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宣门前车马、人流川流不息的涌入城里,一辆绛红色的双辕马车却背道而驰,缓缓驶出,它在离城门三四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掀起车帘,陈景琦站在马车上居高而望,从跟前走过的人里似乎都不像是相邀之人,他收起折扇,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可仍旧毫无头绪,猜不出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
跳下马车,他转动着折扇,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走进茶寮喝起了茶。
他自斟了一盏茶,望着人来人往的城门口,百感交集,思绪恍惚,回想两年前,父皇寿诞,梁国君主委派胞弟慎王煜前来贺寿,陈景琦作为接待使,那是他第一回见到萧煜。
抿了口茶,陈景琦闷声问道:“史永,何时了?”
“再过一刻时就到未时了。”他回头向城门口望去,担忧道:“王爷,这儿人多杂乱,若是他们心存歹意,起了冲突,卑职一人之力恐难保您周全,要不从城门护卫军里调几个人过来?”
“史永,你的胆子越来越肥了,私调守城士卒,死罪一条,你想自寻死路,本王可不奉陪。”陈景琦放下茶盏,视线停留在城门口,来往的除了小商小贩外,就是一些平头老百姓,偶尔有马车驶过,他并未发现什么特别的人,心下着急,手指不时敲打着桌面。
忽然下雨了,过路人纷纷奔跑找地躲雨,雨越下越大,茶寮的客人越聚越多。
“王爷,我们还要……”史永见陈景琦瞪视着自己,硬生生的将‘等吗’二字吞咽来回去,无奈的站到旁边。
未时刚到,一辆蓝篷双辕马车停在了城门口,一个身穿青灰色长衫,戴着面具的少年郎手扶仆役走下马车,他前行了几步,仰头凝视城楼上方‘东宣门’三字,微风吹下了斗篷的帽子,露出了银白色的头发。
仆役是一个和他年龄相仿之人,撑雨伞跟随在身旁,犹豫问道:“少君,怎么了?”
少年郎并未答话,双手紧握成拳,呼吸变得沉重,一头银发被风吹起,有几丝凌乱地覆在面具,没人知晓他的表情,而那双黑眸给人一种深邃的苍凉感。
东宣门,自己当初是从这里离开的,如今又从这儿回去了,自觉讽刺,念及此,他猛然一阵咳嗽。
“少君,您的伤还未痊愈,蒲大夫嘱咐要好生休养,可您偏偏?”他见少年郎咳嗽不止,关切的问道:“少君,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歇息?”
“谢凌,无妨。”
少年郎环顾四周,看到茶寮的角落坐着一个熟悉身影,唇角浮现一抹浅淡的笑,他将帽子戴起,柔声道:“谢凌,走,接我们的人来了。”
谢凌微微一怔,看城门口空无一人,又见主人朝茶寮走去,慌忙追赶:“少君,您慢点,伞。”
城楼上,慕思妍愣神远望,若非昨日瞧见信上写着‘东宣门’一时感触,她也不会来这儿,仿佛鬼使神差。
她在这儿送萧煜回国,离别话语犹在耳旁,人却已是阴阳相隔,莫叹息,也只有用物是人非来形容眼下的状态。
俯视而望,茶寮里的一切皆映入了眼帘,忽然她的注意力全被少年郎吸引了,她紧张的把手搭在城墙上,生怕他脱离自己视线似得,恍若间,他和旧日的那个身影重叠在了一起,慕思妍心里不停的否认着,渐渐地,她视线变得模糊了。 帝颜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