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宋明烟胸口上不断涌出来的鲜血,乔天桑吓得差点就从屋顶上摔了下去。
司空明灭冷着脸握着长剑,手上一紧,玄铁所制的利刃瞬间化为灰烬。
他抬头看向因痛疼而摔倒在对面房顶的人,毫无感情的开口:“刚才那一剑就当是了断,今天我就替师父将你逐出师门,永世不得重返隐秀山。”
剧烈的疼痛让宋明烟神识有些恍惚,看着面前如神祗一般的人,扯出一抹笑容。
“那就……谢过国师放过我一命。”
司空明灭看了她一眼,直接回神飞回乔天桑身边,也不说话,直接抱起她就起飞。
一路上,司空明灭都没再开口。
知道他心情不好,乔天桑也没敢开口吵他,直接侧头靠在他的胸怀里蹭了蹭。
“冷?”
乔天桑摇摇头,见他没再说话,又忍不住开口:“你……真的就放过她了?”
司空明灭轻轻嗯了一句:“我的那一剑并不致命,足够支撑她回到东宫。”
见她还是闷闷不乐的,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抱着她的手便紧了紧道:“不是我故意手下留情,而是我也要给师父留个面子。”
毕竟他只是宋明烟的师兄,说逐出师门已经是件超出他能做的范围之内了。
乔天桑这才放宽了心。
可能是这两个月绷得太紧,现在一回到司空明灭的怀里她就觉得自己困到不行,连在天空中匆匆跑路这么紧急的状况下,她都能窝在司空明灭的怀里睡着。
一个时辰后,司空明灭落地顺便把怀里的人也一同叫醒了。
乔天桑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家门前,感动得差点落泪。
就跟背乡离井十几年衣锦还乡一样感动。
吱呀一声推开门,宅子里头还是安安静静的.
司空明灭没有喊淼淼和刘大叔起来,反而是牵着乔天桑的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虽然离开了两个月,但淼淼每天都有进来收拾打扫,房间一尘不染的,乔天桑直接躺到床上,舒服的叹了口气。
“龙床不如自己的狗窝啊。”
司空明灭嘴角带笑的走到她跟前,跟她躺在一块,握紧了她搭载肚子上的手。
无声胜有声。
“司空明灭。”
“嗯。”
乔天桑翻身抱住他的腰,枕在他的胸膛上:“我真的回来了,不用再受霍景云威胁了?”
“嗯。”司空明灭伸手替她拆掉发髻,揉了揉她的长发,“让娘子受委屈了。”
话音刚落,司空明灭就感觉到自己是衣服湿了一块,微微一愣,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脸,竟然摸到了冰凉的一片。
他连忙扶起乔天桑,想看看她怎么回事时,她却一直把脸埋在他的胸前,死死的揪着他的衣襟不肯放手。
“怎么了?”看到她这小孩子心性的动作,司空明灭的心便柔软下来,轻声哄她,“委屈的话打我也行,掉这么多金豆豆银豆豆的我心疼。”
攥着自己衣襟的手更紧了,司空明灭好笑的拍拍她的脑袋,也不劝了,就陪着她,任由她发泄。
呜呜的哭了一刻钟,乔天桑总算收起哭腔,坐在司空明灭的腿上,枕着他的肩膀,把玩着他的手指问:“霍景云会这样轻易的放过我们?”
“肯定不会。”司空明灭否定得很快,看到怀中人的脸纠结起来,又安慰,“别怕,我内力早已恢复,你就安心养胎吧。”
经过这两个月的折腾,乔天桑早就心力交瘁了,现在回到司空明灭身边,万大事都有他撑腰,她自然乐得悠闲。
*
在黎明破晓前最黑暗的时候,一个人借着最后的夜色走进了中宫。
这皇宫的主人依旧是在位的明帝,在皇后有孕后,明帝直接搬到了中宫和皇后共住。
可原本应该灯火通明中宫,却跟皇宫边上的冷宫一样冷清。
“太子殿下,小心脚下的台阶。”
带路的太监举着灯笼给霍景云照着脚下的路,谄媚的笑了笑:“殿下真有孝心,忙碌完宫宴的事还过来看皇上跟娘娘。”
听到这话,霍景云停下脚步。
太监见状,也不知道这马屁拍得对不对,吓得连忙低头不敢再说话。
“不错,下去领赏吧。”
等了好一会儿却等到了这么个好消息,太监喜形于色,连忙谢恩。
霍景云斜睨了他一眼,推门走进了寝殿。
偌大的寝殿里只有几个人在伺候,外室只有伶仃的几盏灯亮着,只有内室稍微亮堂一些,但整个大殿内都弥漫着一股药味,十分难闻。
“你们都下去吧。”
伺候的人都是霍景云派来的人,听见他的话,都低着头鱼贯走出了寝殿。
他一步一步走近内室,轻微的啜泣声越来越近。
最后,他停在了轻纱帷帐前,撩袍半跪:“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啜泣声停顿了一下,接下来便是响亮的瓷器破碎声。
一个投影在帷帐上纤细窈窕的迅速走近,阮皇后一手掀开帷帐,对准霍景云的脸就是一巴掌。
“你这个不孝子!”
啪的一声,霍景云的脸直接把打侧了过去。
阮皇后看到他脸上的掌心,心里一慌。
她……真的没想打下去啊。
她想,霍景云都敢囚禁她和明帝,肯定不会跪着任由她打的,可现在……
看着他从嘴角渗出的血丝,阮皇后不禁吓得后退了两步:“云,云儿……”
霍景云抬手擦了擦血丝,扯了扯嘴角:“多谢母后。”
阮皇后还想解释,只见他冷着一张脸从地上起来,也没管一脸惊恐的皇后,径直走进了内室。
明帝还差几年才到知天命,身体一直很好,隐隐看得出意气风发之年的英俊,但现在的他,头发斑白,脸上皆是灰白之色,就像一个久病膏肓的人一般,完全没有了一个帝王应有的威严。
感觉到有人站在自己床前,明帝艰难的睁开眼睛,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立刻气得火冒三丈,挣扎着坐起来哑着声音嘲霍景云吼道:“你这个不孝子!你还敢来找朕!给朕、给朕把这畜生给赶出去!”
吼完不解气,又把旁边的枕头扔向霍景云:“给朕滚!”
这次,霍景云依旧没有躲避,任由明帝砸了好几次,等他累得扔不动了才笑着开口:“儿臣可不能走,走了谁给父皇带解药呢?”
听到解药二字,明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吃喝的东西都需要验毒,唯独阮皇后送过来的东西不用,而他就栽在了阮皇后每天送过来的燕窝里头了。
听阮皇后说,这主意还是霍景云跟她提的,说是看看明帝对她够不够爱。当时他就当是皇后的小女人心性,没想到却是要他半条命!
明帝那个气啊,这小兔崽子,竟然老早就打起要他性命的主意了!
中毒这阵子他就把所有事情捋顺了。
面前这两个看似与世无争的妻子儿子一开始就在打皇位的主意,他堂堂帝王竟然还真的被骗了过去。
知道这些肮脏事后,明帝气得想抡起花瓶就往阮皇后脑袋上砸,可她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而且这个女人,他前前后后爱了二十多年,又怎么舍得对她动手呢?
而且她自己也是受骗者之一。
她的确想当太后,但也没想过要干掉自己的夫君,霍景云自己也承认了后面下毒的事情阮皇后并不知情,他那心软的老毛病又犯了。
加上皇后在他中毒后依旧不离不弃,衣不解带的照顾他,他也是很感动啊。
一个不小心,就把皇后给剔除出黑名单了。
“你这禽兽不如的兔崽子!敢对你父皇下毒!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朕生块叉烧都好过生你!”
明帝吼完一通,又无力的倒回了床上,喘着粗气,虽然没气骂人,眼睛却瞪得更加起劲。
而被骂得狗血淋头的霍景云却跟个没事人一样,依旧温和无害的笑着:“父皇骂完了吗?骂完了儿臣就跟您说说解药的事吧。”
明帝还不想死,更不想死在自己儿子手上,只能冷哼一声表示他愿意听。
“解药十分珍贵,儿臣手上也不多,想在父皇这里讨两样东西交换。”
为了自己的小命,明帝忍着:“你说说看。”
“儿臣想要虎符和您的退位诏书。”
“放肆!”
明帝看着面前说话说得云淡风轻的儿子,既生气又慌张,气得胸膛起伏,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儿臣是太子,父皇病逝后儿臣同样能登基,只不过是时间的早晚而已。但如果父皇愿意现在退位,还能当个太上皇,何乐而不为?”
“你休想!”明帝一拳砸在龙床上,“朕看你真的被那个什么乔天桑迷得神志不清了!”
他以前就觉得乔天桑会害了儿子,所以连妾侍的身份都不愿给。
本以为这样就躲过一劫,没想到这个儿子却是个情痴,宁愿对他这个父皇动手也要把那个女人抢回身边。
面对这么一个魔怔了的儿子,明帝也分不清当初自己做的事到底是错的还是对的了。
见明帝开始慢慢冷静,霍景云也没有再逼他,毕恭毕敬的朝明帝和皇后行了个礼道:“这件事的确需要深思熟虑,儿臣就不到扰父皇母后休息,先行告退了。”
看着他那伪善的面孔,明帝心烦不已:“滚吧,朕就算死了也不会让你轻易得手的!”
霍景云充耳不闻,还微笑着给他行了个礼,才大步离去。 国师宠妻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