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的唇即将履上她粉嫩唇瓣的时候,顾盼别过脸躲开了,“对不起。”她的声音虽然很轻,但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任一鸣缓缓的放开手,幽深的双眸凝着顾盼,她倔强的小脸已经不复刚才的娇羞,落日余辉,在她的脸庞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令她看起来宛如坚毅的雅典娜女神。
明眸微沉,任一鸣移开视线转向远处的山峦,落日西垂,天空中只留下未消褪的层层红云。
良久,任一鸣沉声道:“我们回去吧!”
这次顾盼死也不肯再与任一鸣共乘一匹马,无奈,任一鸣牵着马,与顾盼步行下山。
晚饭时,孙老师热络的照顾着两个人,慈爱的目光不停在两人身上打转,象是看一对恩爱的小情侣。
顾盼窘迫的闷头吃饭,只希望能尽快的结束这顿饭。
孙老师不明就里,宠爱的嗔责道:“盼盼,你怎么只顿自己吃,也不说照顾着点一鸣,这孩子。”
又转头对任一鸣道:“一鸣,你喜欢吃什么?不用客气。盼盼这孩子啊,从小就懂事,知道照顾人,这院里哪个老师的生日她都知道,总是早早开始准备礼物。今天这也不是怎么了。”
另一个老师在一旁逗趣道:“且怕是盼盼害羞了。”
任一鸣唇角挂着浅浅的笑容,修长的手指细心的剥去虾壳,放在顾盼碗里,“没关系,今后由我照顾她就好了。”语气中满是甜死人的宠溺。
“咳,咳。”任一鸣的话让低头吃饭的顾盼一口饭呛在了喉咙里。
任一鸣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又递了水杯给她,柔声道:“喝点儿水,压压。”
孙老师看着两人的互动,眉开眼笑地对其他几个老师道:“盼盼能交到这么个可心的男朋友,我们可算放心了,这要是萧院长知道了,肯定会高兴的。”
提起萧院长,大家不禁有些黯然,自大火后,萧院长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住在医院的加护病房里。
任一鸣道:“孙老师,我联系了美国那方面的脑科专家,计划送萧院长去美国治疗,您看看,如果福利院这边的工作能安顿好的话,我希望您能和萧院长一起过来,也好有个照顾。护工再好,也不如有个自己人在身边。您说呢?”
“好,好,我去,我去。大概什么时候过去?我把福利院的事情安顿安顿就能起行。”
自萧院长昏迷住院后,希冀一直是孙老师在打理,一时要离开,还真是有许多工作要安排。
其他几位老师忙说:“孙老师,希冀就交给我们,你只管放心去。”
所有人都看得出这些年孙老师对萧院长有那么一点儿不同的情愫,只是谁也没说破。
任一鸣道:“现在萧院长还处在昏迷中,要送他过美国,这途中的医疗设施还需要一些时间准备。现在距离过年还有半个月,孙老师,您看咱们定在春节后怎么样?您还有二十多天的时间准备,我想到时希冀这边的事情应该也料理得差不多了。医院方面,也正好用这段时间准备医疗团队和医疗器械。”
孙老师自然满口答应,“好,好,一鸣啊,这事儿就听你安排,只要萧院长能康复,我怎么都可以。我……”
孙老师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窘得突然收住了话头儿。
顾盼体贴地接过来道:“萧院长是我们最敬重的人,我们都希望他能早日康复,一鸣,医院那边只要能准备好,就早一点儿送萧院长过去治疗吧。希冀这边还有我和这么多位老师在,没有问题的。”
任一鸣抬手轻轻揉了揉顾盼的脑袋,温柔地道:“好的,我知道了,放心吧,这件事交给我。”
其他几位老师凑趣道:“盼盼真是找了个好男朋友,什么事都给想在前头,萧院长这次到美国肯定能康复。”
另一个又道:“就是,就是,别说萧院长,咱们希冀都跟着受益了,以前咱们哪儿过过这么舒服的冬天啊!”
话题不知怎的,就转到了顾盼与任一鸣身上,“盼盼,你俩什么时候结婚啊,这么好男朋友,你要抓紧啊!”
孙老师也道:“一鸣,你和盼盼年纪都不小了,婚事是该考虑一下了,盼盼从小吃了不少苦,你将来可不能辜负她。”
顾盼只恨现在没有个地缝能让她钻进去。
任一鸣侧目看了看顾盼,笑了笑道:“结婚的事,我听盼盼的,只要她愿意,我随时都可以。”
孙老师笑道:“这怎么能行,女孩子脸皮薄,结婚的事,还得你主动点儿,尽快把事情定下来,知道吗?”
任一鸣笑着瞄向顾盼答应道:“好,就听您的。”
顾盼觉得这是她吃得最艰难得一顿饭,脸上陪着笑,心里只盼着能早些结束。
饭后,任一鸣开车带顾盼回去,车厢里的气氛比来时更加令人局促。顾盼伸手打开音响,蓦然一首《明天我要嫁给你啦》响彻车厢。
顾盼慌忙伸手去关,任一鸣同时伸手,两个人指尖相碰,温热的触感,让顾盼赧然缩手。
任一鸣忍俊不禁的按了下一首,“你这是在暗示我应该直接向你求婚吗?”语气中充满轻佻的玩味。
“你想太多了,这只是巧合。”顾盼极力让自己表现得平静。
“其实嫁给我,没什么不好,你可以认真考虑一下。”
顾盼淡漠地道:“我觉得这个问题没有讨论的必要,我们现在最多算是合作愉快的同事。”
任一鸣点了点头,讳莫如深地道:“原来你是这么想的。你觉得愉快就好。”
车厢恢复寂静。
良久,顾盼道:“萧院长的事,谢谢你。”
“这件事情因我而起,我应该负责。”
“你是不是也看出来孙老师对萧院长有些不同,所以才特意安排孙老师陪萧院长一起去美国?”对于任一鸣可以洞悉一切的观察力,顾盼还是有几分敬佩的。
“这在希冀应该不是什么秘密吧?我只是不知道萧院长是什么态度。”
谈起这些事,顾盼明显轻松了许多,面容变得平和,嘴角微微上扬,“萧院长啊,我觉得他也是喜欢孙老师的,他只是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希冀上了,没有时间去经营感情,所以白白蹉跎了这么多年。这些年,萧院长一心扑在希冀这些孩子上,孙老师就全力配合,在背后默默支持着他,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孙老师都一直守候在身旁,真希望他们最终能走到一起。”
任一鸣静默着听顾盼絮絮回忆着萧院长与孙老师那些相濡以沫的相处点滴,意味深长地道:“希望萧院长从美国康复归来后,和孙老师不仅能一起愉快的工作,还能一起愉快的生活。你说呢?”
顾盼想到自己刚刚说的和任一鸣只算是工作愉快的同事,知道任一鸣的话意有所指。
半晌,方抿唇道:“我们的情况不一样。”
任一鸣狡黠地斜睨了顾盼一眼,“我有说我们的事吗?”
好吧,是我自做多情了,顾盼腹诽。
任一鸣不急不慢地道:“不过,我们的情况确实不一样,因为我不会让你跟我蹉跎那么多年。”
话题终于还是扯到这个上面,顾盼气恼道:“任一鸣,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娶你。顾盼,我不会放手的。”任一鸣说得云淡风轻,语气却带着坚定不移气势。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任一鸣,我和你最多只可能是同事,上司和下属的关系,仅此而已。”
任一鸣侧目望向顾盼,柔声道:“顾盼,你可以继续这么想,但你不能阻止我继续追求你。”
顾盼被彻底激怒了,“任一鸣,你不觉得自己有些无聊吗?你不是有许多大事要做吗?我只是个很普通的人,我最大的愿望也不过是希望希冀的那些孩子能生活的好一些,配不上你这样的大人物。你就放过我好不好?”
任一鸣索性将汽车停到路边,侧身直视着顾盼道:“顾盼,你终于把自己心里话说出来了,在知道我的身份后,你怕了,你该死的自卑,让你选择做逃兵。什么贵在坦诚?那都是借口。我看最不坦诚的人是你。”
顾盼反唇相讥,“任一鸣,没想到你砌词狡辩的功夫这么厉害,别忘了一再欺骗我的人是你。”
“顾盼,如果你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你会接受我吗?你会给我机会接近你吗?你不会。你会躲得远远的,把你的心锁起来。所以我瞒你,有我非瞒你不可的原因。如果可能有些事我打算瞒你一辈子。”
顾盼象一只炸了毛的猫,“任一鸣这就是蓄意欺骗的理由吗?你到底懂不懂得坦诚的意义?”
“顾盼,你不是喜欢坦诚吗?那我今天很坦诚的告诉你,我不会放手的,你给我听清楚,无论你怎么想,你是我认定的人,我绝不会放手。”
顾盼怒吼道:“那我也很坦诚的告诉你,没用,我不接受。”
任一鸣的脸上染着怒色,俊眉紧蹙,一字一顿的道:“那我们就这样耗下去吧!至死方休。”
愤怒的顾盼二话不说,打开车门,冲了下去,“呯”的一声大大力甩上车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
“最美新娘”的宣传活动,在威龙百货的一楼大厅举行。美仑美奂的展示台,装点着象征着爱情的红玫瑰。顾盼和十多个模特,身着婚纱,配戴着光华璀璨的钻饰,随着宛转的音乐,行走在T台上,展示着一套套OnlyYou与J&L联合出品的“最美新娘”系列作品。
而展示的最后高潮,是顾盼身着韩翘设计的灵犀婚纱佩戴JimmyLee为她量身设计的那套粉钻首饰踏着婚礼进行曲走上T台与早站在T台上等候的男模汇合,彼此交换戒指,做一个类似婚礼的演出。
当顾盼按照原定流程在一众模特的簇拥下从后台踏上T台,款款走向舞台中央时,舞台上的身着黑色礼服的男模缓缓转身,含笑凝视着顾盼。
顾盼定睛一看,那男模不是别人,正是任一鸣,射灯照射下,身材颀长的他,长身玉立,乌黑的头发一丝不苟的向后梳去,棱角分明的五官象最干净利落的钢笔画,俊朗不凡,华贵得象一位高贵的王子,蛊惑着人心。
顾盼见到任一鸣不由微微一怔,随后敛住心神,告诫自己这只是一场演出,无论对面站着的是谁,她只需按原流程完成这场演出。
任一鸣看着顾盼向自己款款走来,幽深而璀璨的黑眸掠过一抹狡黠,脸上绽出流光溢彩的微笑,绅士的向顾盼伸出手。
顾盼身子微微一滞,随即扬起职业化的微笑将手递给他,在他的牵引下,沿着T台向前走去。缓步来到台前,早已准备在那里的模特,手持拖盘,拖盘上摆着JimmyLee设计的一对婚戒。
在一片掌声和一阵镁光灯的闪烁下,任一鸣姿态优雅的执着顾盼的手将戒指戴在顾盼手上。虽然一再告诫自己这只是一场演出,但那一刻顾盼的心骤然的停了一拍,跟着乱跳不止。帮任一鸣戴戒指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任一鸣深情款款的揭开顾盼垂在脸上的头纱,修长如玉葱的手指轻托起她的下巴,轻浅的在她的唇上落下一个吻。欢呼、喝彩、掌声、口哨声响彻大厅,无数媒体的相机记录下了这浪漫的一刻。
顾盼没想到任一鸣会在这种时候,强行加戏,怒睥了他一眼。任一鸣若无其实的扬着唇角,动作优雅的将胳膊递给顾盼示意她挽上。顾盼咬牙,挤出一个微笑,伸手绕上他的胳膊,与他并肩转身迈步走回后台。
再与韩翘及JimmyLee两位主设计师一同返回舞台,向台下挥手,结束这次演出。
次日各大媒体争相报道威龙集团董事长任一鸣携女友顾盼,为“最美新娘”产品宣传站台,并大肆报道了两人的恋爱史,大胆推测两人婚期将近,这次T台秀是为两人的婚礼进行预演。
两人交换戒指和深情一吻的照片交替出现在各大网站。而顾盼成为最励志灰姑娘,受到网友的追捧,成为网上票选的年度最美新娘。
看到铺天盖地的报道,顾盼拿着Ipad冲上24楼,门也没敲的迈进任一鸣的办公室。
“啪”一声将Ipad丢在任一鸣的办公桌上,质问道:“这些报道都是你让人写的?任一鸣你到底想干什么?”
任一鸣挑了挑眉,嘴角扬起戏谑的弧度,语气轻佻地道:“我帮这次活动作宣传有什么问题吗?顾经理。”特意加重最后三个字的语气,带着挑衅的讥诮。
“活动宣传?那为什么网上全是关于我们恋爱史的讨论?”看到网上绘声绘色的描写,顾盼就已经可以肯定放料出去的人一定是任一鸣,不然那些细节不可能有人知道。
任一鸣耸了耸肩,摊手道:“民众的八卦心理,我也控制不了。”
顾盼不理会他的狡辩,质问道:“你到底买了多少水军来炒作这个新闻?”
任一鸣并不否认,直接承认道:“也不是很多,我说了民众最喜欢这样的话题,所以只需稍加引导,就是一个热点。”
“无聊!”
“这你就错了,一点儿都无聊。第一,我们彼此相爱这是事实,不存在虚假报道;第二,今早股市开盘,威龙的股价就上升了2个点,现在还在上升,充分证明了这是一次成功的商业宣传。”
“任一鸣,我再说一遍我们已经分手了,分手了,麻烦你下次宣传时,把宣传重点放在应该放的地方。”
“顾盼,我承认我们现在感情上是出现了一些问题,但这不过是恋爱过程中很一般的离离合合,等我们将来结婚后,暮然回首,只会把这当成一种情趣。”
“停止你的无聊想象,我不会和你结婚的,分手是我认真考虑后的决定,不会改变。”
“顾盼,既然我把婚戒戴在了你的手上,你就是我的人,我这辈子不会再给第二个女人戴戒指。”
顾盼不满地提醒,“任一鸣,那只是一场show,一场演出,不能代表什么。”
任一鸣不以为然,“那是你的看法,我可是很认真的。”
“任一鸣,你到底怎么才肯放过我?”
“我说过了至死方休。”
“你……”
“咳”一声清咳,打断了顾盼的话。
顾盼回眸看到沙发上林夕、彭震、周天寒三个人正饶有兴致的望着自己,脸腾地一下红了。
林夕戏谑地调侃:“我说你们俩就这么喜欢在公司公然耍花枪吗?”
顾盼的脸胀得发烫,支吾着道:“任一鸣,我警告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让我看到这类的报道,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说着,转身仓皇的离开任一鸣的办公室。
身后,只听任一鸣清洌的声音说道:“太好了,亲爱的,我也没打算放过你。”
跟着,一阵男人爽朗的笑声响起。
今天这人算是丢大了。
林夕看着顾盼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才调侃道:“任少,没想到你也有开窍的一天,这追女孩子就得这么憨脸皮厚。这次,我看好你哦。”
任一鸣淡漠的睨了林夕一眼,显然并不想讨论这个问题,身上刚刚的邪痞之气尽数散尽,一张俊脸冷如冰封。
林夕识趣的转回正题:“我找人又调查了当年龙思成的行踪,证实他在美国是为了秘密戒赌。而他常去的一家互助协会,正好在爆炸地点附近。现在基本已经可以排除龙思成的嫌疑,他和当年的事无关。”
任一鸣垂眉敛目,手指抵着太阳穴,凝神沉思,这个结果前些日子看到林凡在美国的照片时,他已经想到了,只是他习惯了对龙家的仇恨,不愿细想。看来,现在必须要放下这条线,去追查其他线索了。
沉思后,任一鸣道:“你在林氏还顺利吗?”
林夕轻笑道:“全靠你给我的资料,顺利拿下了林氏想要的那块地,老爷子很满意。我对林凡那一脸便秘的表情,也很满意。”
任一鸣叮嘱道:“你先慢慢在林氏站稳脚跟,对林凡的调查别操之过急,免得打草惊蛇。”
“我之前为了气林凡,曾经找他要过近年林氏的财务报表,本来我并没打算看,但最近闲来无事,我翻了翻,结果被我发现他经常选择和几家境外企业合作,涉及金额很大,我查了一下,这几家公司全部是在美国注册的空壳公司,我打算顺着这条线继续查下去。”
任一鸣点了点头。
坐在林夕身边的周天寒,修长的双腿优雅的交叠着,一双墨眸灼灼发光,吐气如兰的道:“我觉得还是应该把调查的重点放在青云社,既然照片中那个傅明远,已经确定是青云社的人,那么他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那里,应该不会是巧合。无论龙家也好,林家也好,想要人命都大可不必亲自动手,雇青云社的人,反而是个不错的选择。”
彭震顺着周天寒的话分析道:“可是青云社这些年之所以能迅速崛起,靠得就是他使命必达的承诺,可当年的爆炸,他们并没有成功,按说如果是青云社他们不可能收手。”
一阵沉默,大家思索着,倏然,同时道:“除非……”
大家对视了一下,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
“除非他们的目标,本来就是小五。”
林夕道:“可怎么可能,小五只是一个普通的留学生,没有什么家世背景,谁会动用青云社要他的命?”
又是一阵沉默。
周天寒率先起身道:“周氏下午有个重要会议,我先走了,小五的事我会找人再调查。有线索,我会通知大家。”
彭震和林夕见状也起身告辞。
三个刚走不久,门外一阵混乱,跟着常青,推门进来,“任董,前董事长他要求见您。”
“不见。”任一鸣凉薄的吐出两个字。
“逆子!”龙敢威从常青身后冲了进来,跟在后面的秘书,满脸歉意地道:“任董,不好意思,前董事长非要进来,我拦不住他。”
任一鸣挥手让常青等人出去。
房门再次关闭,任一鸣睥睨着龙敢威,清冷的眸子里带着目空一切的蔑视,薄唇轻启凉薄地道:“龙先生,这样闯入我办公室,不知道有何指教?” 爱我,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