉浸在对她的幻想里,幻想着她们的未来
她可以枕着他的臂入眠,
他可以搂着她的腰入睡。
那是这世上最美妙的一件事,他想。
央姳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第一次响起,她望着那个金黄色按键都褪了色,变得有些乌黑的手机嗡嗡作响。
央姳没有犹豫接了电话:
“央姳,你不是怪我都没打过电话给你吗?那我现在打过来还算吗?”
电话那头传来杨易生低沉的声音。
“已经晚了。”央姳咬住嘴唇不让自己情绪失控,他们总是错过对方的心意,时间的鸿沟已经把他们变得很陌生了。
“央姳,你出来见见我吧,我想你了。”
“只是出来吃个饭,总不至于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吧。”
央姳随意在校服外面披了件外套就出了门。
她在医院门口看到他,他依靠在墙角抽烟,疲倦的像个老头。
见她过来,他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熄灭,双手插在裤兜走近:“你来了,你想吃些什么我带你去吃。”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央姳紧了紧自己的外套,心里五味陈杂。
“那你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吗我带你去买。”他又接着说。
“如果你真的要送些东西给我的话,那就去书店买些学习资料给我吧。”央姳见他坚持一定要送些东西给自己,便随口说了句。
“哈哈哈,”他笑了起来:“你还是像以前那么爱学习。”
他带她去书店买给了她,回去的路上,央姳紧紧抱着学习资料走在前面,她想快点回去,要是被妈妈知道她这么晚还在外面并且跟一个男生的话,那她就死定了。
“央姳,我们之间真的已经变得这么陌生了吗?”后面传来他有些嘶哑的声音。
央姳停住脚步,等他走近了才望着他的眼睛问他:“难道你不觉得我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吗?杨易生,你承认吧,你只有在寂寞的时候才会想起我。”
夜晚路上的街灯发着橘黄色的光,打在两个人身上特别清冷。
“你怎么会这么想。”他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头,半路又收了回去:“是我的世界已经没有你们那么简单了,我能感觉到我们之间的差距。我真的有想过要挽回你,但是那种感觉太无力了。”
“我明白的,”央姳接过话,“你送我回去吧。”
但是杨易生似乎并没有那么快想送她回去。
他先是带她到了他住的旅馆楼下:“你先陪我上去拿个东西,我就送你回去。”
央姳点点头,看着旁边那些有着暧昧不明的灯光闪烁的旅馆心里有些慌张。
她随着他走到二楼,他最近都租在这间又小又破的旅馆里,他收拾了一下桌上有些凌乱的泡面垃圾,就让央姳坐在床上等他。
央姳心里打着鼓,总觉得今天的杨易生行为有些异常。他越发陌生,好像她从来都不曾认识过他一样。
白色的床单有些刺眼,央姳无意间揭开枕头却发现下面凌乱的摆放着几个“杜蕾斯”。
不一会儿厕所里传来“哗哗”的水声,他去洗澡了?
央姳腾的一下站起身,不安感冲上大脑,看来杨易生真的变了,以前的他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他变得连以前的一点影子也没有了。
央姳大脑一片空白,跌跌撞撞的打开房门就跑了出去。
她用尽全力拼命奔跑,想要摆脱那些肮脏的记忆,她简直不敢相信曾经那么美好的他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跑啊跑,穿过那些狭小黑暗的小巷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她的心就像被人挖空了一样,呆呆的坐在床上。
没有任何反应能表达她此刻的失望。
他用那几个“杜蕾斯”彻底粉碎了她对他所有的记忆。她甚至想,他不应该回来的,她不应该再去见他的,那样至少他们在对方的记忆里还是美好的,一切也不至于发展到这么难堪的地步。
接下来的几天,他又来过几个电话,央姳都没有接。
庹栉风看出她的情绪有些低落,总是想尽办法逗她笑,她借口生理期敷衍过去。
她甚至有些后悔她给了庹栉风希望,她是不喜欢承诺的。
但是当时他那么渴望的眼神让她说不出绝情的话,于是她说:“庹栉风,我们的事等高考完了再说好吗?”
他立马眼睛里放光:“那你答应我,以后要跟我报同一所大学。”
“嗯。”她点点头:“如果可以的话,会的。”
现在杨易生的转变让她开始害怕,她不知道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未来还会怎么样,她太迷茫了。
见央姳不接电话,杨易生发了信息给她:“那天的事,你误会了,明天我就要走了,你可以来送送我吗?”
央姳关上电话,上次他走的时候她那么想见他,那么想和他好好告个别,可是却没有机会,现在她却不想再面对他了。
她好像已经用尽了力气,就像他说的那样:“我真的有想过要挽回你,但是那种感觉太无力了。”
原来他们都有同样的感觉。
晚上她做了一个梦,一个噩梦。
她梦见自己一个人在一片浓烟之中行走,她看不见任何东西,那条路仿佛没有尽头。
她没有鞋子,她能感觉得到脚下被玻璃碎渣割裂的疼痛,她强忍着疼痛一直往前走,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她寻找的城堡就在前方。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终于看见了那座城堡,那是一座雪白色的城堡,在阳光的照耀下美极了。
她望着城堡笑了,可是下一秒她就看到了麻婷婷的脸,她推着一个巨大的雪球将城堡砸倒,然后她和杨易生相视大笑了起来。
央姳回过头,后面是一条长长的她流过的血聚集的长河。
醒来时枕头上有泪,她起床抓起手机就往火车站奔去。
她赶到时他还在,他还没有进候车室,他好像一直在等着她来。
“央姳,你还是来了。”
“那天你看到的那个,不是为你准备的。”他解释完仿佛又觉得已经没有意义,便无奈的苦笑了起来。
“你曾经说过,我是你生命里最重要的人,说这句话的时候,你是真心的吗?”她固执的问他,她只想知道他是否曾经真的有把她看得那么重要。
“央姳,我不曾对你说过谎。”他回答。
那就够了,那就够了。央姳对自己说。
他从口袋里翻出一个信封袋交给她:“我不知道你一直都保留着那个电话,这些钱,就当补偿你这么多年交的话费吧。”
央姳流着泪使劲摇头。
“以后不要再交了。”他说。
央姳流着泪拼命点头。
她这么多年的执念这一刻彻底放下了。她最青春最年少时候遇上的那个人,她终于可以好好的跟他告别。
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抱她:“愿你以后有人守护。” 如果可以不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