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霍宛央喂完了小夭夭,便又让南珍带去内帐休息了。此时此刻帐内只她和赵元昭两个人,她娇小的身子正趴在赵元昭身上,磨蹭着央人带她出去骑马呢。
“带我去吧,就一会儿,你带着我骑,好不好?”
“不好,你刚出月子,本就劳累了一天。”赵元昭言辞坚定不容拒绝,他舒服地躺在榻上,任她整个人都趴在自己身上,一条手臂枕在脑后,另一只手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那御驾马车那么稳,就像坐在殿里的软榻上一样,哪里就劳累了,你便带我去嘛!”霍宛央不依不饶,像个孩子似的跟人撒起了娇。赵元昭难得见人这样,即便是真有心带她去,也要让她好好儿磨一磨了。
“不行,你不心疼你自己,我还心疼呢。”
霍宛央的嘴巴不自觉地撅了起来,抬起眼睛瞪了他两秒,下一刻还是坚持着趴在人胸口上用下巴蹭着讨好道:“我明天给你架小锅子煮牛尾汤,你不是最喜欢喝那个了,我真的很想去……”
见人无动于衷,霍宛央再添:“你要不带我,我……我就自己去牵你的马,上次春猎,便是我自己去的。”
顿了顿她还是不放弃道:“可如今有你了,你便带我去嘛……”
不说还好,一说起来赵元昭对上次春猎的事隐隐约约有了点儿印象。
他记得上次也是刚到日照山的那个晚上,下起了雨,南珍突然过来说太后娘娘出去了好久,她们都找不到人了,然后自己再出去找的时候,便是看见季平川把她送回来了。
不对,是抱回来了。
赵元昭搂着人,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惹得霍宛央一惊,以为他又要做什么,只听人道:“不是季平川带你去的吗?”
霍宛央疑惑,摇了摇头:“我早说过了,我只是在马棚里碰到的姐夫,后来……后来落了雨,便回来了。”
“对,还是他把你抱回来的。”
赵元昭这话说得酸,却让霍宛央甜到心里去了,她慢慢绽开一个笑,伸出食指在人胸膛前戳了戳:“好端端的,吃什么味儿啊,酸。”
赵元昭轻声一笑,坐起身子扯过了一旁的紫色披风递给人:“裹严实了,我带你去,不过只能由我骑着马带你遛一遛,不能跑。”
霍宛央头如捣蒜般点了好几下,立时坐了起来,用披风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然后睁着一对杏眼看着他,好像在跟人说她已经准备好了。
难得出宫悠闲,不像在宫里处处拘着,她贪玩的本性此刻也就露了出来,赵元昭虽然担心她身子吃不消,却还是十分愿意成全她的心思。
他不禁又想起了年少岁月,那人也是这般央着自己带她去有意思的地方玩,而自己总是愿意为了她去挖掘宫中各处有趣的地方,搜罗一些有趣的玩意儿,只为了看她露出那甜美醉人的笑。
这个时候便好似又回到了少时,她还没入宫,他亦没娶妻,他们彼此都有着对对方的悸动,却都只敢在行为上有些许表示,而不敢从嘴里道出半个情爱字眼。
那份美好若于口中言,便是亵渎了。
季平川在马棚里呆坐了好久了,可以说是一到日照山,他便牵着马来到了马棚,从黄昏一直待到了天黑,就连晚膳都没用。
他不知道霍宛央今夜会不会来,却是十分期盼着,更怕错过了,没准那人就会像上次一样来马棚寻马骑呢,所以他一到地儿,便奔向了马棚。
此时月已升高,却还不见霍宛央的身影,季平川在心里已想了不下百种的可能,然而最有可能的便是如今她是妃嫔了,又有赵元昭陪着,自然是不会来马棚了。
地上全是他折断的一根根草,季平川看着这堆草,心里突然烦躁了起来,抬起脚两下便都踢到了一边,眉目间也隐隐有着不快。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每次一遇到和她相关的事情,自己便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仿佛是才坠入爱河,而忘记了自己早已婚过五载了。
总是控制不住的想要多看看她,离她再近一些,哪怕只是说说话,逗她笑一笑。
然而自己不是该恨她的吗?怎么却在重新见到她之后,又心生爱慕了呢?
待女子脆如黄鹂般的声音钻入了他耳朵的时候,季平川脸上立时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起身站在正则身侧,假装打理着它的鬃毛,等着人渐行渐近。
然而等看见是赵元昭牵着人走过来的时候,他的面色又隐隐现出了方才的不快,他还以为霍宛央是在跟她的侍女说话,没想到是一直在跟赵元昭说话呢。
霍宛央最先发现了季平川。
“是姐夫!你看,我就说没准会碰到的吧。”霍宛央偏过头,得意的看着赵元昭,谁让人总觉得她和季平川上次不是偶然碰见的。
季平川走出了马棚,对着赵元昭行礼:“臣见过陛下!”微一抬首,看向霍宛央,冲人一笑,道:“见过娘娘。”
赵元昭的面色不太好看,他最先注意到的是季平川的服饰,从早上出发时他便是穿得这身,然而到了晚上,他还是这一身,难道他没回帐里梳洗换衣?
“将军平身,不必多礼,这儿也没外人。”
霍宛央在一旁问道:“姐姐呢?她一路可还好?”
季平川盯着他二人相扣的十指,如常回道:“娘娘放心,一切都好。”
赵元昭好似不愿宛央同季平川多讲话,紧接着道:“将军也是来骑马的?”
季平川下意识看了看霍宛央,然后点点头:“是。”
赵元昭牵着霍宛央的手突然紧了紧,然后张口道:“那将军自便,朕去后头取马了。”说着,便抬脚往前走。
霍宛央这时又道:“既然都是骑马,不如咱们一起吧,反正碰都碰到了……”后面的话霍宛央越说声音越小,还带着迟疑,因为她从赵元昭盯着她的眼神里,察觉到一丝异样。
季平川一笑,跟着朗声附和道:“也好,臣没有问题,陛下呢?”
赵元昭回身盯着季平川,半晌沉吟不语,尔后笑道:“好,反正都是骑马,那便同行吧。”
一炷香后,赵元昭抱着霍宛央骑着马走在前头,季平川自己驾着正则走在人侧后方,没有人说话,气氛亦是十分诡异。
霍宛央心情大好,她坐在马背上抬头看着天,郊外的星星比京都的还要亮,这会儿天气凉,深吸一口气,满心满肺感觉都是清爽。
赵元昭却心下气闷,本是他们自己的二人世界,此时后面还跟着一个,就因着她的一句话,这季平川竟然还真的一点都不觉得不合适,就这么跟了上来。
而季平川时不时说上的一句话,怀中这小女子还都要回上一句,更是惹得他心下不畅。
赵元昭心里不满了,那自是要惩罚一下这怀里的“元凶”了。
“将军可有信心,明日能猎着多少?”一边说着,赵元昭的手已经从人披风底下钻进去了,他明显感觉到怀中小女人的身子僵了一下,一抹笑意渐渐攀上了他的唇角。
天色黑,又离着不近,季平川自是不知道赵元昭有什么动作,霍宛央有什么表情,他眼看前方回道:“已是月末,若是有幸能为陛下猎到狐,倒也不枉这趟了。”
赵元昭的手已经探入霍宛央的里衣了,她被人箍在身前动弹不得,稍一扭动身子,便听得后头那人附耳轻声道:“若再动,回去我便不忍了。”
霍宛央蹙起了好看的眉头,水盈盈的眸子里尽是不满,他人在马车上动手动脚便算了,好在只他们二人而已,可现下还有旁人,他怎的如此不管不顾。
“那合该去月照山,那的狐狸最多,皮毛也当是更好。”
霍宛央在人怀里动来动去,赵元昭在人耳边附耳低语,这一连串的动作都被季平川看在了眼里了,他悄悄踢了踢马肚子,不声不响的往前快走了几步。
“不过月照山太远了,若是去那,以车队的行进速度,怕是现在才刚到。”
掌中肌肤滑腻,赵元昭的心情舒畅了许多:“明年,明年咱们便去月照山,专程猎狐。”
日照山,月照山和天照山乃是大梁国的三大山谷区。
日照山的野物最多最丰盛,开国初期只是个藏身野兽动物的山谷,后来经过人工修整,添加了河道、瀑布等,又在里面养了好些灵活的野物,以便皇室狩猎取乐,这日照山便成了皇家御用的狩猎场,野物之多可谓取之不尽。
这月照山又称狐仙谷,相传开天辟地时,狐族入世,占领此山休养生息,练精修仙升天转世为人,当然,这只是玄说。此山以狐狸聚多而著名,亦有说法,道是月照山的狐,那都是灵狐,动不得。
而天照山的山间景色最美,且以草药著名,山脚下住着农户,基本都以上山采药,再到京都转买为生。 一朝选在君王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