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虽有千万个不愿,但乔天桑只是个“阶下囚”,也没有资格轮到她说不。
霍景云重新拿了一套衣服过来,这次不再是宫装,只是一件广袖云锦金绣牡丹长袍,虽然隆重,但总比大红色的太子妃宫装要好。
两人一同上了步辇,乔天桑看了看旁边的人,发现他换上了一件崭新的太子蟒袍,金冠束发,脚踩四爪龙靴,不怒自威。
让乔天桑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人变化真的太大太大了,现在她才认识到,面前的人是太子,是储君,是未来的帝王。
而她却三番四次伤他骂他……
她不禁打了个冷战。
若不是仗着霍景云的喜欢,她可能早就死了千百次了吧。
不过回头想想,若不是霍景云的喜欢,她一个正常人怎么回去伤他骂他?
归根结底还是霍景云的问题!
想至此,她便安心了。
东宫离紫宸殿有一段距离,而且乔天桑的肚子已经有七个月了,霍景云也不敢让人抬太快,所以两人像蜗牛一样被抬到紫宸殿时,就只剩下他们二人未到了。
“殿下果真大面子,竟然还是最后一个出场的,就不怕被你父皇责备?”
看着乔天桑甩开自己的手下了步辇,霍景云只是笑了笑:“什么父皇?今天我才是主持宴会的人,为什么要怕他?”
乔天桑倏地看向他,只见他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心下一惊。
这次宴会是给梁国使节准备的,理应明帝出来主持,可现在……
“父皇病重,太子监国,这场宫宴当然是由我这个太子来主持了。”
本来已经踩上紫宸殿第一级台阶的乔天桑猛地回身,看着依旧在笑的霍景云,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
难怪这阵子霍景云都忙到脚不沾地的,时常留在御书房,甚少在东宫能见着他,原来……
她看着面前越来越陌生的人,手不停的颤抖。
“病重?”她嗤笑,“是被你杀了吧?”
“话可不能乱讲哦。”霍景云走近她,一手搂过她的腰,“父皇正值壮年,突然暴毙说出去也没有人会信的。”
乔天桑挣开他的手,极度厌恶的看了他一眼,冷笑:“认识殿下这么久,我都还不知道,殿下竟然狠心得连自己的父皇都会下手。”
霍景云依旧好脾气的看着她,但显然对她这番话有些不满,摇摇头:“若不是威胁到你我,我是绝对不会贸然出手的。”
当初明帝若是让他娶乔天桑,他肯定会乖乖当个不威胁到任何人的闲散皇子,可现在,迟了。
“时间不早了,我们进去吧。”
霍景云向她伸出一只手示意她搭上来。
乔天桑看了他一眼,也没怎么挣扎,用力啪的一声打在他的手上。
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而霍景云却跟个无事人似的,还勾起唇角嘲笑了他一番才迈开腿走上台阶。
“太子殿下驾到——”
刚走到大门,乔天桑被扯着嗓子吼的乔天桑给吓了个半死,捂住耳朵白了他一眼。
霍景云见状,也斜睨了过去,吓得小太监跪下也不是,站着也不是。
“进去吧。”
乔天桑看了看自己的曳地长裙,刚想拉起来再迈进主殿,旁边就有一只手伸了过来,替她拉起了裙摆。
“你身子重,小心点。”
说完就扶着她的腰跟她一同进殿。
“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进到殿内,乔天桑原本想推开他自己走,可霍景云的手就跟钢铁嵌在她腰上一般,甩都甩不掉,但来之前霍景云就跟她说了这场宫宴很重要,稍有差池丢的是大周的脸,所以她挣扎了两下没挣开就任由他搂着了。
“殿下,这里这么多人,我名不正言不顺的被你搂着,不用什么差池,大周的脸早就被你丢掉了吧?”她咬着牙低声凑近了他道。
而霍景云只是挑眉,又替她拉起裙摆走上了阶梯才回答:“你这是想让我娶你,让你名正言顺的被我搂着?”
乔天桑二话不说,一脚踩在了他的脚背上,还狠狠地碾了好几下才坐下。
落座后,乔天桑抬头看向还跪在地上的众臣,有些不自在,眼角瞄到有站着的人,便转头看去。
哦,还是个熟悉的脸庞。
秦时风负手而立,见她看过来,还友善的朝她点头笑了笑。
时过境迁,在这个地方重逢秦时风,乔天桑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
初见秦时风,他还是个皇子,她还站在司空明灭身边,而现在在这大周皇宫里,他变成了梁国太子,她却连司空明灭在哪都不知道。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但又不禁大胆的想,若是她向秦时风求助,他会不会冒险带她出这大周皇宫呢?
想的问题有些沉重,乔天桑一时也忘了移开目光。
而就在她分神盯着秦时风发呆时,旁边的霍景云瞄了她一眼,开口道:“梁国太子远道而来,本宫却分身乏术未能迎接,还望殿下见谅。”
“殿下言重了,本宫自进入京城以来都受到热情的款待,还得多下殿下呢。”
秦时风说完又不禁腹诽,面前这人虽然跟自己同阶,但连自己的父亲都敢动的,他又如何敢跟他呛声说只派个太子洗马来迎接他呢?
丝竹声再次响起,宫女太监们陆陆续续送来佳肴。
秦时风看着一直给乔天桑夹菜的霍景云,侧了侧身子对旁边的人道:“你还真能沉得住气啊,霍景云都把她当太子妃对待出场了,你竟然还能自斟自饮?”
闻言,司空明灭才抬起头,看向板着脸的乔天桑,还有一脸殷切的霍景云,面无表情道:“桑桑又不领情,我担心个什么劲。”
“那你就这样干坐在这儿?”秦时风看戏的不嫌事儿大,“你不准备大开个杀戒之类的,英雄救美?”
“与你无关。”
秦时风:“……”
虽然表面上还是云淡风轻的,但司空明灭内心早已翻起了惊涛骇浪。
他有多久没见过她了?
两个月?
嗯,好像还要多几天。
抬头看向高阶上的人,似乎跟两个月前差不多。
但她是怀了身子的人,始终会丰腴点,但现在竟然与两个月前无差,自然是瘦了。
想至此,他握着瓷杯的手便紧了紧,那些惊涛骇浪又翻得大了些。
可能是司空明灭的眼神太过灼热,乔天桑感觉得到有人在一直盯着自己在看,抬头看去,却发现这道目光是来自于秦时风旁边的人。
见乔天桑看过来,他不但没有立刻错开,反而跟刚才秦时风一样,朝她点了点头。
明明这人长着张陌生的脸,但偏偏乔天桑就觉得格外的熟悉。
“殿下。”看久了那张脸,乔天桑还是没忍住喊了霍景云一声,“这里头谁是梁国太子呀?”
霍景云不知道她见过秦时风,也就相信了她的话,坐近了点儿才说:“底下右排第一桌穿着四爪蟒袍的便是梁国太子秦时风,旁边的那位,听说是……”
“是什么?”
见霍景云停住不再说,乔天桑追问。
“听说……”霍景云的确在犹豫,想了好一会儿才招了招手示意她凑到自己耳边。
乔天桑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用怀疑的眼光打量他一下,可霍景云一脸磊落的,她也只能把耳朵凑过去了。
“听说,那男子叫谢轻歌,是梁国太子的男宠……”
哐当一声,乔天桑吓得连忙缩回身子,只见坐在秦时风旁边的人把酒壶给打翻了,衣袍湿了一大块,正皱着眉头看着。
秦时风见状,投桃报李,连忙也掏出手帕给他擦身。
乔天桑看着,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像。
没想到啊,司空明灭当时说秦时风尚未娶妻她还好奇为什么,现在总算找到答案了。
看着还在热火朝天的擦衣服的两人,乔天桑不禁在想,到底谁在上呢?
司空明灭在下头把两人的对话全听进去了,顺便又听到了乔天桑的内心话,一时气得头昏脑涨的。
是时候该给这小东西点表演看看了。
他扔掉秦时风的手帕,跟他使了个眼神。
秦时风很快反应过来,连忙拱手对霍景云道:“霍殿下,我这属下手笨,弄脏了衣服也太失礼了,能否让他先到偏殿换个衣服?”
霍景云当然不会拒绝,还让旁边的宫女去带路。
知道了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乔天桑心情也愉悦了不少,也不再板着张砖头脸,还主动去问霍景云:“他们来这边不过半天时间,你是怎么知道的?”
见她愿意主动搭理自己,霍景云岂有不理睬之意,当即回答:“我派七三去接待他们,顺便让他看看梁国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没想到就看出了点秘密。”
“怎么看的怎么看的?”
霍景云摸了摸下巴回想:“七三说两人一路上眉来眼去的,还互用手帕。哦,还说那谢轻歌最爱照镜子,从南门到观明街,那镜子就没离过手。”
听到这里,乔天桑已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感情那冷冰冰的谢轻歌还是个受啊,只不过没想到秦时风看上去温文瘦弱的,竟然还是个在上的!
着实人不能貌相啊。
还没笑够,当事人就回来了。
乔天桑只能忍着笑意,可内心还是想看看这谢轻歌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可她一抬起头,一个象白牙色的身影从门外走来。
身姿挺拔如竹,衣袂飘飘,宛若仙人下凡。
乔天桑一下子便看呆了。 国师宠妻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