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自有分寸。”
我感觉顾铮牵着我的手紧了紧，似是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般。
他妈看了我一眼，冷笑了一声，说；“倒是厉害，让铮儿对你死心塌地到这个份上。”
顾铮语气有些无奈。“妈，小暖是个好女孩。”
他妈的脸色特别不好，而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在长辈面前天生的自卑还是在夹缝中生存着，从未消失。
我微微垂着脑袋，站在顾铮旁边，半声都没吭过。
房间里有悠扬的小提琴声，顾铮被他妈单独叫过去了，走之前叮嘱我在这里不要乱走，他等会儿就过来。
我闲着无聊，走过去看着拉小提琴的人，脑袋跟着他拉的动作微微摇晃着。
“时小暖。”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他不冷不热的语气把我的全名一字一字念了出来。
我登时浑身怔住，感觉一股凉气自大地向上窜上我的后脊骨，莫名的冷。
我没有回头，他径直从我的背后走到了我的面前，挡住了我视线内的小提琴手。
他压迫的视线紧紧盯着我，微微拧着的眉头，在示意着我解释。
我怎么都没想到，傅斯言会出现在顾家。
还没有解释，突然一只手抱着我的腰。顾铮搂着我的隐隐颤抖的身体，对傅斯言说：“傅总，生日宴要开始了，入座吧。”
我就像是一个木偶，被顾铮带到了饭桌上。
长桌上铺着洁白的餐布，白的有些晃眼。我闭上刺痛的眼睛，顾铮低头问我。“小暖，你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
顾铮的爷爷坐在主位上，看起来有些年纪了。但是中气十足，精神饱满，尤其是那双眼睛，如同鹰隼般，带着岁月沉淀下来的沉稳。
但，很显然的，他好像也不太喜欢我。
听到顾铮的话，他爷爷一脸严肃的看着我，洪亮的声音道：“吃个饭而已，哪儿这么娇气，还是说我们顾家的饭菜入不了你的嘴。”
我内心几乎是带着些许惶恐的，更多的是慌张。连连摆手，说：“不是的，我没事。”
顾铮突然握住的我手，大声道：“爷爷，小暖她不是这样的女孩，你别那么大的成见。”
“铮儿，你怎么对你爷爷说话的。”饭桌上，一个中年男人突然开口道。然后不悦的眸光，从我脸上擦过。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让顾家的人都这么讨厌。暗暗将顾铮的手心里的手抽了回来，舒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站起身。“不好意思，我想起晚上还有点事，你们继续。另外......”
我看向主位上的顾铮的爷爷，走过去把一直藏在包里的小礼盒拿了出来，放在他面前的桌上。“祝您生日快乐，打扰了。”
挺直了后背，带着我所有的尊严，没有犹豫的转身离开。可突然顾铮挡在我的面前，他微微皱着眉，看着我说：“小暖，你别生气。他们只是对你有点误会，留下吃个饭，吃完我开车送你回去。”
“误会？呵呵，死刑犯的私生女，妈妈还是个小三，这样身份低贱的女人怎么配进我们顾家的门。”
女人刺耳的声音，近在咫尺。
垂在两边的手紧紧握住，不长不短的指甲几乎陷进了肉里，疼，可不及心里此刻被撕裂开的陈年旧伤来的疼痛。
我抿了抿唇，脸上强装的笑意此刻消失殆尽。我抬头看着顾铮，冷道：“顾总，别因为我让你家人不高兴。现在科技也挺发达，用手机就能打车，就不麻烦你了。”
顾铮微微皱着的眉，在我话落的那一瞬间，深深的拧在了一起。身体就像一座山堵在我的面前，纹丝未动。
“小暖，能不能对我不要这么疏远？”
“铮儿，这个女人有什么好的。李家的千金比这个女人好的不止一丁半点，前几天你竟然还放人家鸽子。”顾妈妈站了起来，距离我只是一个伸手的距离。所以，现在她脸上的怒气，我看的格外清楚。
顾铮分明的轮廓紧绷着，不由分说的紧紧牵着我的手，对他妈道：“小暖是个好女孩，你们没有跟她接触过，等你们接触了，就知道她的好了。”
“她就是一个私生女，她妈......”
没等顾妈妈的话说完，我一把甩开顾铮的手，吼道：“够了。”
顾妈妈食指指着我，一脸厌恶的说道：“你吼什么吼，你以为这是你家吗？出生在那样的家庭里面，果然没教养。”
我讽刺的冷笑了两声。“您以为您就很有教养吗？我还活着，随您怎么说都没关系。可我爸和我妈人都已经死了，您还想怎么样。”
“滚，这里是我家，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她狰狞着浓妆的脸，涂着血红色指甲的手指往门外的方向指着。
回忆像是洪水般，涌了进来。
曾经，因为没钱，老妈的精神也不太正常。我去时家要钱，当时冷千兰就是这样表情，这样的动作，这样让人心里发哽的话语。
我咽下此刻喉管间的哽咽，冷漠的吐出四个字。“求之不得。”
顾铮却还是拦着我，眼角眉梢之间的情绪，我说不上来是紧张，担忧还是事情发展的让他有点头疼。
“小暖，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
“小暖，我送你，顺便跟你好好解释。”
“铮儿，这个女人我们顾家是不会接受的，你让她走。今天是你爷爷的生日，你必须留下。”说话的是顾铮的爸爸。
我心里此刻说不出是什么心情，我从未想过要高攀顾铮。今天答应这件事情，的确只是想贪图一下亲情那种氛围。可我压根没想到，顾家早就把我言不由衷的身世掌握的清清楚楚。
如果知道，我打死都不会过来。
打扰了别人生日的兴致不说，还让给自己添堵了。
“顾总，别闹了，我先走了。”我冷声说完，几乎能感受到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特别严肃。
顾铮突然发疯的抱住了我，紧到我瘦弱的骨头都感觉到了疼痛，呼吸不上来。
“小暖，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
“铮儿，你疯了吗？”顾妈妈尖细的声音特别刺耳。
我也是愣住了，顾铮一直都是很沉稳的一个人，做什么事都会经过深思熟虑。像现在他当着这么多的人的面做出这样冲动的举动，完全是我始料未及的。
愣了好几秒，我才伸手去推顾铮。因为呼吸不畅，我一边用力推开他，一边艰难道：“顾总，你放开我。”
“简直胡闹。”顾铮爷爷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语气里的暴怒格外明显。
顾铮松开了我，蓦然淡淡开口道：“爸，妈，爷爷，我是真的喜欢小暖。如果你们不能接受她，要把她赶走，就把我一起赶出去好了。”
“铮儿。”
“铮儿。”
顾爸爸顾妈妈同时喊道。
“她这样的身份配不上我们顾家，顾铮，你好好想清楚，你确定你要跟这样的女人过一辈子吗？”
我不懂顾铮爷爷话里的‘那样的女人’到底指的是哪样，我连在路上捡到一块钱都不会私吞，全部捐给慈善机构。
我时小暖除了自私了点，有个不能自己决定的出身，其实也是个好女孩不是吗？
脑子里突然一个灵光闪过，我看向坐在最偏位置，从开始到现在没有吭过声的男人。是啊，傅斯言，我怎么会没想到顾家既然能把我身世知道的这么清楚，我跟傅斯言的事情怎么会不知道呢。
顿时，一种羞辱感从心里一点一点滋生出来。
“对，爷爷，小暖是个好女孩，我要照顾她一辈子。”
顾铮坚定的话，此刻更像是一种笑话。
为了这场家庭生日宴，我特意穿了一双高跟鞋。因为很少又穿高跟鞋的习惯，我几乎是歪歪扭扭的跑了出去。
才刚跑出大门，路边昏黄的路灯打在我的身上。我不助的垂下头，我想，我现在肯定狼狈的不像话。
顾铮追了出来，看到我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还好，你没有走远。”
我鼻头一酸，看着他，一字一字问道：“顾铮，你今天带我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小暖。”他伸出手来，想碰我。
我往后一躲，笑道：“你知道我跟傅斯言以前的关系，是吗？”
顾铮沉默了几秒，应了一声。“是。”
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要纠缠我？我很想把这句话问出口，最后还是哽在喉间，咽了下去。如果我这么问，只会让他产生我对他有好感的错觉。
既然如此，倒不如继续疏远着。
我说：“顾总，我说过我们不合适，而且我有男朋友了。以后，我们还是保持一个正常上司和下属的距离比较好。”
一辆黑色的欧陆CT在一旁停住，漆黑的车窗缓缓下降，露出一张轮廓分明的脸。
他的指尖夹着一根烟，对顾铮道：“顾总，顾伯父让我跟你提醒一句，今天是你爷爷的生日，别让他老人家生气了。”
顾铮左右为难的看着我，我看见傅斯言薄唇轻启，又说了一句话。
“我会把时小姐安全送到家的。”傅斯言弹了弹烟灰，对上我的视线。“时小姐，介意吗？” 傅先生的私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