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楼离国师府并不远,走过两条街,拐过两个弯,花轿便停下了。
司空明灭翻身下马,缓步向她走来,掀开纱帘,握住她的手将她牵出花轿,小心翼翼的护着。
“看得见火盆吗?能跨过去吗?”
乔天桑点点头,但还有有点紧张,怕裙摆太长会碰着火苗,毕竟烧一烧就是几两黄金,她这个守财奴可舍不得。
感觉到她的紧张,司空明灭紧紧搂住她的腰肢。
乔天桑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推开。
“别动,我带你过去。”
“什么?”
她话还没问出口,身子一轻,双脚离地,低头一看,火盆在自己脚底下飞过。
在旁边看热闹的人看到这一幕,都兴奋得不得了,欢呼起哄。
新郎俊美无双,动作从容,新娘衣袂飘飘,身段柔美,犹如一对神仙眷侣。
二人稳稳落地,乔天桑回头看了看,只见裙摆安然无恙,铺在地上,流苏散开,像是凤凰长尾,雍容华贵。
狠狠地出了一把风头的乔天桑还沉浸在兴奋中,小手攀上司空明灭的手臂,仰着头,隔着红纱盖头对着司空明灭笑:“跨火盆却用飞的,真的没问题?”
“形式而已。”伸手帮她理了理吹歪了的盖头,“趋吉避凶,变祸为福这两件小事,难道本国师还不如一个小小的火盆?”
说的也是。
毕竟面前的人就是干这行的,他说没事还能出什么事?
二人各牵着红绸一端一起走进国师府,花厅被布置成礼堂,礼堂里面已经坐着一个人了。
乔天桑有些好奇,她和司空明灭都无亲无戚,无父无母,高堂的位置上怎么会坐人。
而待她走近了,她才看清,坐在那里的,正是当今圣上周明帝。
他笑得很是和蔼,还时不时点一点头,看上去也是很高兴。
乔天桑有些诧异,之前在宫中她就知道明帝并不喜欢司空明灭娶一个老鸨,以为随便下个旨打发掉司空明灭就算,谁知道今天却亲自来了。
这场她并不在意的婚礼该是多有诚意啊。
他们停在明帝两米以外,喜娘中气十足的喊:“一拜天地!”
二人默契的转过身,弯腰拜天地。
“二拜高堂!”
再次默契转身,对着明帝又是一拜。
“夫妻对拜!”
乔天桑转过身去,一眼便对上了司空明灭那双包含笑意的眼睛,惹得她也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这一笑堪堪落在明帝的耳朵里,他心里的最后一点不满也消失了。
虽然乔天桑身份不咋的,但他的爱卿与这红尘一旦有了牵扯,留住他可就容易多了。
两人弯腰对拜,再次起身时,司空明灭的眼睛里又多了一丝暖意和满足,是他从来没有表现过的情意。
“礼成!送入洞房——”
乔天桑还站在原地思索着怎么被送进洞房,司空明灭眯了眯眼睛,看了看二人手上的红绸,用力一扯,直接将乔天桑扯进了怀里。
饶是乔天桑这个脸皮厚的也受不住他当众肉麻,连连掐着他的手臂:“你你你!公众场合!自重自重!”
而司空明灭就跟没听到一样,在众人的欢呼簇拥下走出花厅,直奔新房。
大周国师,位高权重,早期远离人烟,后期目中无人,众臣敬仰且尊重他,但无奈他社交约等于没有,所以根本不熟稔,也就没有人敢闹他的洞房。
司空明灭走得很快,哪怕手上抱着一个人,路上也没人敢拦,乔天桑很快就被她抱进了新房。
但她发现司空明灭的终点是雕花大床时,她伸脚拦在了床柱上,瞪他:“你要干嘛。”
司空明灭笑了笑,侧过身躲过了床柱,直接将她放倒在床上,隔着盖头,弯着腰平视她:“你把本国师也看得太龌蹉了,白日宣那什么的事我不会干的。”
说完他指了指面前的摆满佳肴的圆桌:“饿了你可以吃,但也别太过分,我晚上会早点回来的。”
最好别回来。
乔天桑对他做了个鬼脸,别过头不理他。
司空明灭宠溺一笑,嘱咐了喜娘几句就出去应酬外面的宾客了。
外面的人看到一身喜服的国师走出来,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头昏眼花,还是司空明灭身上的喜服太过喜庆,他们竟然觉得国师比之前温柔了不少,总算想一个人而不是绝尘的神仙了。
他们那颗想把国师给灌倒的心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皇帝坐在首席上,司空明灭自然先到那一桌,第一眼没看到周明帝,反而是看到了坐在周明帝旁边的霍景云。
脸色阴郁,看得他十分畅酣淋漓。
接过小厮递来的酒杯,司空明灭对着明帝举杯:“托陛下的圣恩,今日臣才能得如此喜庆的大婚,臣必定要敬陛下三杯。”
说完他仰头把杯中的酒饮尽,又接二连三拿起托盘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他用衣袖擦了擦唇角:“陛下请随意。”
周明帝哈哈大笑,也把酒杯里的酒饮尽。
虽然他是九五之尊,但无奈国师光芒实在太足,有点功高盖主的嫌疑,只是司空明灭太过强大,深不可测,其他国家正是慑于司空明灭的这个人,都不敢攻打大周。
所以所有人都一致认为,一旦周明帝除去国师,大周必乱。
一开始周明帝也是十分不爽司空明灭的存在,但见他虽然目中无人,但还是挺尊敬他这个皇帝的,而且也不恋财富与权力,久而久之,周明帝也就放任他这个盖主的人存在。
但放任归放任,忌惮和疑心,还有嫉妒也是存在的,所以当司空明灭肯低头对待他的时候,他就会很高兴。
例如这一次。
他站起来,拍了拍微微欠身的司空明灭,喟叹:“国师啊,朕也很高兴,真还以为有生之年,都看不到你成家了。”
听到这话,司空明灭心里有些不高兴,皇帝说这一番话,就跟个长辈对晚辈说教一般。
明明他都二百五十岁了,为什么还要听一个四十出头的人说这种话。
但无法,皇帝是君他是臣,他只能啥都应答,又说了几句感谢圣恩的话后,准备离开到另一桌敬酒时,另一个人又站起来了。
“桑儿身体不适,无法赶来京城为乔姑娘送嫁,但她托本王转赠贺礼一份,明日一早,本王会亲自交到乔姑娘手上。”
挑衅?
司空明灭挑眉看向举着酒杯的霍景云,伸手取过酒壶给自己的酒杯加满酒,抬手道:“那臣就先谢过王爷了。不过还请王爷明天晚点过来,我怕桑桑今晚会太过劳累,不能早起迎接王爷。”
霍景云脸色极为难看,一堆想要挤兑他的话全被这句话给堵住了。
倒是皇帝又是一阵大笑。
没想到啊没想到,短短几个月,他这位冷酷无情的国师竟然还会说荤话了,实在是有生之年啊!
就在司空明灭周旋于各种皇亲贵族,朝廷重臣的时候,乔天桑已经在新房掀开盖头胡海乱塞起来了。
作为唯一一个陪嫁丫鬟,淼淼觉得很有必要护一下短,跟自家小姐同仇敌忾。
所以当喜娘一直阻止乔天桑吃东西的时候,淼淼挺身而出,拦在了二人之间,叉着腰,居高临下的睨着喜娘,狐假虎威道:“国师怕饿着夫人,也是许了夫人自己吃的,你一个奴才,敢跟两个主子叫板!”
喜娘直喊冤枉:“这,这不是不符合规矩吗!哪有新娘子自己掀开盖头的啊!”
“吃完再盖上不就得了!”
“这……”喜娘还是觉得不妥,想越过淼淼阻止正用手扯鸡腿的乔天桑,“这桌菜是夫妻两人一同吃的,夫人怎么可先……”
淼淼再次拦住她,贼兮兮的笑着:“国师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何况,国师不食烟火,等一下回新房就直接洞房,夫人没吃饭,到时候没力气伺候国师你负责吗!”
“咳咳!”
听到这话的乔天桑被吓得咕咚一声把香菇吞了下去,呛得她咳了好几声。
淼淼连忙过去帮她顺气,又塞了个碎银到喜娘手上:“行了,你看你都吓着夫人了,你先到门外看看国师到了没吧。”
拿人的手短,喜娘看着手上的碎银,决定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任由这主仆二人翻天覆地,自己就在外面守着司空明灭回来。
“淼淼啊。”乔天桑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跟她说,“以后说话能不能含蓄点。”
淼淼从小就在天香楼里,总会耳濡目染些男欢女爱之事,眨了眨眼睛问:“这已经很含蓄了啊,我还没说……”
“行了,你别说了。”她直接打断她的话,开始考虑今晚洞房花烛夜该如何安全度过。
虽然事先和司空明灭已经约法三章,不亲亲摸摸,搂搂抱抱,但司空明灭是什么人?
一个没脸没皮,说话不算话的无赖。
会不会出尔反尔,直接把她霸王硬上弓了?
愿意吗?
她肯定不愿意。
打得过吗?
肯定也打不过。
但打不得,她还拖不得吗?
打定这样的主意后,乔天桑的心就算稳了些。
正当她再次拿起筷子吃饭的时候,门外一阵嘈杂,她刚想让淼淼出去打听一些发生什么事时,喜娘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再次响起。
“哎呀!国师您来了啊!”
乔天桑的手狠狠一抖。 国师宠妻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