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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姒七

  宋昭起身去批奏折,我将他那白玉拿来,把海红豆坠子给挂了上去,白玉配红色的海红豆坠子,的确挺好看的。

  一路劳顿,又被他折腾了许久,我感觉很累,于是将白玉塞在枕头下自管自睡觉了。

  我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梦中一处极缥缈的仙境,云雾升腾,长亭画廊,宋昭立在五彩祥云之中,穿着白色的甲胄,腰间别着一把很精致的剑,脖子上挂着那块白玉,他唤我“四七”。

  我还三七呢!我有些恼。

  他将白玉摘下来给我道:“四七,你我既有婚约,这白玉就当做是我给你的信物吧!”

  我撇撇嘴没有接,有些不高兴,我不喜欢“四七”这个称呼。

  他唤了一声:“四七?”

  我没好气道:“二十八!”

  他吃吃笑了,我白他一眼,一个转身,却不小心从云端跌了下去,一个激灵,吓醒了。

  我坐起身,从枕头下拿出白玉佩,斟酌了一番,心想这是个什么梦,稀奇古怪的。

  我起身将白玉拿去给了宋昭,自取了一本《列女传》来看。

  我随手一番,正好翻到了《孽嬖》篇,说的都是些妖妃祸国的事。

  打头的是妺喜和妲己,我略略翻了一下,抬头看到宋昭正专注的批奏折,心下一动。

  流云说宋昭为了我整倒了江家,又使计逼死了江婕妤,若我也是妺喜妲己之流,他会如何呢?

  我仔细想了妺喜妲己之流的平生。

  妺喜爱听裂帛声,夏桀命人反复撕开精美的丝绸,那时蚕桑业刚刚起步,这样无异于暴殄天物。

  我没有这么变态的爱好。

  妲己见冬天有人赤脚走在冰上,感觉很惊异,商纣王吩咐人砍下了走冰人的双脚,走冰人只不过是因为贫穷没有鞋子保暖罢了。

  我不是深宅大院里一事无知的人,我没有这么幼稚。

  褒姒不爱笑,但是爱看诸侯乱成一团的样子,于是周幽王烽火戏诸侯。

  我只有看到美男才会笑,一帮乱套的诸侯必定形象全无,有什么好看的?

  我专注的看着宋昭,他察觉到我的目光,抬起头来问道:“阿婉看什么呢?看的为夫都要不好意思了。”

  我扬了扬手中的《列女传》,说道:“在看《孽嬖》,觉得很有些感慨,当初伍子胥得知范蠡把西施献给吴王夫差时说:‘夏亡以妺喜,殷亡以妲己,周亡以褒姒。夫美女者,亡国之物也,王不可受。’现在看来,伍子胥真是有远见。”

  宋昭说道:“伍子胥的确有远见,只是这话说的不对,亡了吴国的不是西施,是吴王夫差,夫差若是正视听远小人,早点听伍子胥的话杀了勾践,也不至于亡国。西施与妺喜、妲己一样,不过是昏庸帝王的遮羞布罢了。”

  我合起书,觉得宋昭真是一个明理的人。

  我笑道:“再圣明的君主也会有蠢笨的后代,你看当初夏禹多圣明,心怀天下苍生,为了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最后却被宠爱妺喜的夏桀给亡了国,夏禹若是……”

  我突然顿住了。

  夏禹,下雨。

  下雨的四,夏禹的姒?

  夏禹姓姒,名文命。

  传说上古帝舜在位时,鲧的妻子修己吞吃了薏苡草而怀孕,生下了禹。因此大禹治水成功后,舜帝命大禹继承“姒”这个姓,“姒”即是“苡”的同音字。

  我忽的想起那日宋昭烧糊涂时唤我“四七”,以及刚刚梦中宋昭也唤我“四七”,难道他唤的不是“四七”,而是“姒七”?

  宋昭见我断了话头,问道:“阿婉怎么不说了?”

  我犹疑着问道:“太子爷,我是不是有个叫‘姒七’的表字?”

  我名为“婉”,那么有个“姒”的字也是说的通的,取表字,通常取与名相近或者词意相通的词。

  他登时放下朱笔,起身走了过来,双手捧着我的脸颊问道:“阿婉可是想起什么来了?”

  他两手捧着我的脸颊,很温暖,我便鼓起腮帮子摇了摇头。

  我道:“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到你叫我‘姒七’,并没有想起什么。”

  他捏捏我的腮,笑着说:“阿婉鼓着腮帮子的模样真可爱,想不起就想不起吧!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我道:“这表字取的不好,和那褒姒重名儿了,我可不想做妖妃。”

  他哭笑不得:“阿婉可没有做妖妃的潜质,亡国都是昏君所致,阿婉是在说我不够英明?”

  我连忙捂住他的唇,连连摇头:“你明明这么勤奋,有空就在书房批奏折,怎么会不英明呢?”

  他轻轻一笑,伸手在我鼻尖刮了一记,说道:“你这脑袋总是爱多想。”

  他放开我,又去书案前批奏折了。

  这时,承义颠着走了进来。

  “母妃。”他含糊不清的唤了一声,老远就张开两只小手,跌跌撞撞冲我跑了过来。

  我伸手抱起他,说道:“承义又重了,看来阿冬姐姐不在的这段日子,你也没亏待自己的嘴。”

  自从阿冬来了宫里后,她每日里就负责陪着承义吃和玩,短短几个月,两个人都胖了一圈。

  承义的小嘴巴里鼓鼓的,不知道在吃什么。

  我问道:“承义在吃什么?是糖吗?”

  承义张着大眼睛摇摇头,却不敢张开嘴给我看。

  我佯作恼怒道:“不敢给母妃看就是吃糖了,不是说不许吃吗?当心牙齿被虫蛀光。”

  他挣脱我的怀抱,跑出书房去,不一会儿又跑了回来,张着嘴巴指给我看:“母妃,儿臣没有吃糖。”

  我摸摸他的脑袋,把他抱到了贵妃榻上,说道:“承义乖,糖吃多了胃口不好,承义要是胃口不好的话,饭就吃不下,就不能像父王那样高了。承义的父王是不是很高很玉树临风的样子呀?”

  承义点点头:“儿臣想和父王一样高,刚刚阿冬姐姐给儿臣吃了母妃带回来的枸酱,儿臣吃了好多饭的。”

  宋昭埋在奏折堆里问道:“这枸酱果真这么好吃吗?阿冬巴巴的来问你讨,现在承义又说很下饭。”

  我道:“酸酸甜甜的,小孩子家爱吃的口味。”

  说到枸酱,我倒又想起了牂柯江。

  我问宋昭:“太子爷可知道南越境内的牂柯江?”

  宋昭说道:“知道,从西边夜郎国一直通到南越,怎么了?”

  我思忖了一番,说道:“我这段日子在南越,发现当地人爱吃枸酱,可是当地并不产枸酱,全部由牂柯江运到番禺。可是这枸酱是蜀地产的,牂柯江不通到蜀地,咱们大越和南越也没有贸易通道。我一直在想这些枸酱是怎么运到南越的,百思不得其解,所以急忙赶回来想找人弄清楚。”

  宋昭半晌没有说话,良久之后,他拿出一张地图,研究了一番,吩咐宫人道:“去将皇商王富林请来。”

  我见他要见外男,于是抱着承义出去了。 仙子留步:太子很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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