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棉被里面那根枣红色的头发,我的心立马提了起来,小心的抽了一张纸包着那根头发慢慢的朝外抽。
可抽着抽着,越抽越长最后却发现抽不动了……
想到昨晚那张飘到我床前的美人皮,我连忙将棉被朝着地上一甩,大叫着午老头。
他连忙将棉被捞起来,用力将上面的棉絮扯开。
才扯没两下,就见薄薄的棉絮下面,一团枣红色的东西就露了出来。
那女孩子立马放声大叫,对着她爸一阵撕扯着想朝我们冲过来。
午老头看着棉被里的人皮,脸色变幻莫测,朝着那女孩子瞪了一眼,捏了个法诀唱了两句什么,她立马就睡了过去。
后面好像就没有我什么事了,可午老头却并不放过我,带着我将那张美人皮从里面扯出来,跟着交给我一张纸,让我带着那张皮跟那张纸和男主人的司机去火葬场烧掉,边烧还要边念他给我的经文。
我拎着他折好装袋的美人皮,一手抱着小白,眼带祈求的看着大白,可午老头却将大白拉去做其他的了。
只得硬着头皮让司机送我去了火葬场,看到那司机,火葬场的人二话没说就带我们进了一个单独的焚烧炉,似乎已经打好了招呼。
到看着那张人皮被扔进去时,我连忙掏出午老头给的已张纸,凝神静气的念着纸上的经文。
在姑子庙时,八姑婆没少教我念经,还有巫唱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想到这会倒用上了。
看着那张美人皮慢慢的被火卷起,跟着一点点的变黄变焦……
火舌吞吐之间,似乎有点点熟悉的香气传来,然后一个好听的声音在我耳边道:“谢谢!”
等烧完了,司机让我先出去,我也没想多呆,有点沉重的走到了外边。
突然有点羡慕那女孩子有一个这么好的妈,到死都要想办法陪着她。
等我回到灵堂时,发现已经在撤了,那个女孩子跪在那具金黄色的空棺材前面,却并没有哭,只是捂着脸趴在地上。
午老头跟那男主人在说着什么,一脸的仙风道骨,见我来了,朝我挤了挤眼,然后说了句什么,就接过那男主人递来的一个黑色的皮包,然后朝我摆了摆手,就带着我们回去了。
到了家里,等午老头打开包时,我这才发现,那包里居然放着整整十万块钱。
午老头似乎并不意外,嘿嘿的笑了笑,抽了几张递给大白,让他去刘婆子那里将粉钱结了,然后让她做几个好菜送来,还问我们要吃什么。
我抱着小白只是问他那家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午老头捏了捏胡须,弹了一下我怀里小白的额头,这才跟我讲这事情前因后果。
这家男主是做生意的,常年在外面跑,钱是有了,却没钱陪家里人。
不过他老婆人美又贤惠,就在去年突然得病去世了,那男主人到死时还在外面跑生意没来得及回来看。
等他到家时,他女儿就已经做主将他老婆火葬了,从那之后那女儿就倒在那张床上不肯起来了。
现在看情况琢磨着,估计是她女儿自己动手将她妈的人皮给剥下来藏进棉被里的,别人做不到这事不说,也不会做这事。
我听着唏嘘不已,就是为了让她妈陪着她,所以就剥了她妈的皮?
这也够执着的啊,连忙又问那些上了床就死的人呢?
午老头叹了口气道:“因为人皮也带着她妈的执念,怨气和阴气极重,那些保姆年纪本来就大,受不住就死在了床上。”
“而那些小女孩子吗?你应该能感觉到,应该是意志力不够坚定,沉迷在那温柔的睡梦里了。”午老头说完,又弹了弹我怀里的小白道:“温柔乡,对男对女都不是好东西啊。还是得清清醒醒的过日子!”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完这话,还特意瞄了一下我。
我莫名的心里一虚,连忙问他,那为什么那张美人皮会来找我呢?
午老头给的解释是,她可能找过那些上床的女孩子,可她们都不清醒。
也有可能是她以前也感觉这样挺好的,她可以一直陪着自己的女儿,只是最近发现再这样下去,她女儿身体被阴气所侵,跟她在一块会死,这才找上了我。
她是特意让我发现的,然后让我们毁掉那张人皮,让她女儿能清醒的过日子。
我听着不知道做何感想,陪伴总要付出代价的吧,可如果是生命的代价,似乎有点大。
可一想到,那个宁愿自己动手剥了自己妈妈的人皮藏进棉被子,让自己再置身于妈妈怀抱里的女孩子,失去了陪伴,那是不是也很痛苦。
我也是这样的吧……
将怀里的小白抱得紧了紧,我就闻到大白带着一阵饭菜香回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午老头因为得了钱,特别大方,带着我跟大白在城里转了几圈,给我们买了新衣服,新棉被,还带着我们到处玩。
我一直抱着小白不撒手,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到了晚上时,他会接过小白,亲自动手给它喂下一碗清水。
可小白一直都没有清醒的迹象,我原本那个让小白带我回村的念头再也起不来了,心里更是因为小白晕迷不醒紧张得不行。
一天傍晚我抱着小白坐在堂屋的门槛上,午老头啃着一个大烧饼走回来,一屁股坐在我旁边,将啃过的烧饼掰了一半递给我道:“你想让这狗醒过来?”
我点了点头,原本不想接那烧饼,可手却又不自觉的接了过来。
午老头呵呵的笑了笑,将手里的烧饼一口塞进去,然后含糊的朝我道:“想让它醒也不是没办法,我跟周家再打个招呼,你去火葬场呆三晚吧。”
周家就是前面那剥自己妈皮的女孩子家,后来我才知道那个火葬场就是她们家的。
我开始还没听明白,可午老头却将脏手在我身上擦了擦,跟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旧得连字都看不清的酒瓶递给我道:“我教你几句咒语,你拿这个酒瓶去收几个游魂回来,然后给你这只狗喂下去,它立马就醒了。”
吃游魂?
我听着差点从门槛上掉下来,这吞食游魂可是很损阴德的,更何况小白是一只狗,吞了游魂不知道会怎么样?
午老头呵呵的笑了笑,将那酒瓶放在我旁边,沉叹道:“你自己想吧,它受了伤可不轻,而且还不只伤了一次,再不醒来,估计就再也醒不来咯。”
说完就大声吆喝着,让大白快去刘婆子那里端饭,他饿了。
看着旁边的酒瓶子,我伸手摸了摸,却发现那瓶子入手居然带着暖意,不知道是不是沾了午老头体温的关系。
到了晚上我还没有打定主意,毕竟将游魂吞了,就等于让人再也没有了轮生的可能。
这么做真的好吗?
我想不清,却感觉怀里的小白似乎僵了一点,想到消失不见的八姑婆和扁担男,以及齐重……
咬了咬牙,打定了主意。
人有时就是这样,看到别人死去也许并不会太过伤感,因为这些人对我们而言只是一个人名。
可如果身边的人死去,我们会很痛苦,因为这些人牵动的是我们的过往以及未来。
将小白交给午老头看着,我将那酒瓶找了个包背着,又将八姑婆给的那个铁勾带上,到巷子里的香烛铺子里买了黄草纸和香烛,又自己画了几张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符纸,这才准备去火葬场。
等我到了火葬场时,那个管理的听说我是午老头介绍来呆三晚的,脸上的肌肉抽了抽,跟着带着我就朝火葬场后面走。
等到了地我就发现不对了,这哪里是火葬场啊,这是乱葬岗啊。
那管事的告诉我,说这地方战乱时没人收的死人全扔这里,这里的泥下全是尸骨。
后来警察局那边送来没人认领,放得久了的尸体烧完,他们也都洒这里了。
而我来之前,午老头特意来过电话,说是让我在这里呆三晚。
我感觉到四周的阴风阵阵,在心底把午老头骂了个狗血淋头,这死老头又骗我! 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