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一离开,全程在旁边看着不敢吱声儿的拓跋瑞雪“哇”地一声哭了!
高玉敏忙抱住她安慰:“雪儿不怕不怕啊!杏儿她只是受了点刺激想不开,没事没事的啊!”
说到这里,整个人突然呆若木鸡。
杏儿她,学的是她这些年的样子么?
拓跋瑞雪这几日天天睡不踏实。母亲抱着拍着,渐渐困倦睡了过去。高玉敏看她睡了,把她放好,自己坐在窗边发呆。
不一会儿,柳儿匆匆回来,说马车找好了。禀报完看到高玉敏看着自己怔然的神色,担忧道:“夫人,怎么了?可是又有什么事?”
高玉敏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纹,嘴唇却有些控制不住地哆嗦:“柳儿,你看杏儿这个样子……你之前可曾在别人说身上见过?”
柳儿一僵,不敢直白地回她的话,只能咬牙略带残忍地道:“夫人,您别管杏儿胡说什么。其实李护卫的话也未尝没有道理。杏儿自以为自己一片忠心。但若真的足够忠心,又岂会在夫人如此的时候,舍下夫人而去?
大约在府里时,她的确是忠心的。但面对以后跟着夫人会过的日子,她其实是不能接受的吧?所谓情意不过是她不想跟着夫人落魄的遮羞布。而所求不成,又不愿意怪自己,便只能怨恨到了夫人您的身上。”
高玉敏听着这席话,真是字字戳心!
这岂止是说的杏儿,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啊!
高玉敏抖着手坐在桌边,缓了好一会儿才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步伐坚定地往隔壁房走去。柳儿满面担忧地赶紧跟上。
杏儿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打成了包袱背在身上,正站在地上发呆。看到高玉敏和柳儿进来,目光在瞧见高玉敏的那一瞬间掠过一抹怨恨,但很快就化为了木愣愣的的样子,乖顺地低下了头:“夫人,奴婢收拾好了。”
高玉敏看着她,脸上一片平静:“那你就走吧。”
杏儿一愣,抬头:“夫人?”
高玉敏看着她的眼睛:“杏儿,不要跟我玩这一套。这一套你原本就是从我这里学来的不是吗?你要还愿意跟着我回东北,不怕以后吃苦,就给我好好地跟着、好好地伺候。若是不愿,身契和银两我也都给了你。你这就离开,从此我们两不相干,那笔钱也足够你好好地生活几十年了。”
杏儿浑身僵了好一会儿,慢慢地放松了下来,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向高玉敏:“既如此,杏儿就此别过。祝夫人一路平安!”
杏儿真就背着包袱头也不回地走了。当真验证了杏儿是存了这份怨毒之心的高玉敏跌坐在椅子上,许久都缓不过来。
昔日她拿如此手段来对待婆家人。今日杏儿也就学了这手段来对付她。这大约,也是一种报应吧。
高玉敏从未对自己如此失望过。
若说离开王府的前夜里,当着公婆和夫君的面,她纵然还没有想清楚,也还能硬撑着腰杆子,死死维护住自己最后的骨气和脸面。如今亲眼见到杏儿如此,想及这些年来自己竟是如此在婆家丢人现眼了许多年,高玉敏真是觉得丢脸到骨头都在抖。
连柳儿一个丫鬟都看得清的事,她那活了一辈子的婆母,还有见识阅历非同寻常的夫君和公公,又岂能看不清?
劝她,她却变本加厉。劝得稍微重些,她不是晕倒就是病过去。
好蠢!好蠢!好蠢!
高玉敏精神有些不稳,柳儿甚是担心,当日便劝下了没有起行。待次日退了房真要走时,却迎面见到了谁也没想到再见到的人。
王府的马车停在客栈外头,前后带刀护卫拥簇着。见她们出来,中间的马车上车帘掀起,一人器宇轩昂,端然贵气,静静向她们看来。
拓跋瑞雪惊喜地大叫一声“爹爹!”甩开母亲的手便冲了过去。
拓拔谨朝着女儿笑了一下,迈步下了马车,恰恰好将奔过来的女儿接住。
拓跋瑞雪牢牢地抱住父亲的脖子不敢撒手,急切地问:“爹爹你是来接我和娘回家的么?”
拓拔谨轻轻拍着她的背,脸上含着笑:“先不说这个,先上马车。”
拓跋瑞雪便有些惊恐了。看着父亲的脸没有动。想要父亲先说一句是要接她回家。
拓拔谨却并没有,而是松开了她,只牵着她的一只手站了起来,朝着愣愣走过来的高玉敏微一颔首道:“上车说话吧。”
马车粼粼起行,拓跋瑞雪一上车便不安地想要坐在父亲身边。父亲却温和地将她安在了左侧的板凳上,与坐右侧的母亲坐在了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