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都市娱乐 北平往事:我和三里屯的男人们

第128章 风言风语

  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三里屯的村民们在灾荒年月是幸运的,持续三年的大饥荒在沈阿娘的救济下终于熬了过来。

  然后从小五在六一年见到江生起,从江绒在医院醒来后,小五就再没跟江生讲过话,一句都没有。

  在小五的心底,江生早已战死。

  可没人能比小五再渴望见到江生。

  江生随军打仗之前曾告诉小五,以后他就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了,为了这句话,他这些年来受了多少委屈,经历了多少无可奈何。

  他承担了一个男人应有的责任和担当,照顾张秀梅,照顾江绒,不得不放弃学业供江绒读书,不得不风里雨里当牛做马,做自己不愿做的事,当自己不愿当的人。

  然而到头来,江绒弃他而去,欧阳妮也在生产的痛苦中和他永别。

  如果江生能早几年回来,也许他的人生就不会是如今的模样,即便依然会吃那么多的苦,但起码江生在,对他或对江绒,都是一种慰藉。

  三年天灾过去之后,小五就搬回了长渠,但沈阿娘的一元管饱的铺子依然在开着。

  三里屯离钱塘镇不算远,中间还有一个东单公园,因为江生的原因让三里屯有了长足的发展,通往镇上的路被修缮一番,三里屯的面积逐步扩大,很多人都愿意迁居过来。

  从六三年起,几乎每天都有人在三里屯的周围盖房,因为盖房需要工人,而那些工人都是在沈阿娘的一元铺子里吃的。

  无论是孩子还是老人,见到沈阿娘都会喊一声阿娘,沈阿娘是灾荒年月的活菩萨,老百姓自然对她感恩戴德。

  在三里屯的十里八村,就没人没吃过沈阿娘做的饭的。

  赵富贵是个有生意头脑的人,他家里有不少亩地都中了蔬菜,因为江生的原因,周围几个乡镇的饭店几乎都是赵富贵供给的,就连秦三爷的酒楼都是用赵富贵种出来的菜。

  赵富贵赚了钱后,又在浅塘镇的一家钢铁厂投资,准备迎接接下来的经济社会发展。

  赵大海自然也就成了公子哥,整天花天酒地,斗鸡走狗。

  江生和江绒回来之后,小五就带着豆豆回了长渠的四合院住,他和马三才两人当起了木匠,赚些小钱,勉强也够一家糊口度日。

  那时灾情刚过,天下依旧是民不聊生,工农业严重滞后,需要几年才能缓和过来。

  好在老百姓的日子在渐渐变好,活着也就有了盼头。

  那时小五和马三才的衣服穿旧了穿破了,春桃都会挑针线补补,正如老话说,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等到他们的衣服实在是穿不下去了,春桃才会把衣服改成小件儿给豆豆和盼盼穿。

  当然年头的时候春桃会到镇上的布庄扯些新布,做新衣服给豆豆和盼盼穿。

  很多时候,豆豆和盼盼都是穿着上衣,起码把肚脐眼遮住不至于着凉,下面还穿着开裆裤。

  一些八九岁大的孩子有时都露着雀儿,因为长期的营养不了,风吹日晒,所以一般孩子的个子都不高,小五和马三才都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也见不得孩子遭罪,吃的上向来舍得,逢年过节必然买些猪肉牛肉给俩孩子过过嘴瘾。

  江生逢年过节时会开部队的车到小五家看望,带些零食米面,小五向来见到江生就转身离开,根本不远跟他多说一句。

  江生也不在意,抱着豆豆,领着盼盼到镇上,买麦芽糖,吃肉包子,喝羊肉汤。

  所以豆豆和盼盼见到江生的时候有时比见了亲爹还要亲,他们在村子里是少有的吃过糖的孩子。

  有一回春桃无意间看见盼盼和豆豆和村里的孩子一起玩过家家,几个小家伙互相弹着雀儿,也有几个小女孩参与其中,小五回到家后,跟小五和马三才讲了这事儿,马三才说他们小时候也是这么玩过来的,小孩子懂什么。

  小五心里一琢磨,他小时候虽然也跟村里孩子经常皮闹,比谁撒尿远,互相看个雀儿,研究研究女孩撒尿的地方和自己的有什么不一样,牛爱花为此狠狠打了他一顿屁股,说他是小流氓。

  小五觉得豆豆和盼盼这样长久下来势必要受一些影响,便把豆豆和盼盼骂了一顿,当天晚上就让春桃把俩孩子的裤裆都缝起来。

  而自从江绒见过江生之后就定居在了三里屯,那时报业虽然也在自然灾害中受到影响,但好在还不至于倒闭,江绒起码是个大学生,那时她学的日语用不上,便把精力放在写诗歌和时政评论上。

  江绒的才华让她很快崭露头角,那时能写出一手好文章的人并不多,报社主编联系到了江绒,和她见了面喝了茶,邀请他到报社工作,作为常驻专栏的作家。

  有时江绒会将自己闷在家里一整天,三里屯的偶尔看见江绒时她也是头发乱糟糟地从家里出来。

  这么多年以来,江绒无时无刻不在寻找江生,但是自从江生回了北平之后,江绒就再也见不得江生。

  江绒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长大成人,已经成为一个姑娘。

  她的印象里,自己还是一个可以躺在江生怀里的小女孩,闻着江生身上只有她才能闻到的奶香,听江生的心跳和呼吸,在睡不着和做噩梦的时候,可以肆无忌惮地抱着江生,依偎取暖。

  有一回江生来到三里屯看望江绒,当天晚上并未离开,车还停在门口,几个无所事事的青年趴在门口偷看,直到江绒家的房灯熄灭,没过几天,一些风言风语就在三里屯传开了。

  以前江绒从上海回来那会儿就穿得花枝招展的,她视江生如命,一块长大的人都知道江绒离开江生活不下去,也记得她找不到江生时又是哭闹又是撞墙。

  可如今江生回来了,江绒反倒不再去找江生,而江生那么大的一个官儿,竟然留宿在三里屯。

  村民们都觉得不正常,一些听不得的污言秽语越传越开,最后传到了沈阿娘的耳中。

  沈阿娘隐约还记得当年第一次来三里屯的晚上,被一群半大孩子拖到桥底的事儿,便开口骂那些说闲话的人,说这家本来就是江生的,自己家住一晚上又怎么了?

  直到有一天晚上,沈阿娘看见赵大海回家后不久又出去,那时的赵大海一身酒气,很明显在外面喝了酒,他洗了澡之后没多停留就出了门,沈阿娘在背后叫了几声他都没答应。

  沈阿娘让丫丫跟着赵大海看他去哪,他一边数落着赵大海整天不务正业一边帮赵大海的房间打扫。

  过了一会儿,丫丫跑来告诉沈阿娘,赵大海去了江绒阿姨家。

  沈阿娘觉得奇怪,过了一会儿见赵大海还没回来,便去江绒寻找。

  那时江绒家的大门并未上锁,沈阿娘轻轻一推就推开了,她见屋里亮着灯,本想喊一声,但听到里面的动静,就趴在门缝里向里面瞧了一眼。

  在昏黄的灯光里,江绒和赵大海正一丝不挂地缠绵在一起,翻云覆雨。

  沈阿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有些惶然地悄声离开江绒家,将大门阖上。

  等到晚上赵大海回来的时候,沈阿娘借着拿毯子给赵大海的空去了一趟赵大海的房间,沈阿娘犹豫了一下说道:“大海啊,你都这么大了也该找个媳妇儿了,人家小五的儿子都能跑会跳的马上都能念书人字儿了。”

  “知道了妈,你烦不烦怎么又提这事儿?”赵大海说道。

  “我这不是为你老赵家传宗接代着想嘛,妈听丫丫说你晚上去江绒家的,是不是看中江绒了,她跟你从小一块长大,长得又漂亮,还是个大学生,更是江绒的妹妹,你要是看中她,妈就给你提亲,咱过两个月就把婚事操办了。”

  “妈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跟江绒结婚,她……她是江生的妹妹,又是小五的老相好,我娶她成什么事儿了,你不用担心我没对象,男人三十一朵花,等我再清净两年就结婚。”

  “可是……”

  “别可是了,妈我困了,您赶紧回屋睡觉去吧,明天还得忙着做饭做菜呢,你可是咱北平人的活菩萨,观世音,有您在,我啥时候找媳妇儿都是立刻马上的事儿。”赵大海说道。

  沈阿娘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回了自己屋,赵富贵问沈阿娘出了什么情况,沈阿娘没多说关于江绒和赵大海的事情,她心里一阵纳闷,不知道是江绒变了,还是赵大海变了,又或者是时代不一样了。

  沈阿娘听着赵富贵的呼噜声久久不能入睡,她想起这几年关于江生和江绒的风言风语,不禁感叹一声:“唉,孩子们都大了。” 北平往事:我和三里屯的男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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