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珍疑惑地看了看北珠,然后笑出了声:“你想太多了吧,那可是镇国大将军,能对娘娘有什么歹意,再说了,抛开身份,大将军还是娘娘的姐夫呢,你怎把将军想成了恶人。”
北珠摇了摇头,忙道:“不是恶人,我不是这个意思,就……就是——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是——”
“北珠你别瞎想了,我看将军对娘娘很好啊,哪有什么歹意。”南珍打断道。
北珠张了张嘴,到底最后还是没再说什么,只嘱咐了一句莫与旁人讲,便又和人逗弄公主去了,心里一直深藏着的那个结又紧了紧。
她不是瞎想,也没有看错,将军看主子的眼神里,是有着男女之情的。
然而,她不敢说。
内殿里,霍宛央薄被覆面,羞得连脸都不敢露出来了。赵元昭得到满足后才从被下另一角探出了脑袋,又伸出手把人捂脸的被子轻轻给拽了下去,被下立现一张粉若红霞的脸。
“真甜。”
“无耻!”
赵元昭无半分恼火,见人羞赧,笑意更深。他探出身子将人环在怀里,手指勾了细发轻轻缠绕:“之前不是一直问我给孩子取了什么名字吗?”
霍宛央面色通红着枕在人胸前,一听名字,开口问道:“那你取了什么名字?”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就叫宜蓁,小字就取夭夭。”
霍宛央跟着重复了一边:“宜蓁,赵宜蓁,夭夭。”展了笑颜,她又道:“名字好听,寓意也好,爹爹也喜欢从《诗经》里取名取字呢。”
赵元昭从这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笑道:“可是想爹爹了?”
霍宛央眨巴着双眼,点了点头。
“晚上夜宴的时候,我见着老师了,只是没说上话,后来只待了不到半个时辰,我便又回来陪你了,这会儿他们应都散了,待下月十五满月礼的时候,你便能见着了。”
霍宛央露了笑,眼底的柔和让赵元昭的心头也跟着一软,他又道:“下午我便下旨了,你如今是元惠妃了,待你出月再行册封仪式,明日程岁会先来宣旨,与你册印,待到册封礼那日走个形式便可,别再累着你。”
这话一出,霍宛央脸上挂着的笑一下子便褪去了不少,她睁大了眼睛,慢慢坐起身子,看着人惊道:“惠妃?子晏,我……”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赵元昭打断道,“你生的是我朝第一位公主,日后待咱们儿子做了皇帝,她可是长公主呢,我还有心想晋你为贵妃呢。”
若说妃位,其实只要足够得宠,那是人人皆坐得,可这惠、淑、德、贤四妃位,就大有不同了。
在大梁国,这四妃之人首先就得常侍君王日久,没有功高但也必须得劳苦。这人还得要不是母家于社稷有功勋,要不就是自身于皇嗣有贡献,这个皇嗣,还非得是皇子才可,否则,如何担得起四妃之位。
这个差距就好比梁宫里只有嫔位以上的女人才有资格自己养孩子,居一宫侧殿,旁称一声娘娘,所以不但这嫔位是后宫众人的一条分水岭,这四妃位更是。
而自己,入宫不过一年,还担着祸国传言之说,如今诞下的也不是皇子,他竟把自己抬至四妃位了,更别说还是四妃之首,而那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贵妃,更是无稽之谈,何况四妃与贵妃之间,还横着一个从一品夫人位呢。
“你又胡闹,这祖制晋封皆是一级一级来,你这样做已是招摇了,若真要……”
“哎——不过玩笑话,倒惹你不高兴了,是我的不是,快笑笑。”赵元昭忙打断人后面要说的话,伸出两指往上挑着她唇角,做着鬼脸逗她笑。
霍宛央半恼半笑的拍开了他的手,往人身前一靠,柔柔道:“只要能陪着你,什么位分不都一样么,我实在不想让你再为我费心,去受前朝的那些言语折磨。”
赵元昭握住人肩头轻轻摩挲着,道:“总有一日,我一定会让你做我名正言顺的妻,让别人无法再欺你。”
“有你在呢,谁能欺得了我。”顿了顿,她又道:“不过既是提到了位分,我倒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霍宛央盯着他深邃眼眸道:“如今就我一人喜晋,阖宫都要眼红,不如借着夭夭出世,再大封一次六宫吧,传言之事可以平息了,也算安抚后宫众人,给六宫添点喜。”
赵元昭想了想,颔首道:“也好,反正宫里许久才有这么一个喜事,让大家都沾沾喜庆,待满月礼那日,再大封六宫。”
“还有一事,子晏。”
赵元昭看人神色隐有犹豫,轻笑一声,道:“有事就说,怎的跟我还犹犹豫豫的。”
霍宛央抬眼看人,已不见犹豫,言辞坚定道:“那我便直言了,我想分走皇后的主理权。”皇后一人管着六宫,她想查点什么做点什么都不方便。
赵元昭先是一愣,随即笑道:“这是好事啊,我一直想给你协理权,就怕你不愿沾染后宫之事,故而从未提及。”
霍宛央摇了摇头,接着道:“我是不想沾染,是以不是给我,我是想让你分给别人。”
“金颐?”
“是齐贵嫔。”
赵元昭眉微蹙,不解道:“为何是她?”
霍宛央与人解释道:“齐贵嫔之前来与我示过好,我瞧着她是个聪慧的人,平日不多言也不多事,虽然此人是敌是友我暂且不知,不过眼下后宫皇后一人独大,在你面前我就不说什么替皇后分忧解难的面子话了,很多事上我疑过皇后,若能有人分去她一些权利也好。”
赵元昭心里对皇后的怀疑也不小,从沈媚在南月岛落水那时起,他的这个疑心便有了。
想了半晌,赵元昭觉得也并无不妥,颔首道:“眼下倒是有个分散皇后权力的理由,我也确实觉得她这个皇后,实不够格。”
霍宛央不便再多言了,那毕竟是皇后,她如今身为妃嫔,没有权利议论皇后的行为。
见人不再说话,赵元昭也明其意,换了话题道:“说起来,夭夭和你都是八月十五的生辰,日后每年给夭夭过生辰的同时,也能给你一道过。”
不提霍宛央还想不起来,此刻她又坐直了身子,面上带了一丝委屈,道:“那我的礼物呢?”
赵元昭抬手一刮她鼻尖,笑道:“都是做娘的了,还跟个孩子似的要礼物。”
霍宛央不服气,鼓了鼓腮帮子,道:“你什么时候不像个孩子了,还跟,还跟女儿抢吃的……”
后面的话虽声细如蚊,赵元昭还是听了个一字不差。他将人一把揽入怀中,故意逗弄道:“好你个小没良心的,还怪上我了——”
他手在人腰间痒痒肉上轻轻挠着,惹得人在他怀里咯咯笑着。
帐内欢笑不断,如此岁月安好,不知能否走到暮年古稀。
这一夜,霍宛央和赵元昭都没有休息好。夭夭饿了就大哭,但又不喝奶娘的奶水,所以只能由霍宛央喂她,后来为了方便,干脆直接放在了床上同他们一起睡着,如此反复,一折腾,就到了天亮。
“你好好休息,这几日别再过来了。”
看着赵元昭眼底的乌青愈发浓重了,霍宛央心里也怪过意不去的。
此刻赵元昭一边由南珍伺候着穿衣一边道:“当我不知道你作何心思,放心,无妨。”
霍宛央轻轻打了个哈欠,又道:“我在月子里,不用去晨定,可你每日还要早朝。”
“陪着你和女儿,我不觉累。”
拗不过他,霍宛央笑了笑,索性什么也不说了。
赵元昭穿戴好后,在人床边坐下,一下下抚着她的秀眉道:“不过洗三之后,我确实可能有段时间会忙,不能时刻过来陪你和夭夭,你要有事就让南珍他们去叫我,我抽空会来。”
霍宛央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然后笑着冲人抬起了下巴。
赵元昭俯身在人唇上落了缠绵一吻,顺便抬手,盖住了一旁小夭夭的眼睛。
这个举动逗笑了霍宛央,就连赵元昭自己都笑出了声,临出内殿前最后给人盖了盖被子,捏了捏夭夭的小手,起身离了。
躺在床上刚睡着一会儿,身旁的小夭夭饿得又哭了起来。霍宛央起身喂完她后,躺下又睡了一觉这才觉得精神好了些。
待醒来后她用完早膳,抱着小人儿去榻上逗弄着,没多会儿便听见南珍道程公公带着人来宣旨了。
程岁入内,正见霍宛央要下榻,眯眼笑着同人道:“娘娘不必起身,陛下说了,您尚在月中,不必跪听圣旨。”
霍宛央闻言一笑,再没动弹,心里暖融融的:“多谢陛下体恤。”
程岁打开圣旨,句句高声,一如去岁年关时在霍府的那次。
“大梁帝令制曰:元妃霍氏,钟灵毓秀,贤良淑德,为朕诞育皇嗣有功,堪为后妃表率,晋位四妃之首,封号存留,为元惠妃,钦此。”
“妾领旨谢恩,陛下万岁万万岁。” 一朝选在君王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