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轻寒冷笑道:“这么说来你也是为了别人而来,原来你不光学会了暗算,还学会了听别人命令行事了。”
铁笛金刚一张灰色的脸居然也有些发红,默然半晌,忽然道:“谁说我是受人指使,我只不过……只不过……”
孟轻寒道:“只不过怎样?”
铁笛金刚像是下了很大决心,道:“我只不过是欠了那人人情,所以那人一给我消息,我就只好拍马来此,这件事做完,我和他之间就再无任何瓜葛。”
孟轻寒默然片刻,道:“这么说来,你是来还人情债的。”
铁笛金刚道:“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我们总算也还是老相识,所以我不希望你插手这件事。”
孟轻寒沉默半晌,忽然道:“我若是一定要插手呢?”
铁笛金刚骷髅一样毫无半点皮肉的脸闪过一丝怒色,忽又笑了笑,道:“以你的性格,我很清楚,这件事你若是插手,就一定会管到底,所以,我也有一件事想不通。”
孟轻寒道:“哦?”
铁笛金刚道:“我记得昔年的你一向独来独往,不知何时也学会管别人的闲事了?”
孟轻寒目光垂落,看着自己手里的刀,淡淡道:“这不是闲事。”
铁笛金刚道:“哦?那这么说来,他不是兄弟,就是你朋友?”
孟轻寒目光还是凝注着自己手里的刀,岩石般的脸毫无一丝表情,淡淡道:“你也知道,我一向独来独往,何来朋友之说?”
铁笛金刚目中闪过一道比刀还锐利的光,道:“但刚才若不是你出手阻拦,现在他已经在我的掌控之中。”
孟轻寒道:“这你倒不用提醒我,我也看得出。你那一手,他确实不死也得重伤。”
铁笛金刚道:“所以,我才觉得奇怪,你为何一定要帮他出头?”
孟轻寒淡淡道:“这只因他这条命已经是我的了。”
铁笛金刚忽然笑了,脸上却毫无一丝笑意,就是这笑声是喉咙间硬逼出来的,道:“看来他的日子也并不太好过,无论谁欠下这种债,只怕这一生都休想再睡安稳觉。”
沈双飞自己也同意这一点,却没有说话,俯首凝注着自己手中的紫薇剑。
孟轻寒也像是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默然半晌,忽然又道:“今天他来这里,本来是和我有不见不算的生死约会。”
铁笛金刚瞧了一眼沈双飞,又回过头来,道:“但你并没有杀他。”
孟轻寒淡淡道:“这只不过是因为我也想看看,假以时日,他是否能破得了我的刀。”
铁笛金刚道:“如果他能破,你又待怎的?”
孟轻寒脸上还是没有一丝表情,淡淡道:“那么,他就无妨将我的尸身抛到路边去喂野狗。”
铁笛金刚仰天打了个哈哈,道:“如果他不能破,你又待怎的?”
孟轻寒目中闪过一丝萧索之意,冷冷道:“那么我留着他也没什么用处,不用你来动手,我也会亲手砍下他的人头,但在这之前……”
铁笛金刚又笑了笑,道:“在这之前,你绝不允许别人动他一根毫毛,是么?”
孟轻寒沉默良久,才缓缓道:“只要我在眼皮子底下,我就不能眼看着他死在别人手里,因为对我而言,他还有用得很。”
铁笛金刚也沉默着,过了半晌,忽然又道:“这么说来,要想将他带走,就得先杀你?”
孟轻寒并不否认,淡淡道:“你若不想这么费事,也还有一个办法。”
铁笛金刚道:“什么法子?”
孟轻寒道:“只要你有本事,不放就先砍下我的脑袋,到那时,无论你要怎样,绝没有人会挡你的路。”
铁笛金刚狼一样的眼睛闪着绿色的光,忽然笑了笑,道:“看来这八年来,你还是没什么改变。”
孟轻寒目中闪过一丝黯然之色,却并不否认。
这世上有一种人,本来就很难改变自己的决心,只要是他认为该做的事,就一定会去做到。
铁笛金刚叹了口气,道:“我们认识也有很多年,虽然并没有什么交情,但我也还是不想和你动手。”
孟轻寒沉默了更久的时间,才缓缓道:“你用不着和我套交情,我们虽然在八年前就见过面,但你自己也知道,我们并不是同一条道上的人。”
铁笛金刚道:“说实话,我实在也很想看你的面子上,放他一马,但今天,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这叫做无法可想。”
他嘴里说着话,脸上却满是狰狞之色,手中铁笛又告扬起,身形作势方待扑起。
孟轻寒还是端坐不动,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嘴里却淡淡道:“我还是劝你,最好还是莫要和我动手的好,只因你绝不会是我的对手。”
铁笛金刚身子作势预起,听了这句话,身子就像是被钉子钉在了地上一样,脚下半分也不敢挪动。
他的手也不自觉的垂下,默然半晌,忽然又道:“老实说,我也不想和你过不去,因为我并不喜欢多事,但你难道不知道我全身上下都已练得坚硬似铁,你的刀虽快,但也未必能破我的十三太保横练。”
孟轻寒脸上还是没有一丝表情,眼睛却看着自己手里的刀,淡淡道:“他虽然没明白怎么回事,但我却看得很清楚,你能骗得过别人,但却骗不了我。”
铁笛金刚忍不住道:“哦,你看清楚了什么?”
孟轻寒缓缓抬起头,凝视着他那张骷髅一样毫无肉色的脸,目中闪着锐利的光,缓缓道:“你在江湖上也行走了三十多年,总该知道江湖上有两件很神奇的宝甲,这两件宝甲虽然很少有人能够见到,但却是真的,可算是万金难求,据说都刀枪不入,水火不能伤,其一就是天蚕软甲……”
铁笛金刚勉强笑了笑,道:“在江湖上走过几天的人,只怕都知道这两件宝甲,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孟轻寒目光再次回到自己手里的刀,淡淡道:“当然有关系,只因你身上穿的就是天蚕软甲。”
沈双飞一直没有插话,听到他说到这里,眼睛不由自主的亮了亮,嘴里喃喃道:“原来如此,这就难怪连紫薇之利,也不能伤他毫发,我还以为遇见了个大头鬼。”
他其实早该想到,只因铁笛金刚本身就是十三太保横练,是以谁也想不到他身上其实还穿着这种刀剑难伤的宝甲。
别人知他一身横练功夫,又见他刀砍不进,斧不能伤,心下早已怯了,又哪里还能想得到这其中的缘由?
铁笛金刚脸色终于变了,忽又笑道:“你既然知道,我也不瞒你,这件宝甲我确实费了不少心思,这才落在我手上,但你既然知道,就也应该清楚,你的刀虽快,但却未必就能奈何得了我。”
孟轻寒抬头凝视着他的眼睛,冷冷道:“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件事,你总不能将它脱下罩到你的头上去。”
铁笛金刚脸色变得铁青,看来已经怒急,眼睛狠狠的瞪着孟轻寒,怒道:“我们之间有何过节,你何苦一定要和我过不去?”
孟轻寒也不在意,淡淡道:“只因我也不喜欢别人和我做对。”
铁笛金刚目中精光闪动着,道:“现在我若是去动一动他,那么……”
孟轻寒冷冷道:“那么你也很有可能就会变成一具尸体。”
铁笛金刚沉默着,忽又笑了笑,道:“我并不是怕你,但为了这种事和你拼个你死我活,这对于你我来说,都不是一件很划算的事,何况我也并是个喜欢冒着风险去和人拼命的人。”
孟轻寒淡淡道:“这是个很好的习惯,不喜欢冒险的人,大多都会长命。”
铁笛金刚沉吟着,过了半晌,忽然道:“但如果我和你做个交易,你肯不肯让我将他带走?”
孟轻寒道:“既然他已经知道了你的秘密,你再想带走他,只怕已经很难做到,你何苦还要多次一举?”
铁笛金刚笑了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只要你不管这件事,我自然有法子让他跟我走,我只问你是否愿意和我做一笔交易?”
他忽然一把撕开自己的衣服,露出里面贴身的背心。
他身上穿的衣服并不多,只见这件背心作银白色,烛光虽然昏暗,但这件背心还是一闪一闪的发着光,果然就是江湖上传说已久的天蚕甲。
铁笛金刚道:“我身上这件天蚕甲,是由天蚕丝织就,你也知道是刀枪不能入,如果我愿意将他送给你……”
孟轻寒看都不看一眼,缓缓道:“据说这件天蚕甲,世上只有一件,价值尚在金丝甲之上。”
铁笛金刚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孟轻寒面上神情。
他身上这件天蚕甲,本来就天山上的百年冰蚕丝织就而成,这种冰蚕百年难得出上一对,这件甲衣可以说万金难求,历来只要这件宝甲出现在江湖上,就会引来无数的腥风血雨,也不知有多少人为了这件宝甲而家破人亡。 武林野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