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梁丘的话,刘肇心里竟然一阵担忧,他终究还是放不下她。紧锁着眉头,他负手而立在窗前,看着浣纱跪在雨中,一声声的低泣,他竟也有一股冲动从心里悄然而生。
他努力的压制住自己内心的冲动,只害怕下一刻自己就会忍不住冲进长秋宫,将人放出来。
“皇上,皇上,我家娘娘真的是被人冤枉的。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家娘娘。”浣纱跪在地上,重重的将头磕在地板上,苦苦哀求着。
她的话重重的击打着刘肇的内心,让他慌乱,烦躁不安。
此刻的浣纱额头早已红肿不堪,溢出丝丝鲜血。
一旁的香菱看着了忍不住的心疼,扶着她,低泣道:“浣纱姐姐,你别磕了,别磕了!”
看着不为所动的皇上,两人紧紧的相拥在一起,别无它法,只是低低的呜咽着。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狐媚的主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夏良娣缓缓的从雨中走了过来。
她一如既往地高傲,一旁的宫人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后,为她撑着雨伞。
看见浣纱,她心里格外的不痛快,冷眼瞥了瞥跪成一团的浣溪等人,她脸上不禁生出一股子厌恶。
“以前倒是觉得你这婢子饱读诗书,蕙质兰心,为人也是谦卑有理。可未曾想到骨子里掩藏着狐媚气质,心机颇深啊!”夏良娣仔细的打量着浣纱的脸,咬牙切齿的说道。
看见浣纱被她羞辱,一旁的容若姑姑护短的应道:“夏良娣隔墙有耳,浣纱是皇上亲封的充依,又特赐封号。身份自然尊贵,她是充依,不是婢子,夏良娣如此侮辱怜充依就等于是在侮辱皇上。此事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恐怕会怪罪下来,到时候谁也担当不起吧!”
“你……你……”听着容若姑姑的一番反驳,夏良娣气得不轻。
浣纱等人跪在雨中,不再过多的理会夏良娣。只是依旧苦苦的哀求着皇上,赦免邓绥。
“你们这群不要脸的贱婢,邓氏当初害我小产,皇上岂会放过那个贱人,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夏良娣一听她们为邓绥求情,顿时脸色阴沉得可怕,指着跪在地上的浣纱勃然大怒。
闻言,一旁的香菱急忙撅着小嘴反驳道:“那碗梅子汤是我亲手端到你那处去的,究竟有没有动手脚恐怕你最清楚不过吧。我家娘娘一片好意,你却不识好歹,设计陷害我家娘娘,这般歹毒,你迟早都会遭报应的。”
听见香菱所言,夏良娣气急败坏,她走上前就是一巴掌,精准无误的打在香菱的脸颊上。
顿时,原本白皙的脸颊此刻却清晰的印着一个巴掌印,可见夏良娣刚刚的一巴掌使足了气力。
香菱被打,浣纱急忙将她护在怀里,对着夏良娣说道:“香菱说的都是事实,你凭什么动手打她!就算你今天打死她也掩盖不了你是一个多么无情无义的人。”
“闭嘴,你别不知好歹!”夏良娣指着浣纱,怒斥道。
负手立在窗前的刘肇自然将两女的争吵尽收眼底,然而他并没有出手阻拦,只是蹙眉凝视着一切。
浣纱也毫不畏惧,立刻应道:“不知好歹的是你夏良娣,当初若不是我家娘娘,你能安稳无忧吗?你扪心自问我家娘娘对你如何,当初若不是她,你根本就不可能得到皇上的垂青。你不禁不知道报答,却反过来陷害娘娘,人在做天在看,你迟早都会遭报应的。”
听着浣纱的言之凿凿,夏良娣微微有一丝慌乱,恼羞成怒的她上前一把揪住浣纱的头发,低声说道:“你闭嘴,你闭嘴!当初她助我得宠,不过是想巩固她自己在宫中的地位罢了。我不会感激她,我恨死她了。凭什么她就能得到皇上的疼爱,凭什么她就可以高人一等,凭什么她要在我面前炫耀。”
“我家娘娘没有!”被狠狠揪住头发的浣纱无力反抗,只是困难的吐出几个字。
“她有,她明明就有!所以我不会再容忍她在我面前耀武扬威,高人一等,我也不允许她霸占着皇上不撒手!”
夏良娣附在浣纱耳边,低笑着说道。
她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可是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狠,浣纱毫无还手之力,只得任她摆布。
一旁的容若见此,想要扑上去救她,却被夏良娣一脚踹开。本就身体虚弱,再加上淋了雨,夏良娣这一脚直接将容若姑姑踹到地上,挣扎着爬不起来。
“姑姑,姑姑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香菱急忙爬过去,却看见容若姑姑嘴角溢出的血。
浣纱也看见了容若一脸痛苦的躺在香菱的怀里,泪雨雨水还有刺眼的鲜血冲刷在一起,让人觉得无助。
“你好歹毒!你不禁陷害姐妹,你还亲手杀死了腹中的孩子,你好可怕!”浣纱拼命地反抗着,撕心裂肺的吼道。
夏良娣冷声笑了笑,凌厉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温度:“我是狠毒,可是那又怎样?可是最后赢的是我,就让她邓绥病死在冷宫中吧!”
说完,夏良娣低声笑了出来。
“如果朕说朕要放她出来呢?”突然,身后刘肇的声音响了起来。
闻声,夏良娣的笑声戛然而止,笑容定格在了脸上。
“皇……皇上!”夏良娣嘴角哆嗦,轻声唤道。
刘肇没有理会她,只是从她身边插肩而过,没有看她一眼。
他身后的侍卫走了上来,将夏良娣围住,带了下去。
无论夏良娣怎么哭喊,刘肇都没有理会。只是走到浣纱身边,一脸平静的望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她,最终向她伸出了手。
“皇上!娘娘病的很严重,要赶紧看太医才行啊!”刚刚起身的浣纱,急忙说道。
“朕知道了!”刘肇点了点头,转身便带人直奔向长秋宫。
长秋宫里,邓绥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不停的咳嗽着。
偏殿中只有她一人居住,凄清惨淡,再加上病痛缠身,她已经虚弱的不成样子。
正当她陷入绝望之时,门被打开了,一众人涌了进来。邓绥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昏迷前她似乎看见了他焦急的脸庞,从外面走了进来。
…………
再次醒了,邓绥已经重新躺在了凤阳殿主殿的寝宫中。睁开眼睛看见朱红的柱子,华丽的流苏挂幔,金碧辉煌,满屋子的陈设,她不禁觉得恍如隔世。
见她醒来,坐在床边的刘肇欣喜的看着她。
“皇……皇上!”邓绥声音沙哑,抑制住自己的泪水,轻声唤道。
见她欲起身,刘肇急忙阻止她:“你身体虚弱,安心在床上躺着吧!绥儿,这些日子朕让你受苦了,你放心,朕以后一定会加倍补偿你。”
“嗯!”邓绥眼里含着泪花,轻轻点了点头。
“太医令,赶快过来给邓昭仪把脉!”刘肇冲外面吩咐道。
“皇上?”邓绥握着刘肇的手,一脸的疑惑。
刘肇看着她,轻声道:“没错,朕决定下旨封你为二品昭仪,这都是你该得的,你且好生将身子养好才是最重要的。”
闻言,邓绥只是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说什么。
这时候太医令走了进来,跪在床边,为邓绥把着脉。
“情况如何?”刘肇蹙眉问道。
太医跪在地上,满脸焦虑不安,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朕要你如实说来,邓昭仪的病情究竟如何?”刘肇提高声音,质问道。
“回皇上,昭仪娘娘身体虚弱,忧思过度,再加上冷宫中受了不少苦。这以后怕是,怕是再难怀上身孕了呀!”太医令跪在地上,将病情如实回禀。
“什么?”闻言,邓绥整个人都愣住了。
再难怀上身孕,这恐怕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最残忍的一件事情了吧。
她安静的坐在床上,没有哭出声,只是静静的流了两行泪水。看着她这般模样,刘肇知道此时她肯定是心痛万分。
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任由她的泪水湛湿自己的衣襟。
“老天真是不公平,夺走了我的孩子,却让我再为人母的机会都不给我。”倚在他怀里,邓绥泪如潮水,失声痛哭。
“无论如何,朕都在你身边!”刘肇紧紧的拥着她,安慰道。
其实他是爱她的,不然他不会听说她生病后就心乱如麻,不然他不会深夜去凤阳殿找浣纱陪他演那出戏。
原来一切都是他在背后操纵,知道邓绥生病后,浣纱就曾去建章宫求他赦免邓绥,可是碍于种种,他终究没有答应。
那夜,一想到她病重,孤身一人,无依无靠,他就慌了。心乱如麻,辗转反侧,也不能眠。
所以他找了浣纱,陪他第二天演了那出好戏。夏良娣也是他叫去建章宫的,不然她不会恰巧出现在那里,不会被浣纱激怒,失口说出真相。
当他冲进长秋宫,看她消瘦的脸颊苍白,肤如黄蜡。简单破旧的陈设,还有破木桌上那已经发霉了的饭菜,他的内心是多么的痛哭。
曾经许诺她不负佳人,然而他食言了,日后他一定加倍补偿她,不让她再受一丝伤害。 邓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