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午老头慢慢下滑的身体,我急忙伸手去扶他,却发现他已经没了有气息。
心里的悲伤不知道怎么就涌了上来……
他是我爷爷,虽然他一直没有跟我直接说,但也在言语之间承认了,可我却连一声爷爷都没有叫,他就这样死了。
就死在我身边,而且还讲了一堆不像遗言的遗言。
他最后说柳家会死绝,所以他也没告诉我该怎么做,也许他也并不希望我活下去吧。
原本暖暖的阳光似乎也失去了原有的温度,我慢慢的站起来,看着午老头倒在草地上,眼里居然没有半滴眼泪流出来。
大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看了看午老头,递给我两张汽车票道:“这几天里都是他用血养着你,我本来让他用我的,他说只有血浓于水的亲人给你喂的血,才不会让你留下嗜血的后患。”
“这车票也是他让我买的,他说也许你想回去看看,你也想要一个结果。”大白将车票塞到我手里,然后抱起午老头的尸体就朝坟地里走。
我握着车票并没有动,只是看着大白抱着他一步步的朝前走,大白身形小,抱着午老头的身体几乎都是拖地走,可他却依旧一步一步的走得十分的稳。
他并没有将午老头扔进棺材里,而是放在坟包旁边,将那些砍断的树根放在他身上,然后从树后面提出一桶汽油浇了上去。
火光冲天而起,夹着浓烟,大白一点燃火就拉着我直接朝外走。
不远处有一辆小汽车在等着我们,大白将我拉上车之后才告诉我,午老头安排他每天晚上都守在屋顶上,以防有什么找过来。
我在周家睡的那一晚,其实他一直守在床下,我之所以能醒过来就是因为他感觉不对劲将我硬拉了起来。
而去乱葬岗,他也一直跟在我身后……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伤心,知道他是我爷爷,棺材里那具没皮的尸体是我妈之后,这些都可以理解的。
其实我应该感谢他,在周家的那一晚,让我在梦里体会到了从来没有过的母爱。
我想他将我带到这里,只怕从一开始就知道周家那具尸体就是我妈,所以才会在我来了三天之后,就安排周家做法事。
这一切都是他安排好了的……
只可惜当晚我没去多想,总以为那张美人皮只认床不认人,只要是床上的人就会当女儿。
现在想想,也许是因为,我跟那张皮也是有血缘的,所以它才会在我离开周家后,还跟着我到了午老头家里。
小白又跳到了我怀里,蹭了蹭我的手,似乎想要安慰我,可我却没有多少心思去安慰它,只是摸了摸它的头,任由思绪翻飞。
汽车开出去没多久,就听到警笛声大作,那么大的浓烟,只要有人看到都会报警的。
大白这辆车是刘婆子帮忙租的,直接将我们送到汽车站,没有人会怀疑两个孩子。
等车子走出去老远,大白才不安的告诉我,回村子的票是午老头安排的,他也没有出过村子,所以并不知道怎么回去,更不知道回去之后是什么情况。
怀里的小白似乎有点不安,可我已经没有什么计较了。
魂丝并没有因为村子的消失,而跟午老头所说的一样再也找不到我了。
想让我死的并不是魂丝,而是逼扁担男创造出魂丝的东西。
车子一路朝前,到了镇上后,我跟大白又租了个三辆车去村子里,这得感谢午老头将所有的钱都给了大白,让我们可以不顾忌花钱。
那三轮子的师傅一边将我们朝村子里拉,一边跟我们讲村子里最近闹鬼,整个村子连房子带人都不见了,还讲这事有多邪乎。
听得我都很想问他,既然村子里人都没有了,你还送我们去做什么。
他绝对是看在大白直接开价一百的份上,昧着良心将我们朝那里拉,也亏得我跟大白不是什么去找亲戚的娃,要不被他给坑死了。
那师傅将我们送到后,居然指着一片空白的村子以及界碑经我们看,大有让我们知难而退,再多结一百块的意思。
可惜大白掏了一百块给他之后,我就直接让他走了。
这时已经到了下午,我从包里掏出东西喂了小白,然后枕着包在界碑下面睡了一觉,准备天黑再动手。
大白似乎很懵懂,却并不多言,他依旧在履行自己的承诺,好好的保护我。
睡一觉起来,已经月上中午了,我看着午老头给我的电子表,到了晚上十一点,就爬起来,直接拿刀划破了手腕,反手就将血洒在了界碑旁边。
界碑下面的土立马跟吸水海绵一样将我的血吸得一干二净,隐隐的有什么要从土下爬出来,大白紧张的站在我身后。
我朝他安慰的笑了笑,带着小白开始围着村子打转。
那七具小棺材埋在哪里我是知道的,既然扁担男洒血布阵,我就洒血引路吧,我就不信我的血不比扁担男有吸引力。
等我转完扁担男埋小棺材的地方,就再也不顾什么路线了,直接找了一条近路朝着村子中的公塘走去。
没有了房屋,四周无论从哪里走过都是一条直线。
站在池塘边,小白十分紧张的对着池水低吼,连大白都有点紧张。
我突然想起我第一次来这池塘边,也是上次来这里捉鱼,在我突然掉下水里又爬起来后,小白也是对着池塘水这么低吼着的。
也许这池塘里有的不只是那具装着扁担男尸体的棺材吧?
将血慢慢的挤入池塘,柳家的术法我学得并不多,可我也知道一法通则万法通,一家之术总有根源。
柳家第一个孩子总会有问题,而且扁担男布九命阵也好,柳木辰布阵也罢,都离不开用血。
这也就是说,柳家最看重的是血脉,最有问题的还是血脉,所以柳家的术法用的肯定是血……
鲜红的血滴入漆黑的水中,一开始并没有半点反应,大白紧张得拉了拉我,不认同的朝我不停的摇头。
我朝他笑了笑,更加用力的挤着手腕的伤口,血如流水一般的滴落在了水中。
失血过多,我都开始有点头晕了,池塘里却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就在我以为我想错了时,就听到四周一阵砂砂的声音传来。
小白立马扑到我身边,转身朝着四周低吼道。
黑暗之中,四面都有着绿幽幽的眸光闪烁着,跟着一个个细小的身影从四面朝我走了过来。
看着那些皮毛上依旧粘着血,连羊水都没有干透的小猫,我只感觉心跳都停止了。
这些小猫就好像刚刚才被扁担男从娘胎里剖出来一样,尸体没有半点腐烂不说,连钉在身上的桃木钉子都不见了。
它们慢慢的朝我走来,琥珀色的猫瞳里夹着绿光,看不出凶狠,也看不出和善,好像就是平凡的在夜色里走动。
我紧张得都忘记将血挤入池塘了,大白都将铁勾抽出来递到我手里,而我又放了下去。
这铁勾杀气重得让我想到扁担男用来剖腹的那把小刀,我想这些东西的来源可能是一样的。
也许这也是柳家为什么会受到诅咒的原因。
那些小猫走到我身边,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更没有朝我扑过来,只是静静的站在我身边,似乎也在等着什么。
这时月亮从云层中露了出来,淡淡的月光将我们的身影投在了池水中。
水中波水鳞鳞,猛的我发现那鳞鳞的池水中间有一团黑黑的东西正在慢慢的上涌。
而随着那团黑东西上涌,那些小猫和我身上就开始涌出一根根细如发丝的魂丝。
我跟小猫身上的魂丝慢慢的涌入池水中,跟着原本平静的水面开始发出咕咕的响声。
整个池塘的水就好像都要滚了一样,不停的翻滚着。
小白咬着我的裤腿将我朝后拉,却怎么也拉不动。
而我也发现我自己四肢都不能动了,就像那天碰到柳木辰一样,整个人都被定住了。
翻滚的池水中,一具棺材慢慢的升了上来,那棺材是黑色的,却并不是因为上漆,而是上面有着无数的魂丝在游动着。
我跟小猫身上的魂丝依旧在不停的朝着棺材上缠去。
棺材还在慢慢的上升,我心里却再也没有了感觉,眼看着池塘里的水飞快的退了下去,慢慢的露出了满了淤泥的池底,以及那具缠满了魂丝的棺材。
等棺材不再上升之后,我这才将血洒到棺材上,那些魂丝立马朝着棺材里涌了进去,露出已经开始裉色的棺木本色。
我朝大白打了个眼色,直接赤脚下去,拿铁勾将棺材盖子勾开。
本以为里面会是一具森森白骨,可一勾开,那盖子立马扑到在一边,里面露出的却是一张笑得如同三月春风的脸。
跟着她猛的朝我扑了过来,一把将我朝着棺材里面拉去。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周家那个女孩子居然比我先一步到了这里,更比我先一步找到这具棺材,还神不知鬼不觉的爬了进去。 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