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发现八姑婆也许所托非人,这老头本事是有些本事,却是一个好吃懒做的。
呆这里的两天里,早餐都是包子豆浆,中饭是刘婆子家的粉面,晚饭前晚依旧是粉面,昨晚估计他自己也不想吃了,吃的是水饺。从不开伙,有事绝对是叫大白和我动手。
这不才吃了两天饭,他就甩了两套白孝衣给我跟大白,让我们去给人家哭灵挣生活费。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跟大白只得老老实实的穿上跟他去。
等我们站在门口等老头换好也衣服时,发现这货居然穿了一身明黄的道袍,一手抱着一把刻着符纹的桃木检,一手拎着拂尘,飘然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长须灰发,衣带飘飘,满是仙风道骨的模样,一股子浩然正气迎面而来。
我都几乎认不出来了,正想是不是我们误会他了,却见他猛的一瞪眼,朝我们一吹胡子道:“还不快走,中午还想吃粉啊?带你们去吃豆腐席还不好!”
好吧!
我感觉是刚才我误会他了,这仙风道骨果然是装出来的。
老头带我们走到巷子口,立马有人迎了过来,看到一身孝衣的我跟大白先是一愣,却也没有多问,连忙将我们迎上了车。
这是我第一次坐车,晕得厉害,等我们到灵堂的时候,我已经吐得头晕眼花,双眼泪蒙蒙,鼻头通红了。
“就这样,你哭都不用哭了,直接跪着人家就会以为你死的是亲妈了。”老头瞄了我一眼,抱着桃木剑就跟那人走了。
那人朝我们呵呵笑了笑,大叫着一个系着白腰带的婆娘将我们迎到灵堂,说我们是午大师介绍来哭灵的。
我这才知道那老头姓午,不过那婆娘却奇怪的瞄了瞄我们,但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将我们拉到灵堂跪着,交待我们别乱跑,见有人来了哭两句就行。
灵堂布置得十分豪华,纸糊的花圈纸人摆满了整个灵堂不说,眼前的棺材却是金黄色的木头的,棺材旁边居然扎了一整圈的白菊花。
来悼念的人全部都衣着光鲜,却并没有什么伤感,除了我跟大白跪在灵前哭灵之外,只有一个穿着笔挺黑西装的在一边回礼,另外都没有见什么家属。
中午的豆腐席是我吃过最好的一顿饭了,有鱼有肉不说,居然还有大虾和烤鸡,以及一些我都叫不出名字的菜。
别说我跟大白了,连老头都吃得满嘴流油,直拿他那道袍有袖子擦嘴。
到了晚上,我本以为哭完灵就可以回去了,可老头却将我拉到一边,说既然哭了妈了,就还得留下来陪姐姐。
这下子我就完全蒙了,这哭的是死了的妈,那陪姐姐是做什么?姐姐是活着的吗?
等我被他拉到楼上一间布置得如同公主屋一样的房子时,我连手脚都僵了。
那粉色的四柱床上,躺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正抬眼瞪着我。
老头将我朝前面推了推道:“你今晚就跟她睡一晚,明天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真以为别人都跟他一样只知道吃!
我白了她一眼,正想问什么,却见白衣站在灵堂回礼的那个男人站在门口,沉着眼看着床上的女孩。
而那个女孩子却指着男人大喊大叫,不停的叫他滚。
老头将我朝前用力一推,后退几步就将门给锁上去。
我勒了个去,用力拉了几下门都没有拉开,我只得慢慢的朝那女孩子走去。
“上来吧!”那女孩子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了,朝我拍了拍她旁边,倒头就闭眼睡了。
我本以为她会跟朝那男人一样大喊大叫的,却没想到如此友好,心里莫名的就是一安,脱了鞋子爬上床。
这床柔得我几乎没有安全感,却又带着淡而好闻的香气,以及一股子暖暖的感觉,让我好像掉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一样。
我都没来得及问这女孩子叫什么,就感觉自己浑身暖洋洋的,跟着双眼皮就搭不住,迷迷糊糊的就睡了。
睡前还暗叹,最近自己不是被打晕就是想睡觉,不知道是不是身体有问题。
睡梦中,隐隐的有谁轻轻拍打着我的肩膀,还在我耳边轻轻的唱着歌,温软的手慢慢的抚过我的眉眼,带着淡淡的香气。
我越睡越沉,迷糊之间朝那人身边靠了靠,却又隐隐的听到谁在一边低低的哭着叫:“妈妈。”
第二天早上起来,我原本睡得好,却并没有感觉到神清气爽,反倒感觉浑身不得劲,连起床时都好像坐不起来,在床上翻滚了好几次,怎么都舍不得离开这香软的温暖大床。
午老头可不管我这么多,用力将我从床上拉起来,朝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女孩笑了笑,伸手递了一颗黑乎乎的陈皮糖给她,却拉着我就朝外走。
到了门外,他一个劲的问我昨晚感觉怎么样。
我摇了摇头,感觉好像还有点头晕,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沉了,只得朝他道:“那床太舒服,睡得太沉了。今晚我还睡这里吗?”
“睡什么睡!也不怕睡死去!”午老头瞪了我一眼,朝我道:“今天哭完灵,你就跟大白回去,让他陪着你!”
他说着,一边朝楼下走,一边低低的说着什么。
我在楼下吃饭的地方找到了大白,他见我下楼来,立马拉着我到一边,不停的打量着我道:“你昨晚没事吧?”
我有点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大白却急急的朝我道:“这家里有古怪。”
原来昨晚我跟那女孩子睡,大白没这么好的待遇就在灵堂旁守了一夜,他人小又长得讨喜好,那些婆娘也喜欢他,讲话也不避着他。
这家的女主人死了一年多了,奇怪的是她女儿却一口咬定她妈没死,每晚都会回家陪她睡,给她唱歌,搂着她。
更奇怪的是,她妈死了之后,这女儿怎么也不肯下那张床上,每天都赖在那张床上,连被子都不准人换,只能让人烘干,连她的人似乎也同样慢慢的被烘干了。
但只要一离开那张床,她就大哭大叫,浑身不着力不说还全身发抖口吐白沫,许多医生看过都没有检查出问题。
可就在半个月前,她整个人都已经要虚脱了,变得皮包骨,看了许多医生都说她活不下来了。
不知道是谁介绍了午老头过来,他拿了丹药给这女孩子吃,才半个月就慢慢的见效了。
也是他让这家主人在这两天做法事超度以前的女主人,要不然他家女儿不保。
我听着没什么啊?就是一个恋母的娃啊,说不定是她想象她妈没有走呢。
可大白却突然朝我靠近,朝我低声道:“这些是没什么。奇怪的是,那张床上,除了那女孩子之外,其他睡过的人都死了。”
原来那女孩子咬死晚上她妈会回来陪她,男主人没办法,又将信将疑,先后安排了家里两个保姆陪她睡。
结果第一个半夜心脏病发死了,一个更奇怪了,直接蒙在被子里闷死了,从监控上看,连半点挣扎的痕迹都没有,就好像不能动的婴儿一样,自己盖着被子将自己闷死了。
从这之后,那女孩子的床上先后试过三个同样大小的女孩子,那些女孩子虽然没死,可第二天早上却都起不来,全都晕迷不醒,什么都检查不出来却都会在一天夜里无缘无故的死去,女孩子家里赔的钱多,也没有人闹,连消息都瞒下来了。
我听着冷汗哗哗的朝下流,这样一张睡了就要死人的床,午老头居然要我去睡,他是想害死我少个吃白饭的吗?
有点佩服昨晚床上那女孩子的沉着了,这样一张床,她居然在上面睡了整整一年多,还不肯下床,除了排便据说连饭都在上面吃。
是为了守着她妈妈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到昨晚那个温暖的怀抱,不自觉的拢了拢自己的胳膊。
那怀抱真叫人怀念啊……
晚上我跟大白吃得肚子胀胀,被那个接我们的人用车送到了巷子口,然后就自己走了。
走到巷子口,大白正感慨着豆腐席上的菜好吃,却猛的顿住了脚,跟着整个人都定住了。
我以为他看到了什么,正想伸手去拉他,却见我们背后一个身影慢慢的拉长。
但奇怪的是,那个身影一边拉长却又一边飘动着,好像完全没有半点重力一样的飘浮在半空中。 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