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念诗醒来是在两天后,入目是一片洁白,她迷茫的眨眨眼睛,“我这是在哪儿?”
病房里很安静,小雁在床尾玩拼图,听到动静嗖的一下抬起头,“妈妈,你醒啦!”
儿子软乎乎的小脸放大眼前,奚念诗弯起了眉眼,下意识就伸手想揉揉他的头发。结果,一伸胳膊,不经意牵扯到了背部的伤口,疼痛感刺激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妈妈,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了?”小雁见她皱眉,顿时一脸紧张的问。
奚念诗怕吓到儿子,扯扯嘴角刚想安慰他,结果小家伙已经爬下床,一边小碎步朝病房外走,一边说:“妈妈,你别着急我去叫爸爸,让爸爸过来帮你看看。”
“你慢点,别跑。”奚念诗没听清小雁说了什么,只顾着盯着他略快的小步子,看得一阵心惊肉跳,生怕他下一刻心脏病就犯了,忍不住出声叮嘱。
小雁没回头,小人影一闪消失在病房门口,不一会儿,又喘着气回来,身后多跟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念诗,你怎么样?”岑让大跨步进来,走到床边问她。
男人磁沉好听的声音近在耳边,奚念诗心头倏地一跳。
奚念诗不是没有听别人见过自己自己的名字,当时只道是寻常,但莫名的,听他叫起来,就觉得特别的好听。
她耳根都微泛起红,垂眸躲开他的视线,她启唇说:“没事。”
“伤口疼吗?”岑让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专注地跟她说,“医生说你这一刀挨在心脏附近,很危险,身体如果有任何不适一定要说。”
事关自身性命,奚念诗不敢马虎,收起绮思,认真点点头。
手在包裹伤口的纱布上抚过,她心中暗自思忖着那天的事。
岑让说,自己受的一刀伤在心脏附近,危险,但不致命。她能肯定,这绝对不是凶手故意而为之的。
因为在刀捅入自己身体的时候,她很明显感受到了杀气,那把刀的刀尖本来是朝自己的心脏去的。
凶手的目标明确,下的也是狠手,如果不是因为当时人多紧张,手了一下抖,才偏了几寸位置,她相信自己现在一定不会有那个幸运能再睁开眼睛……
想到这,奚念诗心思沉重地皱了皱眉,可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恨她,甚至不惜冒着巨大的风险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就要置她于死地呢?
杀人一般有三种原因,一为情,一为钱,一为仇。
她自认自己虽然脾气不大好,但为人处事也算和气,在外很少跟人红脸,得罪过人,但也没有非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为仇,绝对是不可能。
而凶手选择在人多动手的,又是一刀毙命的犯罪手法,肯定也不会是为了求财。
那么,排除法,三去二剩一,凶手行凶的动机恐怕多半是为了情……
奚念诗抿抿发干的嘴唇,抽丝剥茧的分析。
她的感情经历并不丰富,迄今为止也不过只有两段恋情,一个是跟大学时期的学长,两人谈了半年不到,因为性格不合,对方提出分手。
另一个就是跟沈弘,相恋三年,都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因为出轨,所以不欢而散。
那位大学时期的初恋学长现在已经结婚,定居国外,家庭幸福美满,一切都好,完全没必要为了一段陈年旧情不远千里的回国来杀人。
排除了学长,奚念诗把目光放在唯一一个可能上。
沈弘。
他会是凶手吗?
奚念诗手指一下一下敲在床边,冷静地分析着沈弘对自己动手的可能性。
沈弘确实有作案的动机,毕竟自己在订婚宴的事情让他丢了那么大的面子,又在媒体会的事上狠狠打了他的脸,令他沦为全市的笑柄。
作为一个极好面子的人,这无疑是踩了他的尾巴,他必定会怀恨在心,如果因此一时激愤想要杀她不是不可能。
但是,青天白日,大庭广众之下伤人,又不像是他惯用的手段……
他这个人不喜欢来痛快的,就喜欢用一些阴毒的手段。他的报复不是明火执仗,更像是一条盘踞在暗处的毒蛇,在你看不见的地方,趁你不备时不时咬你一口,把你折磨一遍又一遍,看你狼狈不堪,疲于奔命,并以此为乐。
奚念诗直觉沈弘也不会是凶手。
可,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奚念诗忽然想起昏迷前看到那个身影,比较矮,但不瘦。
她莫名的有些在意,但想了想,发现自己身边没有跟类似体型匹配的人,于是偏头看向岑让问:“袭击我的凶手找到了吗?”
“没有。”岑让说:“当时现场的人太多,场面又混乱,连个线索都难取证,警察调查起来很困难,一时半会儿恐怕很难找到凶手。”
“凶器呢,凶器上没有指纹吗?”奚念诗想起插在自己身上的那把刀,微皱了下眉头。
“没有,凶手行凶时应该是带了手套,刀身上面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岑让低声说。
奚念诗嗯了一声,没再说话,转头去看儿子拼图。
岑让坐了一会儿,手机响了,他看了眼屏幕上闪烁的备注,起身出门。
“查到幕后主使了吗?”
他关上病房门,神色阴沉冷厉。
“查到了,九爷,是……”
“凶手呢?”
“已经被人送出去了,凶手是个赌徒,欠了钱,为了躲债不得已才接了这单生意,现在完成,拿了钱,已经换了新的身份离开Z市。所以……”对方有些惭愧地说,“我们的人暂时还没有发现办法找到他的行踪。”
岑让额头上青筋跳了两下。
“找,继续找,就算掘地三尺,也把人给我找出来。”
他回头看看病房,锐利而危险的眼眉里露出浓烈的煞气。
“犯了罪没有逍遥法外的道理,把你查到的那些东西打包送去J市,也让他们好好看看,他们精心教养十几年教出来的到底是怎么一条毒蛇。”
“是,九爷。”
岑让挂了电话不久,手机里弹出一条简讯……
“九爷,有空吗,我准备回J市了,临回去前,能不能跟你一起吃顿晚饭。”
岑让眼神淡漠的瞥了一眼,漆黑的眸子中微露一丝凉意,随手回复了几个字发送,然后关了手机,抬头对眼前餐厅服务员打扮的人问了句,“有没有适合病人吃的药粥?”
——
奚念诗昏迷了两天,滴米未进,醒来陪小雁玩了一会儿,觉得胃里空的难受。
伸手刚想摁铃叫护士,岑让正好提着保温杯推门进来,见她动作,大步上前询问:“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点饿了。”岑让身高腿长,站在她床边颇有压迫感,她不适的垂下眼眸说。
岑让拉了凳子坐下,拧开保温杯,在杯盖里倒了些粥,“你睡了两天,胃里空,一下能不能吃太多,先喝点粥吧。”
现熬好的粥,尚还飘着热气,他低头吹拂了两下,用勺子舀了一点喂到奚念诗嘴边。
奚念诗不习惯这么亲密的动作,再加上有小雁在,她紧抿着嘴伸手,“我自己来。”
岑让说:“你有伤不能乱动。”
“没关系,我可以自己慢慢吃。”奚念诗坚持。
岑让拗不过她,只能放下粥弯腰替她把床摇起来,竖起病床自带的小桌板,让她自己慢慢来。
“谢谢。”奚念诗拿勺子搅了搅,轻声说。
粥是红枣山药粥,有补血益气的功效,煮的黏稠软烂,很适合病人吃,看得出来岑让对她的病是上了心的。
她小口小口的吃粥,嘴里微有甘甜回味。
岑让在一旁边陪小雁拼图,一边等着她吃完再收拾。
病房门忽然被叩响,门外的人说:“岑先生是我,阙重,我能进来吗?”
良好气氛中多了一个入侵者,岑让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沉声说:“进来吧。”
“岑先生,念诗醒了吗?”阙重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手里抱了一叠文件。
“已经醒了,但是现在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多休息。”岑让的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在那厚厚一摞文件上。
阙重莫名觉得自己胳膊一凉,他放下文件,搓了搓胳膊说:“我知道,但是,这些文件很重要必须经过念诗的批准才能,您理解一下。”
岑让沉下脸色,显然并不打算理解。
“没关系,阙叔你把文件拿过来吧。”奚念诗听到声音立刻放下粥,抽了张纸巾擦擦嘴角,越过岑让跟来人说。
“诶,好。”
阙重利索的把文件放在小桌板上,给奚念诗递了支笔。
奚念诗一面快速翻阅着文件,一面听阙重汇报公司这两天的情况。
两人一问一答,迅速进入工作模式,将岑让排除在外。
岑让看两人旁若无人的态度,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少顷抱起小雁顺:“我带小雁出去吃早饭。”
“嗯,记得别让小雁吃油盐重的食物。”奚念诗叮嘱了一声,转眼又投入到了工作里。
岑让声音沉沉的嗯了一声,神色不喜不怒的关门离去。
两天昏迷,足以耽误很多的事情,奚念诗处理完文件已经是傍晚。
瑰丽夕阳漫天,病房里被窗外的余晖晕染成一片橘黄,她合上最后一份文件,疲惫地揉揉眉心,抿了一口温水,“公司这两天的业绩怎么下滑这么多,”
阙重手里捏着被特意挑拣出来的公司近期销售报表,脸色有些难看,分不清到底是累的,还是被这两天公司频出的状况打击的。 闪婚老公很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