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个大夫就这样冒失的走进来,苏韶音不悦的皱起眉头,立刻把帷幔放了下来。
纵然祖母上了年纪,可也是皇亲贵胄,不是这些人可以随意观看的。
女人家的清白,就算是到老,也要护着。
前来看病的柳太医顿了一下,神色里闪过一抹不满。他堂堂君子,怎么可能做那小人之事?还不是前去禀告他的婢女说老夫人抱恙,否则柳太医也不会来到这般匆忙。
在朝阳殿的宴会上,柳太医就觉得这位苏四小姐投机取巧,是见不得大台面的世家小姐。这一刻,他更断定了自己心中这等想法。
不满的将目光从苏韶音身上移开,柳太医在王婆子的配合下,把手放在老夫人从帷幔中伸出来的手腕上,开始把脉。
过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柳太医才神色凝重的松了手。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对王婆子摇头:“老夫人身体亏损的厉害,这是撑不下去了才会中风的。老夫人前几年吃的药,就是固本培元之用。眼下看来,要加重剂量。只是……”柳太医话欲言又止,说到这儿,只是摇头。
那话中的深意,瞬间跃然纸上。
王婆子闻言,神色悲痛,立刻跪在地上:“求求柳太医,救救老夫人吧!”
柳太医满脸为难:“若是能救,我当然不会说这种自断招牌的话。只是……四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看到苏韶音神色凝重,已经掀开帷幔走进去,拨开老夫人的眼皮,柳太医瞬间不满:“四小姐莫要折腾老夫人!”
真是笑话,这四小姐是在质疑他的医术么?
要知道,柳太医可是这京都之内最好的太医,是太医署中最德高望重之人。他的望闻问切,无人能及。
这丫头懂什么?就去翻看病人的眼皮,真是可笑!
苏韶音不回答柳太医的问题,仔细查看了老夫人眼皮下的青紫色不明物质之后,转身时,神色凝重的看向柳太医:“您确定,老夫人只是上了年纪,身体虚弱么?”
柳太医本来就不喜欢苏韶音,这一刻听苏韶音质问自己,瞬间恼羞成怒。他花白的胡子因为生气,随着身子一起颤动:“四小姐有话不妨直说!老朽看病这么多年,还从未受到这样的侮辱。”
大概还是觉得不解气,柳太医跟着又恼怒的补充:“现在的年轻后生,自以为有些小机灵,就越发不把前辈的经验和威严放在眼中,简直是目中无人!”
这话字字诛心,可不就是在责骂苏韶音么?
可眼下,苏韶音一点都不生气。
她只是觉得可笑。
笑这个食古不化的老学究,还真的自认为自己是德高望重的老神医!她前世帮萧烨办事,少不了要和各种毒药打交道。为了避免自己中招,苏韶音不得不学习那些毒药的药性。现在老夫人症状看起来像是中风,可其实,老夫人是中了毒!
那眼皮下的诡异青紫色,便是最好的证明。
可这位柳太医,只是把了脉,便轻易的决定了老夫人只是上年纪体弱,需要多进补。这会儿撑不下去,也只是因为天色寒冷,仅此而已。
真是迂腐!
“柳太医,您看这里。”苏韶音强忍心中不快,要柳太医去看老夫人眼皮下诡异之色。
可没想到,她刚说了话,这边柳太医就冷笑一声,神色阴沉的盯着苏韶音开口:“四小姐刚才瞧见老朽走进来,立刻就把帷幔放下。这会儿又要老朽进去看,是不是不妥啊。”
苏韶音愣住了。
柳太医又是冷笑一声:“我觉得还是算了吧。四小姐根本不相信老朽的医术,老朽说的再多,又能有什么意义呢?继续留在这里,只是自取其辱!我看,我还是收拾了东西赶紧离开,省的得罪了四小姐这个在圣上面前新晋的红人。”
至于么?
苏韶音这一刻真的很想问,纵然柳太医德高望重,可她自认为自己并未做错。只是提出一句不同,便惹这人大发雷霆?
真不知道,在这个柳太医心中,到底是病人更重要,还是他那脸面要紧。
这才说了几句,一言不合,就要愤而离开。
所谓神医,也不过如此。
“柳太医愿意和民女打一个赌么?”苏韶音就瞧不起这边蝇头苟利之人。
听苏韶音开口,柳太医气的脸色发白。现在的年轻后生,真是莽撞!
“你要赌什么!”柳太医这会儿心气不顺,也没发现自己被苏韶音牵着鼻子走。
“很简单,我要证明,老夫人是中了毒的。”苏韶音神色认真,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柳太医。
“好!”柳太医的好胜心被顺利激将出,神色阴沉的看着苏韶音:“我倒是要看看,这京都之内,谁人的医术,能比我还要厉害!”
如此大言不惭,只怕到时候不要被打脸了才是。
苏韶音见王婆子神色慌乱,忙对王婆子开口,要小心照顾好老夫人。交代完这些,她立刻要出府。
柳太医不满的拦住她:“四小姐这莫不是心虚,去搬救兵了吧?”
苏韶音恭敬的福了一礼,按捺自己心头不快,还算诚恳的回答:“柳太医说得对,韶音的确是去搬救兵。只是搬的救兵,是能治祖母病的救兵。”
柳太医没想到苏韶音这般不识趣,立刻羞恼的瞪了苏韶音一眼,神色讪讪的走到一侧去。
等到时候这位四小姐不能证明老夫人是中毒,他就要这怀疑了自己的晚辈后生,跪在自己面前认错!
苏韶音牵着一匹马走出苏府,神色略有迟疑。
这是最热闹的东街,若是被人瞧见一位千金小姐骑马,怕是要将颜面丢尽。
可这会儿祖母半只脚都踏入鬼门关内,苏韶音怕那些毒病入膏肓,只能抓紧每一刻每一秒,赶紧前往凤朝歌的医馆,请凤朝歌来。
想起祖母往日里的怜惜,苏韶音忍不住咬牙,这便要上马去。
可没想到她还没有翻身上马,忽然有辆马车,就这样停在了苏韶音的面前。她一愣,就看到凤朝歌那一张清秀的面容,从马车里露了出来。
这也太巧合了吧?
紧随凤朝歌之后,沈隽那一张戏谑的俊俏面容,也跟着探出头来。他对苏韶音眨了眨眼睛:“阿音,你又欠下我一个人情。”
这人,真是神出鬼没的!
苏韶音难以置信,为什么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沈隽都知道。而且,还都知道的那么清楚。
这男人是不是在苏府内,安插了什么眼线。
可当下,苏韶音想不了太多,她对凤朝歌点头,神色急促:“请凤大夫快些随我来。”说着这些话,苏韶音在前面引路。
沈隽不知道是为了避嫌还是其他,这会儿没有跟上来。
只是苏韶音转身回府的那一瞬,听到沈隽声音淡淡的,在她身后若有似无的开口道:“真是一个没良心的丫头。”
这声音轻飘飘的传入苏韶音耳中,她一阵恍惚,人却是已经走进了府内。
到了祠堂,柳太医看到凤朝歌的时候,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竟然是这个初出茅庐的臭小子!
凤朝歌倒没有太多的表情,上前仔细看了一圈,立刻笃定开口:“是中毒。”
苏韶音跟着松了一口气,不是因为赢了这个柳太医,而是这病需要找到原因,才能去治。说什么身子虚弱,一味进补,只是贻误病情。
柳太医闻言,立刻暴跳如雷:“四小姐,你这是要羞辱老朽么?哪里来的臭小子,就可以随便质疑于我!”
“我可以证明,老夫人是中毒。”凤朝歌说到这里,脸上的神情却依旧平淡,像是根本不为争名逐利而来:“柳太医,您德高望重,我无意质疑您。只是病人的身体,比我们这些当大夫的声誉要重要太多。”
柳太医被激将的说不出一个字,脸色惨白的盯着凤朝歌,神色里满是怨恨。
凤朝歌上前一步,从自己随时的药箱里拿出一把小刀。
王婆子见状,立刻一把抱住凤朝歌,声色惶恐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韶音也是不解。
凤朝歌被一名老妪抱着,这下脸色颇为尴尬。他求助着看向风意凝,眼神无奈至极。
苏韶音停顿片刻,选择相信凤朝歌。她上前,将王婆子拉开,语重心长的开口:“祖母若是真的中了毒,不找出是中了什么毒,怕是再好的补药,也是回天乏术。”
王婆子闻言,身子不断的哆嗦了起来。
可四小姐说的不错,王婆子只能流泪,神色悲痛的点了点头。
得到允许,凤朝歌上前,将老夫人右手食指割开,把血滴在了随身带的一个小碗内。
做完这些,凤朝歌快速帮老夫人包扎伤口,起身对苏韶音道:“小姐找人,去后厨内抓一只鸡来,最好是身强体壮的大公鸡。”
苏韶音心下狐疑,却也只能照办。
祠堂的婢女们带着满脸煞白,好不容易才将那只打鸣的大公鸡抓来。
只见此时,凤朝歌神色凝重,将那血顺着公鸡的红嘴倒了进去。
不到片刻,那公鸡像是疯了一样,不断的在地上打着颤。紧跟着,它一动不动,身体已经僵了。
老夫人的血便这么毒,可见老夫人中毒多深! 重生之蛇蝎毒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