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太傅的目光带着几分审视,一直看着香茗。
香茗神色露出几分怯意,可眉目清明,却并无心虚。
迟疑片刻,裴太傅跟着开口:“你养胎这段时间,先留在裴府。”
香茗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裴氏不懂,带着几分急切,开口质问自己父亲:“这个女人来的不明不白,若是有阴谋,是要谋害我们裴府……”
“少说的那么好听。”裴夫人咒骂一句:“你早就嫁了出去,裴府是生是死,和你又有何关?我今日看的清楚,你是巴不得裴府断了香火!”
裴夫人说话太难听,裴氏脸色露出一抹难堪。
她这个嫂子护短,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若是你腹中孩子不是我孙儿的。”裴太傅神思清晰:“那我就扒了你的皮,将你丢在乱葬岗,尸首喂野狗。”
香茗态度格外肯定:“我卖艺不卖身,和裴郎那一夜,是我今生唯一一次……我敢拿性命担保,我腹中之子,必是裴郎的!”
若是一个男孩,那就好了。
裴太傅在心里这样想着,立刻要下人带香茗,去寻一处僻静院落,要香茗安心养胎。
裴氏却还是满心忧虑,唯恐自己父亲伤心之下,被人给骗了。
她眉头紧锁,上前时,神色恳切:“父亲,就算她把孩子顺利的生下,那我们还是无法……”
“滴血认亲。”裴太傅神色不变,就像是在诉说和自己无关一事。
裴氏大惊失色:“那您岂不是要开馆……”此事可大可小,裴氏谨慎,没有再说下去。可她觉得,自己父亲大抵是真的疯了。
为什么,好端端的要做出这样的决定?
裴氏不懂,也觉得迷茫困惑。
裴太傅也不打算解释,神色恹恹,像是失去所有耐心,要他们离去。
忙碌了一日,裴太傅心神俱疲。
裴氏无奈,只能乖巧离开。
回去的时候,她和苏厝同乘一辆马车。
裴氏想起这几日里发生的事情,便觉得心绪不宁。她反复在心中琢磨近日之事,神色里满是焦躁。
苏厝将裴氏神色看在眼中,心下有了自己计较。
回到府中,苏厝立刻去了新纳的姨娘院中。
裴氏看着苏厝猴急的模样,眼神黯淡。
他们当初成亲时,也不是没有相敬如宾的时候。只是许多年过去,好像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
裴氏情不自禁在心里叹气之后,柳婆子走了过来。
柳婆子神色谨慎,在裴氏耳边说了几句话。
裴氏立刻大惊失色,咬牙骂出口来:“这个小贱人!”
说的是孙香。
孙香做嫁衣买金镶玉头面的事情,已经上报给了管家。
管家觉得此事非同一般,立刻汇报裴氏。裴氏不在府上,便先通禀了柳婆子。
裴氏神色羞恼,要去找孙香算账。
柳婆子却凑在裴氏耳边,又耳语几句。
裴氏闻言,脸上的愠怒未消,但是神色相对也缓和了一些。她冷哼一声:“我到时候要看看,那个小贱人怎么死!”
留下这句话,裴氏立刻走回自己院子。
这夜里,孙香便嫁给了苏文渊。
没有任何仪式,穿了红衣,从后门进入苏府。
孙香不觉得有什么。她想,苏文渊只要喜爱自己,她早些诞下麟儿,成为苏府的女主人,不日便可成功。
苏文渊虽然只是纳妾,可孙香到底是第一个娶进府的女人。两个人的相处颇为融洽,你侬我侬,一连几日都腻在一起。
裴氏脸色难堪,却一直都在忍耐。
又过了几日,苏连音大张旗鼓的嫁入了许府。
沿街的百姓见多了许府办的喜事,现在都已麻木不仁。甚至有些心思不正的,还摆了摊位,要众人投注,猜测这位苏小姐能活多久。
苏连音带着满心欢喜嫁入许府当晚,九姨娘人就死在了寺庙内。
苏府对外说,九姨娘是生了重病。
只要苏韶音心里清楚,裴氏兴许是怕苏连音真的得了许府的疼爱,生出心机,要将九姨娘接回来。
裴氏厌恶娇媚如九姨娘一样的女人,是决计不会容许九姨娘回来。可若是苏连音尚未嫁入许府,九姨娘便去世,苏连音便要守孝,和许府的姻缘,要停三年才办。
裴氏希望苏连音这丫头死在外面,又希望断了九姨娘的后路,所以选择在苏连音出嫁当日,要了九姨娘的性命。
这件事情,许府瞒的很好,等到苏连音和姑爷回门那日,才知晓。
苏连音当时便哭的昏了过去。
苏韶音不动声色的观察了许府嫡子,也就是苏连音的夫婿许仁诚。
这人脸色呈现一种病态的白,身子瘦削,人不算是英勇高大,不过还算带着几分孺子气。看他和苏连音紧握在一起的手,苏韶音心想,这新婚夫妻的关系,兴许还是不错的。
那苏子佩打探出的消息,难道都是假的么?
苏韶音现在瞧着,这个许仁诚,也不像是杀戮之人。
那便奇了怪了。
那些女子,都是怎么死的?
这一刻,和苏韶音小心打量许仁诚的,还有苏子佩。
想起这人早些时候是要成为自己夫婿时,苏子佩便恨得咬牙切齿。是她亲妹,抢走了她的姻缘。
嫡子啊!
她若是在当时顺利成婚,现在生下男孩,便成功坐稳许府的少奶奶之位。
可现在,这样的好事,便宜了苏连音。
苏子佩越想越恼,恨不得立刻抓花苏连音那张精致的小脸。
苏连音本来生的就比苏子佩好一些,今日里回门,更是玉面含春,显然被这一场婚事滋润的越发明媚了。
苏子佩心中愤恨,可无能为力之下,只能继续忍耐。
她心中悔恨,可又有什么意义呢?
苏连音渐渐醒来,神色悲痛的握住许仁诚的手。
许仁诚温柔开口:“娘子,我会代替姨娘,好生疼爱你的。”
听到这儿,苏连音瞬间红了眼眶。她重重的点点头,更加用力握住许仁诚的手。
苏韶音心下狐疑,总觉得事情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或许,是许府的风水问题,导致那些嫁过去的小姐生了病,才去世的么?
不过,那些小姐大多都是在足月之后,香消玉殒。
现在时间还早,看不出什么猫腻。
只是没想到,一月后,从许府却并未传出噩耗。反倒,是一件喜事。
苏连音怀孕了。
这让每一日里诅咒自己亲妹出事的苏子佩,更觉百爪挠心。
苏韶音渐渐的,倒是不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
除了这件喜事之外,孙香也怀了。
裴氏得知此事,对孙香的态度,虽说不算亲昵,却没有那么刻薄了。
大家都沉浸在即将到来的新生命里时,苏韶音得了旨意,要进宫去。
是蒋皇后送来的帖子,帖子鎏金烫边,精致万分。
苏韶音摸着请帖,嘴角勾起一抹笑。
这个蒋皇后,真的是打了一手的好牌。蒋皇后是个很聪明很机警的人,苏韶音不打算得罪这个人。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觉得也是时候该进宫了。
德阳帝的赏赐下来,她作为永宁郡主,总是要去热闹一番的。
这样想着,苏韶音嘴角的神色,又冷淡了一些。
翌日,苏韶音穿着浅蓝色的织锦薄衫,同色流云裙,上绣了粉嫩的桃花,衬的苏韶音精致可爱,又带着十四五岁少女独有的娇憨。
她出门时,桃枝格外忧虑。
桃枝是担心的,担心自家小姐进宫,会闹出什么麻烦来。
毕竟小姐肩膀上的伤刚好,桃枝很不安。
桃枝甚至建议,让苏韶音带着巴努。
苏韶音听到这儿,立刻就笑了。带着巴努进宫?大家怕是要以为,苏韶音是来行刺德阳帝呢。
她摸了摸桃枝的头发,要桃枝放宽心之后,人也没有想那么多,乘马车去了皇宫。
在巍峨的皇宫城脚,苏韶音下了马车。她没有通行门牌,只拿了蒋皇后的旨意,给守城的将士看。
将士见是蒋皇后的印章,点点头,要苏韶音进入。只是马夫和马车,必须留在外面。
苏韶音知道皇宫内戒备森严。尤其是在围猎上见了行刺一事后,德阳帝就变得万分谨慎了起来。他惜命的很,自然不肯出半分差错。
苏韶音也不介意,她许久没有带着这般悠闲的心情回到皇宫,走上片刻,也无妨。
只是苏韶音没想到,她人刚往前走了不到百米,就被沈隽拉到了旁边的院中。
苏韶音狐疑的看向沈隽,发现这人俊美依旧,可胡茬却细细密密冒出了一些,沈隽的下巴带着一点青色,多了几分令人心动的男子气概。
苏韶音后知后觉想起自己人还在沈隽怀中,脸颊顿时红了一些。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害羞。
只是这一刻忽然想起,好像有足月都没有见到沈隽。
“阿音,你有没有想我?”沈隽说着话,故意用下巴去蹭苏韶音的脖颈。
姿势暧昧。
又因为那些刚冒出头的青色胡茬,苏韶音脖颈处痒痒的,身子不自觉的轻微抖动起来。
这个人每次见面,都越发大胆。
苏韶音有些生气:“你放肆。”
沈隽不以为意:“男未婚女未嫁,我怎么就放肆了?”
苏韶音更不满了:“我如今是永宁郡主,是你这等小人能随便染指的么?” 重生之蛇蝎毒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