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华桃的复活,这场人命官司最后却变成了一场闹剧。红妈妈占便宜不成,最后只好灰溜溜的带着人回去。
红妈妈这场官司打的人尽皆知,此次颓败而归,楼里的人都知道她心情不好。一个个走路都不敢出声,生怕被殃及到。
云袖的醒来令红妈妈有些无所适从。一回到欢笑楼,她就慌里慌张的回了自己房间,命人将云袖关进了柴房里。
整整两日,云袖都没能走出柴房一步。魂魄附体之初正是她身体最不好受的时候,成日里却连水米未能进嘴一滴。
两日后,柴房的木门终于被打开。两个家奴将云袖拖了出去。
此时的红妈妈正方方正正的坐在后院,面前的地上放着一堆劈柴用的木头。
云袖被家奴无情的仍在那堆木头之上。她浑身无力,勉强想爬起来。一只绣花红缎子鞋踩在了她的背上,令她动弹不能。
云袖抬头,看见的是红妈妈那双刁钻的三角眼。
“小蹄子,几日不**你倒是长了本事了。居然敢假死骗妈妈我。”一只脚用力的在云袖背上来回碾压,红妈妈声音陡然拔高:“老实说,谁教你装死的?是不是那个跟个娘们儿似的的李元春?”
“妈妈我可告诉你,别以为攀上李府那个侍郎你就飞黄腾达了。没有妈妈我的允许,你就连这欢笑楼的大门都踏不出一步。”
似乎是前日在大理寺吃亏吃的狠了,纵然已经缓了两天,红妈妈的心情仍旧是格外差劲。
她像只被偷了猎物的母狼,眼神凶恶的瞪着云袖。
云袖小腹被一截木头硌的生疼,闻言,半分不示弱的回嘴:“妈妈真是铁血手腕,华桃区区一条小命,在妈妈眼中也不过是个用来威胁勒索的工具罢了。”
红妈妈脸色一变,急促道:“你说什么?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云袖嫣然一笑,诈道:“华桃说的什么,妈妈想必心里最清楚不过了。这里人这么多,若妈妈不介意,华桃倒是有心跟妈妈你掰扯掰扯。”
华桃之死,究竟谁是真凶,云袖心中约莫有了底。此番言论也不过是想炸一炸这个老婆子。
而从红妈妈的神情反应来看,她多半就是凶手了。
红妈妈果然心虚的紧,眼睛悄悄的扫视了一番众人,而后神色一变,忽如春风吹来,和煦的道:“我说闺女啊,你这好容易才醒过来,这又是闹得哪一番?”
随即便俯首将云袖扶了起来,胖手在人看不见的地方狠狠拧了云袖胳膊一把:“此番得知你死,妈妈可是伤心欲绝的很。如今好容易醒来了,妈妈哪能再为难你。”
随即吩咐候在一旁的龟奴:“还不快去给华桃姑娘准备一些好的吃食来!多日没有进食,想必早已经饿的不行了。”
云袖面上亦是一片祥和,柔声接道:“另外再帮我准备一身干净的衣服来。这几日夜夜睡在柴房里的地上,浑身脏的要命。”
红妈妈脸上尴尬,却还是强行笑着应和。
有了红妈妈的这道圣旨,龟奴哪敢怠慢。连忙下去准备。
一盏茶的功夫,满满一大桌子吃食便摆在了华桃的房间里。云袖虽不是吃货,但怎奈华桃的身体早已经饿极,遂草草洗漱一番,抓紧坐下来大快朵颐。
红妈妈在一旁陪着,脸上虽然笑眯眯,实则心里嫌弃的紧。
她欢笑楼里的姑娘好歹都是经过系统培训的,个个教养良好,若遇着不知身份的,便是充当个王府里的郡主小姐,也是有人深信不疑的。
哪里像这个华桃。从一进这楼子开始,她便瞧着这女子不顺眼的紧。若不是那李元春对这个丫头死缠烂打,她断然不屑用华桃去当棋子套那李侍郎的。
果不其然,今日出的这档子事,究竟还是印证了她对华桃的看法。
红妈妈心里犯着嘀咕,手上却也没有闲着。忙来忙去的给华桃布菜盛汤。
等云袖吃饭的频率逐渐慢了下来,红妈妈才装作不经意的问起:“我说好女儿啊,这从你醒来之后,妈妈心中就一直有心结未解。你看……”
狼吞虎咽过后,云袖文雅的擦着嘴上的油渍:“妈妈请问。”
“得知你的死讯,妈妈我可是万分不敢置信。所以呢,就叫人仔仔细细的验看了一番。在大理寺时,那仵作也是仔细的紧。可是为什么,当时就没人看出来你还活着呢?”
云袖闻言眼皮子都不抬,稳当当的问道:“妈妈可听说过闭气功?”
“这……未曾听说。”
“也记不得是哪一年了,我曾经接待过一个客人。他自言是个江湖走穴之人,生平最擅长的便是这闭气假死之法。因我与那客人颇为合缘,他临走时,便将此功教授与我。”
“此次在李府遇难,华桃本已一只脚踏进那地府的大门。何曾料想,关键时刻便想起了这个闭气之法。也是本着殊死一搏的心情,华桃只得一试。”
“只是想不到,那人果然没有骗我。这闭气之法,果然很有效果。”
红妈妈闻言,将信将疑:“是么……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奇妙的功夫。女儿你何时接待的那位客人,怎地妈妈我竟然不知道呢?”
“妈妈这楼里出色姑娘众多,怎么会舍得日日将那宝贵的精力都放在女儿的心上呢。”
云袖何其聪明,短短几日的窥探,便也将这位红妈妈的脾性摸了个十之八九。
果然,红妈妈闻言脸上便有些挂不住。讪讪的将目光移了移。
未几,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一般提议道:“既然女儿精通此稀有的功夫,何不教教楼里的其他姑娘?这欢笑楼里的女儿毕竟都是柔柔弱弱,若能习得一点防身之术,妈妈也会放心许多。”
“不可能。”云袖想都没想,断然拒绝道:“当初那人教我之时就已经叮嘱过,此武功算是家族秘术。除却我,便再也不能让第二个人习得。”
“如此,便也只能罢了。”
在云袖这里吃了一鼻子的灰,红妈妈见事情再没有回寰的余地,便草草安慰了几句,然后离去。
到了夜晚,欢笑楼里彩灯高悬,与白日寥落的景象截然相反。就好比小家雀摇身一变,成了花枝招展的花孔雀。
掌灯时分,客人们陆陆续续登门而上。
欢笑楼既是风尘场,姑娘们自然开始描眉画眼浓妆艳抹的出来招揽客人。
本来还有些冷清的大堂霎时间开始热闹起来。
脂粉气,调笑声,乌烟瘴气的混成了一团。
云袖在门缝里偷偷观望了一番,本来还有些担心这红妈妈让自己出来招揽客人。
可是等来等去,也不见有人过来招呼自己。索性将门一插,躺在床上静心休息。
隔壁叫做花娘的姑娘似乎招揽到了一位达官显贵,两人在房里莺莺燕燕闹得好不热闹。
云袖皱着眉,努力将那一声声‘美人’‘官人’什么的变做耳边风。
纵然知道不过只是一夜风流,但隔壁的两位此时却分外认真的投入着感情。
在别人假意欢情之时,云袖无比的想念起殊华来。
若有他在,两人定然是坐在红泥小炉之旁,认认真真的杀上一盘棋。
殊华身上有那种一贯好闻的檀香味,每次与他在一起,云袖都会觉得莫名安心。
不知不觉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云袖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打开门一瞧,竟然是那位负责伺候她的龟奴。
“何事?”云袖尚且迷迷糊糊,睡眼惺忪的问道。
“妈妈说姑娘劳累了几天了,叫我送捅热水过来,伺候姑娘泡个澡。”
云袖疲乏的紧,本想拒绝。转念又觉得华桃这几日被人放在地上拖来拖去的,身体已经脏到了一定地步。
遂叫那龟奴将洗澡水抬进了门。
飘着热气的洗澡水上面浮着一层艳丽的花瓣。浓郁的芬芳刺激得云袖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这味道好生奇怪。”云袖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龟奴连忙解释道:“妈妈怕姑娘身上汗味太重,特地叫我在水里多放点花瓣。恐姑娘闻不惯了吧?”
云袖抬头看了他一眼,总觉得哪里隐隐有些奇怪。
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遂只好挥手叫那龟奴出去候着。
房间里安静下来之后,她便一个人收拾妥当踏进了热水里。温热的水流瞬间将她身体包裹,连日来的疲惫似乎也渐渐顺着肌肤流入水中。
云袖将半个脑袋都埋入水里,这下她越发确定,水中定然给放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一股子极其浓烈的味道,就连那花瓣的香气都遮不住。
云袖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冥思苦想,猛然发觉,这说酸不酸,说臭不臭的,不正是硫磺的味道么!
怪不得她总觉得有些奇怪。照理说,在这欢笑楼里,红妈妈最瞧不上的人应该就是华桃了。怎地这次会如此细心周到,叫着龟奴送来飘着花瓣的洗澡水呢!
定然是有所图谋了。
想到这里,云袖迫切的从浴桶中站了起来。
未想这硫磺果然生猛,她的身体竟像脱了力一般,在水中摇晃了几下,最终噗通一声又坐了回去。 阴阳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