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乔天桑的警告，霍景云那亮晶晶的眼睛顿时黯淡了不少。
双手无力垂下，隐忍道：“明明是我先遇见你，明明司空明灭一心想要杀掉你。我爱你护你的程度哪里又比司空明灭少了！”
说到最后，他眼眶都变红了，那双眼睛里有莹莹的泪光，倒影着乔天桑一人。
“我哪里……比不上他了？”
乔天桑看着面前卑微又颓唐的霍景云，心里也不十分好受。
他说得一点都没错。
当初司空明灭要对她赶尽杀绝时，是霍景云想尽一切办法将她护住，不管是一开始的窝藏，还有被发现后的正面对抗，霍景云从来没有因为她拖了自己后腿而退缩。
而没有遇到司空明灭之前，是他不介意名声被玷污，让她在天香楼站稳，不介意被外面的人嘲笑，一心捧着她这个花魁。
也是他在自己多次闯祸后，默默替她收拾烂摊子的人。
一个皇子，乃至他现在是个太子，能这样为她，她的确非常感动。
对于霍景云，她心存感激，但男女之爱，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你没有哪里比不上司空明灭。”乔天桑忍着眼泪，“我与你相识已久，无话不谈，你对我恩重如山，让我无以为报，而且你是一国储君，地位与身份旁人难以触及。一直以来你爱我护我，不仅没有比不上司空明灭的，反而比他好不知道多少倍，但……”
她停顿，然后直视霍景云的眼睛：“无论他是个怎样的人，喜欢上了就是喜欢上了。感情的事，半点不由人，不分前来后到，不分付出多少的啊。”
霍景云依旧在摇头，双手颤抖：“不，不是这样的！”
他一把抓住乔天桑的肩膀，红着眼睛问她：“桑儿，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般残忍，我说了不会打扰你的生活，为什么你却要躲着我，连我见你一面的机会都要剥夺！”
“殿下你冷静点！”
“我冷静不了！”一行清泪顺着他的眼角滑下，“你为什么连一个机会都不愿意给我。你愿意跟司空明灭培养感情，却连一个让我照顾你的机会都不给，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你的良人呢？”
男儿有泪不轻弹，看着霍景云低落在自己手背上的眼泪，乔天桑也十分动容。
但感动归感动，感情这般严肃的事情不是感动就能解决的。
她搭上霍景云的手臂示意他坐下，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问：“殿下，我跟你说个只有我和司空明灭知道的秘密吧。”
霍景云慢慢抬起头看她。
“殿下还记得当初司空明灭为什么要你不要护着我吗？”
他就真的还不记得了。
当时他一心护着乔天桑，自然把司空明灭这个“杀人凶手”的话当作放屁，根本没听进去，更别说记住了。
乔天桑见他没有回答，便继续道：“他说我殿下，甚至大周的隐患，留着后患无穷。”
听到她的话，霍景云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带着渴求：“你知道我不会相信这些的。”
“不。”乔天桑打断他的话，“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司空明灭要杀我？”
关于这个问题，霍景云也十分好奇，一个之前喊打喊杀的人，怎么突然就转性去缠缠绵绵了？
他想破脑袋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因为我是个外来者，会影响这里的一切命数，而我到这里不到两年时间，改变的事情多得司空明灭都难以招架。而他早前预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想把我杀掉，永除后患。”
这霍景云就听不懂了。
他查过乔天桑，她的确是两年前被卖进天香楼的，但她之前的事情，不管他怎么查，怎么对乔天桑套话，他都探不出任何消息，之后喜欢上乔天桑，便顾不得身份问题，便也没查，现在……
“外来者，是什么？”
乔天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干脆打个马虎眼道：“反正就是不属于这里的人，我留在这里终有一天会害了你的。”
“我不怕！”
霍景云猛地站起身，吓得乔天桑差点翻下凳子。
他再次抓住乔天桑的肩膀：“桑儿，我很久很久之前就说过，没有了你，我才会可怜。如果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别说放弃太子之位，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东西我都能放弃！”
别是个傻子吧。
乔天桑被他这炽热得魔怔的感情给吓到了，用力想挣脱他的双手，没想到他去越演越烈，手上的力量越发的大，痛得她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对不起。”霍景云一瞬间清醒了，连忙松开自己的手，后退了几步，生怕再次伤害到乔天桑。
揉了揉被捏疼的肩膀，乔天桑摇摇头：“你为了我不愿意当太子，就是害了你啊。我是个外来之人，跟谁在一起就会害了谁……”
“我都不介意被你害，你又忌惮什么！”霍景云上前一步，眉宇紧皱，“那你怎么不怕害了司空明灭，还继续跟他在一起？！”
依旧没说得动啊。
乔天桑看着面前执迷不悟的人，咬着牙狠下心道：“因为我不爱你，我爱司空明灭，所以愿意祸害他你懂了吗！”
霍景云踉跄了几步，差点被凳子绊倒在地。
心口再次疼痛起来，他忍不住一把抓在胸口的衣襟处，单手撑着桌子，弯着腰，似是在隐忍着某种情绪和痛楚。
她说她不爱自己……
怎么可能不爱他！
他还记得以前乔天桑回七皇子府的时候总是笑眯眯的看着他，时不时扑到怀里，时不时抱着他的腿撒娇。
每日清晨被他抓起来替他束发更衣，这些种种，怎么可能轻易就说不爱他。
手紧紧的攥着桌布，他怒吼一声，将桌布一抽，台面上的东西铿锵落地，好几件砸在了他脚下，却没有一件碰着了乔天桑。
他猛地抬头，一步一步走向她，怒火渐渐熄灭。
到底还是舍不得她。
挫败的他苦笑一声，不屑一笑：“现在不爱也无所谓。”
他身子摇晃了几下，停在离乔天桑半臂距离之外。
“我能把你抢到东宫，就有能力把你留在东宫，现在你对我没有感情无所谓！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
啪的一声，霍景云的话戛然而止。
外头的宫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看到了啥！
他们看到了太子殿下被打得脸都打偏了！
不！打得嘴角都冒血了！
他们这些围观的还活得了吗！
旁人还在在意自己的性命，可霍景云却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脸。
他慢悠悠的抬起头，看着惊慌失措的乔天桑，抬手擦了擦唇边的血丝，无奈又讽刺的笑了一声：“打我也没有用，我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阻止。”
被他这态度气得够呛，乔天桑忍住在抽他一巴掌的冲动，朝他吼道：“我是司空明灭的妻子！更是他孩子的母亲！你看不到我大着肚子吗！”
“我不介意。”霍景云掏出丝帕擦了擦手上的血，看她一眼，“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就能把他当作我亲生孩儿，给他皇子的身份……”
“你真的是疯了。”乔天桑懒得跟他继续争辩，转身就走回床边坐下，“你就把我关在这里吧，我就不信了，司空明灭以一敌万，区区一个东宫能拦得住他！”
说完她赌气一般躺回床上，钻进被子里不再看霍景云。
若是以前她对霍景云还有恻隐之心，但现在都已经被他这疯魔程度给折腾没了。
看着闷着头不理人的乔天桑，霍景云虽然不悦，但也算松了口气。
只要她不是硬要离开这里，她做什么他都能由着她。
反正他有的是时间，不怕耗不起！
他唤来宫人，正准备吩咐他们去做膳食给乔天桑，七三却在这个时候闯进来了。
“殿下！”他气喘吁吁的停在了寝宫外头，“皇后娘娘有请。”
皇后？
皇后找他做什么？
看到自家主子不解的神情，七三绝望不已，耐着脾气道：“昨天是封后大典，殿下您不会忘了吧？”
霍景云恍然大悟，拍了拍脑袋。
他还真的忘了。
但现在不是忘没忘记的问题，而是他母后找他做什么。
太子他当上了，皇后她也当上了，他觉得他们母子之间应该也没有什么事好谈的了。
“你去回绝了吧，就说我正忙。”
说完，就还真的要走回房间去了。
七三见状，连忙就要去阻拦，可他的手还没伸出去，后头便传来了不小的动静。
“本宫的好皇儿啊，竟然忙到连见本宫一面的时间都没有？”
真够劳师动众的啊。
霍景云认命的叹了口气，转身行礼：“儿臣参见母后。”
静贵妃，不，应该叫阮皇后了，她冷冷的看了霍景云一眼：“你还知道你有个母后？我看你早就被狐狸精给勾了魂了吧！”
一上来就劈头盖脸的骂，霍景云蹙眉：“桑儿不是狐狸精。”
“呵。”阮皇后冷笑，“你别以为本宫不知道，里面住着的，可不止什么桑儿，她还是国师夫人呢！”
“那又如何。”霍景云拦在寝宫门前，“她进了东宫的门，就是儿臣的人，她现在就是我的桑儿！”
现在乔天桑的障眼法早就消除了，就是原来她的脸，而不是国师夫人乔天桑的脸。
阮皇后被他这话气得火冒三丈，凤眸一瞪：“我看你是真的疯了，昨天你缺席封后大典我还想着既往不咎，现在看来，你不吃点苦头是不知道错了！” 国师宠妻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