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走到半路上，怀春就害怕了，反悔了，说什么也不去了，鸡也不要了，要打转回去。
都到这儿了，张大宝三人怎么甘心放怀春走。
反正这会儿天都黑了，离山近，没几户人家。
张大宝给张建军和宋联民两人使了个眼色，他立马手捂住怀春的嘴，张建军则是抱住怀春，宋联民拽住怀春乱踹的双腿，三人麻溜的往山里跑去。
怀春挣扎不得，可她也是性子高傲的人，一口死命的咬张大宝的手，张大宝吃痛放开了手，反正都已经到山里了，怀春喊破喉咙都没用。
“你们三个想干什么？赶紧放开我！”怀春愤怒骂。
“干你！”张大宝被咬了这么一口，疼得很，态度也恶劣的很。
宋建军哄着骗着怀春说：“怀春，反正你都叫方一元给睡了，让我们也爽一爽吧！你说说，先前我们给你家帮了多少忙，有啥好吃的都给你送了去……”
“可不，你不让我们睡一次，我们也太亏了……”宋联民说。
怀春抬手就是甩了宋联民一个耳光，冲他大骂：“宋联民，你有脸没脸，你爹和我爹还是堂兄弟，咱两还是亲戚，你有胆子对我做这种事，你对得起你祖宗吗？”
宋联民被这一骂，到底有些心慌，怕了，怂了。
“那宋联民，你看着，我们倆上。”宋建军说。
“好啊，那你们俩最好弄死我！不然，我回去就拿镰刀砍了你们全家，要死一块死！”怀春大声骂道，还喊着：“来啊，上啊！别怂啊！两个脓包窝囊废！就晓得偷鸡摸狗！”
怀春骂得真狠！
可她是个聪明姑娘，挣扎反抗求救，都没用。
不如，把他们给吓着。
到底，宋联民先怂了，怀春跟他家可是亲戚。
他立马就劝张建军和张大宝：“你们摸两把算了，别搞出大事来！”
张大宝先不管干不干的事，得先把便宜给占了，色眯眯的就往怀春身上一通乱摸……
“不弄进去，咱们也得过过干瘾，我这可有二十年没吃奶了……”张建军说，那意思可明白了，便就要动手去做。
怀春急了，瞪宋联民，想让宋联民阻止，可宋联民也想看啊。
方一元在城里看到有建筑队修房子，正好那建筑队里有个阳山堡的老乡，晚点儿要回来的，他就在建筑队里搬砖，挣了一块钱，然后随着那个老乡的车子一块回来，到乡镇里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
他想着怀春，从镇里回去的时候走得老快了，天很黑了，他打了个火把拿着手，九点不到他就到了村里。
他还没进家门，方国妈就在那儿大声喊他：“方一元，怀春刚和张大宝三个到山里去了，你女人要背着你乱搞啊！”
方国妈顺便还提醒了方国一句：“这漂亮女人啊，就是浪荡的很，你看吧，方一元这头上得绿成什么样！”
方一元一听，急了，把鱼苗往家里一放，就立马拿了镰刀往山里去了。
怀春看到有火光，也不知道是方一元，就大声喊。
方一元听着声，就立马往那边跑去，就看到张大宝和张建军把怀春按在地上，要扒她衣服，他怒火攻心，啥都没想，手里的镰刀就直接往张大宝和张建军身上砍去。
得亏了宋联民从后面拦了一把抱住方一元，这才张大宝和张建军没被砍到，两人吓得立马跑了。
宋联民自然也要逃。
方一元全心思都在怀春身上，也就没管他们三人。
怀春的衣服没让他们给扒掉，但还是一下子就趴在方一元怀里哭起来：“他们简直不是人……差点就糟蹋我了……”
“没事了，咱们回家吧！”方一元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
从娶怀春的那天起，他就有这样的准备了，村里那些男人啊，肯定是要欺负他，肯定会想着法子的来糟蹋怀春。
哄好了怀春后，方一元就和怀春一块从山里回家。
怀春的皮肤那么嫩，手上割禾被拉的红痕还没有全消下去，又让他们给按在山里那杂草干柴上，红了好几条划痕，方一元心疼的给她吹着。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怀春不高兴的说，要是方一元早点回来，她能叫那三个人给骗到山里去吗？
方一元从裤兜里掏出十几张的票子来，一毛一张的，还有五分一张的，全给怀春收着。
“遇上个建筑工队，给他们搬砖干点苦力活，才一个下午，就挣了一块钱呢，你收着钱。”方一元跟怀春说，然后就去把从城里买的鱼苗赶紧放到池塘里去。
怀春这才发现方一元走路，背都有些弯着了。
她立马下床去厨房，烧了热水，等方一元放完了鱼回来，怀春就催他去洗澡，热水泡泡，会舒缓些劳累。
晚上，他俩结婚后头一天没有折腾。
因为方一元真的是太累了。
怀春靠在他怀里，跟他说：“我不让你干那种累活，你要累坏了，我怎么办？”
“可咱要挣钱啊，咱要还债，我还得要让你过上好日子！”方一元说，虽说今天是累了点，但的确是赚钱的，听说他们建筑工队的，一个月多少能挣五六十，活多的时候，一个月一百都不是问题。
方一元是心动了。
可想想怀春，只能放弃。
他这要是出去跟着建筑队在外面干活，可就只剩下怀春一人在家了，那怀春得吃多少苦，受多少欺辱啊！
在家里养猪、养鸭的也还是挣钱的，只是养猪太臭了，怕臭到怀春，所以那些猪卖了后，方一元就没想过要养猪。
“咱家不是猪栏空着，等有点儿钱，买几只猪仔养着。”怀春说，“猪吃杂粮，有红薯、苞谷、豆子，还能弄点儿猪草喂。”
“猪的味太大，你闻着不舒服的。”方一元说。
“没事，我们要富起来呢！”这回，怀春一点儿都不矫情。
先前，村里人的牛还都交给方一元来放，从怀春和方一元结婚后，大家就不把牛给他放了，他们都变成了一家轮流着放，得有三十多家，也就每家一个月轮上一天，就当那天休息了。
可方一元的牛。
第二天早上，方国妈就在那儿跟人说，怀春和张大宝几个人夜晚去山里了，给方一元戴了绿帽子。
就连张大宝和张建军都故意在外边散播，说真在山里，他和张建军把怀春给上了，宋联民在旁边给他们看着，说得绘声绘色的，可真了！
村里人都说怀春是破鞋了，都想着趁方一元不在的时候，把怀春拐进山里，操弄一番！
宋瘸子听了村里这些流言，那个气啊，饭都吃不下了！
立马就拿了大木棒子去宋联民家里，喊了宋联民，要打他，还骂他：“怀春好歹也是你妹妹了，别的男人糟蹋欺辱她，你不救她，还在旁边看着！我们宋家里咋就出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孬种！”
宋联民被骂得急了，到底心里也有愧，便说了实话：“没有，没有的事！他们没糟蹋怀春，连衣服都没扒掉，方一元赶来了，他们就给吓跑了！”
这才，宋瘸子才放过了他。
夜晚差不多吃完饭的时候，宋瘸子就在村口那儿大骂：“哪些个不要脸的在那儿乱传话，坏我闺女名声！宋联民可说了，那都是没有的事！谁要再在那儿乱说，看我不撕了他嘴！一个个的吃多了没事干……”
可第二天，还不得有人在说。
都说宋联民那也是宋家的人，这真出了事，还不得扯谎兜着！
反正，他们就信自己想信的事，这样，女人骂怀春，解气啊，男人就可以想着法子去操弄怀春。
怀春和方一元都没理会这些，也懒得跟他们去闹。
这不，玉玉拿了方一元娶怀春的那一千块礼金钱，日子过得轻松过了，今儿也没去干活，去了镇里。
怀春去找了宋瘸子借钱。
“爹，我和一元想买几只小猪仔养，可家里一点儿钱都没了，他还背着债，我想找您借点儿钱，等家里挣了钱立马就还您。”怀春第一回特别低声下气的去跟宋瘸子说。
以前的时候，怀春说要什么，宋瘸子一定会立马答应，想尽一切办法的满足她，疼她。
她那么高傲的人，从来都没有低声下气过。
村里说怀春是主动跟方一元睡的那些流言，宋瘸子也听过，心里是有点儿信的，因为那晚上，是怀春自己提了酒去和方一元喝的。要是依着怀春这样的性子，她若是不想跟方一元好，就是真睡了，也不可能认命的嫁给方一元。
所以怀春不要万元户的杨宏，反倒要倒贴选穷鬼方一元。这事，让宋瘸子心里有疙瘩。
“你说你啊！爹从不让你吃苦，把你当宝贝似的养着，爹也不求你真能够嫁给特别了不起的人物，可也不是方一元那种人！现在你知道什么叫苦日子了吗？有好的生活你不选，你非得选个苦日子过……”
说着，宋瘸子哭了起来。
你说他一个大男人，四十多岁了，平常性格也好的，可就怀春选了方一元后，他真的是受了打击。
“爹真的是心疼你……你该过好日子，能娶你的人也是很了不起的男人，哪里能是那个方一元……他一贯好吃懒做的很，又油嘴滑舌，我怕他就是把你哄了！”
宋瘸子又说了起来，最后还是给了怀春一百块钱，说是他偷藏的，玉玉不晓得的，不用他们两口子还，就当他这个爹还有点儿能力，贴补点他们。
只要方一元能好好干活养家，能对怀春好。
他也没啥奢望了！
“爹，一元他以后肯定会是个很了不起的人，我们一定会富起来，到时候让您过好日子！”怀春特别笃定的说。
宋瘸子也不想跟她争辩什么，当然，他也希望方一元能是个好的，但他还是摇头叹气了声。
方一元就是咋干，那也比不上杨宏啊！
玉玉快回来了，宋瘸子不想家里吵起来，就没有留怀春在家里吃晌午饭，偷偷的给了怀春两个鸡蛋，又从米桶里舀了两罐米给怀春。
方一元没啥田，这又是养猪养鸭的，肯定是没什么米。
“等哪天玉玉心情好些，我跟她说，把你的那一亩多田，划拉几分给你们。”宋瘸子送怀春出门的时候说。
怀春借了钱后，晚上和方一元商量了一下，准备第二天早上两人就去买几只小猪仔回来养着，反正这会家里有很多红薯、豆子、玉米的，红薯藤也能喂猪。
可第二天一早，怀春和方一元还没起来，张大宝一家就闹上门来了。
张大宝他妈在外面一边敲门一边大嗓门的骂：“怀春你个狠毒女人！你出来，我家的鱼，全让你给毒死了！”
怀春和方一元起来了，打开门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张大宝家的鱼塘，叫人倒了农药，鱼全死了。
这不，之前怀春放话说要毒放农药毒他们家的鱼，没两天他家鱼塘的鱼全都死了，里头还有农药瓶子，就怪上是怀春倒农药毒死的。
怀春真冤枉，张大宝偷了她家的鸡吃了，还把她骗到山里差点糟蹋她，现在还反过来怪她毒死了他家的鱼。
“反正不是我毒死的！谁看见了！”怀春气愤说。
张大宝家要他们赔偿，要一百块钱。
不然就围着他家不走了。
张大宝他爸还喊了村里几个男人来，手里拿着锄头、铲子的，要是怀春不赔钱，他们就要闹起来，砸东西。
怀春以前那性子多毒辣啊，说要怎么着就要怎么着的，反正张大宝家就把这事给赖她头上了。
问题是，张大宝家那鱼塘里，也没放多少鱼，而且都是刚放了没多久的，他们家也好意思要一百块！
怀春哪是那么好欺负的人，撂了话：“我还说了要砍死你们全家，你们家的人怎么都还活着！想要我赔钱，你们给拿出证据来！你们要砸东西啊，好啊，让你们砸！方一元，去给我们家的那些桌啊，椅子，碗的，给贴上个价格！让他们砸去！”
怀春那话，那气场，狠的了！
张大宝那一家子人还真给被唬住了。
他们没敢往家里去砸东西，却是堵了怀春和方一元，不让他们走。
这鸭子叫着，还得去喂呢，怀春也得赶去镇里学校上课，她本来就不是编制里的老师，没有教师资格证的，就怕让人找着错了，给从学校开了。
最后，方一元说了话：“鱼肯定不是怀春毒的，我给你们赔二十块钱，等查明白了，这钱，我们一定要讨回来！”
二十块，张大宝家那里肯依，最后争来争去的，非得要五十块。
方一元没办法，把村长请了来做见证，给了张大龙家五十块钱，还说明白了，这要是证明了鱼不是怀春毒的，他们得把五十块还回来。
这才，张大宝一家才带着人离开。
怀春气恨的很。
她才借来的钱，准备买小猪仔的，就让张大宝家里给弄了去。
方一元可了解怀春了，怀春那是有仇百倍奉还的人。
他俩一起去镇上的路上，方一元骑着单车，坐在后面的怀春搂着他腰。
方一元说：“怀春，这事就算了，反正不是咱们干的，我估计是有人跟他家池塘里灌农药水杀虫，然后倒了些在里面，农药瓶子扔里面了，这才把鱼给毒死了。等事情查出来，我再去把钱给要回来。都是村里的人，别闹得不太好看。”
不然，闹大了还得赔更多的钱。
怀春可不呢！
日子这么长，她总有机会能够报复到张大宝的，就不是他们家今天来闹的事，就张大宝偷她家的鸡，还拐她上山，她肯定要报复他。
“现在村里的人都针对咱倆，都怪我娶了你当老婆，你本来该是活在云端上的仙女，这下，要跟我吃苦了，还得委屈你跟我受气……”方一元说着，挺愧疚的，也恨起来自己以前怎么那么混账，他以前要是肯多奋力干活，日子也不至于苦成这样。
“你以后一定会有出息的！”怀春笑着说，轻松起来。
嫁人后她真的温柔了很多，懂事了。
“你忘了你妈给你取的这个名字了啊！他们都说，你妈生你那天，下地去干活来着，然后就在地里捡到了一块钱，高兴的就肚子疼了起来，一回家就把你给生下来了。之后，你妈说你是带着钱来的，以后肯定会大富大贵……”
方一元他妈还活着的时候，天天说这事，他这名字，还就是这样来的。
之后，方一元爸妈都死了后，家里穷的揭不开锅，村里人老拿他这名字嘲笑他，方一元那时候还嬉皮笑脸的搭话两句：“一辈子长着呢，指不定哪一天我就大富大贵了！”
以前，他就当玩笑话说说，说完，笑过了，也没给放心上。
这娶了怀春后，他就要真的做到大富大贵，他自己吃点苦没啥，穷一辈子也没啥，可就舍不得怀春吃苦受穷。
男人疼老婆，那是应当的！
难怪大家都说成家立业，这男人成了家，就有了立业的心思。
方一元买了小猪仔后，正好宋军这准备往村里去开个代销店，卖点油盐酱醋的，香烟瓜子啥的，是跟供销社合作的，这装了东西要回村里去，方一元就搭了他的车。
宋军因为永城歌舞厅那事，心里亏的很，对方一元只有羡慕，也没啥嫉恨。
回去的一路上，两人还说着话。
“你小子真是福气啊！村里那么多喜欢怀春的男人，哪个不比你强，就你把她搞上手了！”宋军说着，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包白沙烟，拿了一根递给方一元。
“抽根？”
方一元摆手不抽！
“也对，你哪里还能抽得起烟啊！”
宋军在车上跟方一元说了点镇里的事。
“镇里现在一下子开了不少副食店啊，供销社的生意差了挺多，现在，大家手里头都有点儿钱了，就今年，镇里已经有十多家人修红砖房了，听说啊，国家还有补贴呢！”
“修房子还有补贴？”方一元问，有点儿心动。
“哪能啊！就镇里街上的一些人，这不国家要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要到咱们农村，指不定要哪年呢！”宋军朝车外啐了口痰，埋怨说道。
“不过有点儿，我跟你说，这么多人修房子，肯定需要建筑工人啊，现在会这些的，能赚上点钱，不少人就去学木工、砌墙、扎钢筋……”
方一元之前在永城里打过半天小工，一听宋军说修房子这事，他就寻思上了。
现在没那么多农活要忙了，他想着，要不到镇里去打小工，多少赚点儿钱。
回到村里后，他就托宋军给他问问，能不能找点儿活干。
宋军也有门路，立马就问了，而且跟人建筑队搭了话，要好几个人去帮工呢。
这不，让方一元去了，宋军还让他爹去了，另外给宋瘸子传了个话，宋瘸子想着挣钱呢，自然也去了，这可比他在山里砍柴要强多了。
怀春知道方一元去镇里给人修房子，不大高兴，说这活太累人了，她心疼方一元。
“就当我去学学好了，还能挣点钱呢，等学会了，就自家的房子自己修，多好啊！也就忙这么几个月。等开春后就要忙地里的活了。”方一元这样跟怀春说。
怀春便也就依了他。
早上，他们忙完了家里的事情，她和方一元一起去镇里，下午她下课了，又和方一元一起回来。
张大宝家鱼塘被倒了农药那事，没几天就有人闲聊的时候说漏嘴了，是张通在张大宝家的鱼塘里灌了农药杀虫。
张通那是个老光棍，人又蛮不讲理的很，他才不认这事。
张大宝家里都拿了五十块钱了，也懒得去找张通闹。
方一元从镇里干完活回来，就去张大宝家里说：“你家鱼塘的事，现在村里都知道是张通给弄了农药进去，跟怀春没关系，上回我给赔了五十块钱，你们得还我！”
张大宝他妈可不讲理的很，气呼呼的说：“张通是弄了农药进去，那指不定怀春就在他前面往里面倒农药了，反正怀春脱不了关系！”
方一元气了，真想动手！
可还是忍着。
“你说怀春，有啥证据？你们不讲理，我找村长说话去，反正这村里都知道是张通倒的农药！”方一元说了这话，就去找村长了。
村长那儿，笑呵呵的，听方一元说完这事，只不痛不痒的回答他：“我是给你们做了个见证，这钱，你得自己去要回来，我呢，跟你去张大宝家里说说。”
村长就和方一元又回了张大宝家里，把事一说，张大宝家里是要给方一元退钱，他们鱼塘那钱，得着张通去要。
张通穷的要死，家里是有几亩田，可他好吃懒做，又爱打个牌什么的，裤兜里屁钱都没有。
张大宝他妈精着呢，说家里没钱，以后有钱了再给方一元。
村长这儿调解了就走了。
钱呢，这一时半会的是要不回来了，方一元也不强要。
他回家后，跟怀春说了没要回钱的事，怀春也没怪他，没骂他不中用什么的，反而还安慰他说：“这钱早晚要回来，他有求咱们的时候。”
怀春刚领了工资，手上有十几块钱呢。
因为方一元现在给人修房子，用的都是力气活，怀春也想把生活改善一点儿，买了半斤肉，分成两顿炖着吃。
吃完晚饭后，方一元就跟怀春说：“怀春，你教我识字吧！”
先前怀春在村里教大伙儿认字的时候，方一元夜里怕去山里刨人坟墓去了，没去学，他认的字也不多。这些天他送怀春去学校里，看到那些孩子读书认字，他就想学，他总不能不认字吧。等以后他孩子出来了，孩子给他写几个字，他都不认识。
多丢人啊！
怀春洗了脚，把长头发挽起来，拿了一本书出来，和方一元坐在煤油灯下，教方一元读拼音，从很基本的一点点的教。比较常用的字，方一元都认识了，他就拿了一本书，只管挑了不认识的字出来，问怀春是什么字？又是怎么写的，什么意思……
看到方一元这么用功和认真，怀春心里很高兴，这说明方一元在改变，他想学更多的东西，懂得更多，想要给她幸福。
怀春靠在方一元的怀里，高兴的说：“我要把我知道的东西都教给你，我在学校里当老师，也学了很多东西呢！”
说着，她从布包里拿出一本书籍来，书本封面用报纸包着，很爱惜。
她翻开一页，说：“这是诗集，学校可多女老师都有一本诗集，这是我先前买的，不舍得给别人看。我念给你听啊！”
“你，一会儿看我，一会儿看云。我觉得，你看我时很远，你看云时很近。”
怀春特别有感情朗读，读完后，看着方一元。
方一元很纳闷，听不太懂，问：“这都啥啊？什么近啊远的？听不明白。”
“这是诗，很有意境的。”怀春说道，又跟方一元解释了一下这诗里的意思。
方一元总算是稍微明白了一点儿，只说：“哟，就这么两句话，里面还有这么多兜兜转转的意思，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写出来的东西让人看不懂，也听不懂。”
但方一元看到怀春说到诗的时候，眼睛里闪着光，神色那么开心愉悦，为了让怀春高兴，他想好好学。
这天，是周六，怀春在家里。
方一元和宋瘸子刚走了没多一会儿，张二牛的妈就跑来喊怀春，火急火急的。
“怀春，你后娘玉玉晕家里头了！你赶紧去看看！”叫叫着急担心的说。
怀春赶紧放下手里的事，跟着叫叫往娘家跑。
路上叫叫还跟她说着：“玉玉去喂了猪刚回来，又去喂了鸭子，准备去割草放鱼塘里，刚出家门就给晕了。我这从外面打了草回来，正好瞧见……”
怀春和叫叫这一路，走得比跑得还快。
到了娘家，玉玉已经被人扶到床上躺着，屋子里头还有张春民他妈在。
怀春进去喊了声：“布条婶娘。”
然后又问：“玉玉婶娘这是咋的了？”
“怀春，你去喊赤脚医生宋江华过来看看，她这也没发烧啥的，人到现在还晕着呢。家里头我和叫叫看着。”张春民的妈说道。
怀春点了头，就立马去了。
好在宋江华离这儿不远，没一会儿功夫就提着医药箱和怀春来了。
宋江华给玉玉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什么毛病来，倒是先把玉玉给弄醒了，他说：“测了血压啥的也没什么问题。可能是营养不良吧，要不，你到镇里卫生院看看。”
“我大概晓得我是什么毛病。多谢你了，宋医生。”玉玉说道。
把宋江华送走了，又对布条和叫叫道了谢。
叫叫跟怀春嘱咐了一句：“陪着你玉玉婶娘去镇里看看啊！”
“晓得的。”怀春应下，就随便收拾了一下，和玉玉走路去镇里。
到了卫生院后，玉玉直接去找了妇科大夫，说了些自己的状况，大夫给她摸了脉，说是怀了，又拿听诊器听了胎心。
“怀了，要是不放心的话，城里大医院里有B超，去照个。”
大夫收了听诊器说道。
玉玉是生过一个孩子的人，当然是晓得了，听大夫这话，她心也安下来了的，脸上难掩高兴的笑。
她又看看身边的怀春，叫了她：“你也给大夫把把脉，看看怀没怀！”
这怀春都结婚也有一个月了，这小姑娘容易怀。
怀春有点儿羞，但还是把手伸给了大夫，大夫把脉后，又拿听诊器听了下，又问了怀春好几个问题。
然后说：“没怀，小姑娘年轻，晚两年生孩子也好。”
玉玉倒是没说什么，就回去的路上，叨咕了两句：“这都一个月了，老干那事，咋没怀上呢？怀春，不会是你们俩谁有毛病，怀不上吧？”
怀春真的是……
玉玉这嘴里是不是就说不出一句好话来？
见怀春是要发火的样子，玉玉连忙说：“你俩也年轻，而且家里条件也不好，先多奋斗奋斗再生孩子也好。”
怀春看她怀了孩子的份上，不跟她计较。
不过，玉玉怀孕这事，怀春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虽然她都嫁出去了，可还是有点儿接受不了又要多个弟弟，她爹养李国利那个大学生就要累死累活了，现在又要多养个孩子，那不得把她爹给累死？
可怀春再高傲的人，心也是软的。
把玉玉送回家里后，她就跟玉玉说：“我爹在外面给人修房子，苦得很，你给他吃好些，别舍不得那一点儿钱，你自己也吃好点儿，别亏了孩子。”
玉玉大抵是心情好，对怀春也和气了。
她去鸡笼里抓了只母鸡给怀春：“你家养那两只鸡不是让人给偷了吗？这只母鸡正生蛋，你拿回去养吧，生了鸡蛋你倆口子也吃点儿好的，别天天的就吃白菜、红薯的，你看你这嫁过去才一个月多点儿，人都瘦多少了！”
说道最后，不免添了句：“这两人身体不好，营养跟不上，也难怀上孩子。”
玉玉难得是好了一回，可怀春就觉得玉玉是仗着自己怀孕了，在嘲笑她怀不上孩子。
拿了鸡，气冲冲的回家。
晚上方一元回来，怀春把玉玉怀孕的事，以及给了她一只母鸡的事说了。
方一元想了想，让怀春拿了十块钱，两人一块送去给玉玉。
宋瘸子也知道了玉玉怀孕的事，那个高兴啊，立马杀了一只鸭子，从池塘里捞了一条鱼出来，让玉玉去做了菜，说要喊怀春两口子过来吃晚饭，玉玉也没反对。
他这刚出门，就遇上了方一元和怀春过来。
怀春过去厨房里给玉玉帮忙，把十块钱塞给她，说：“我男人知道你怀孕，非让我给你钱，让你买点好吃的补身体。你以后，别老针对我男人了！”
怀春说着，又补充了一句：“你也不看看，我男人给家里能帮多少忙，以后，你们有的事要找他帮忙！”
“哟，你这当初要是嫁的人是杨宏，给我的能是才十块钱吗？那指不定是提着高级补品百来块钱的给我，你爹也用不着去给人修房子，还有你爹那脚，本来就有点儿瘸，还得爬那么高的地方……”玉玉一说，就心酸，心疼。
好在，她也知道方一元在堂屋里跟宋瘸子说话，她是压着声音说的。
怀春瞪了她，不高兴的说：“你再说，我翻脸啊！”
玉玉叹了口气，不说了。
这晚上，翁婿吃饭，还算是融洽，吃完饭后，宋瘸子问了方一元几句往后要怎么个挣钱啥的，方一元也乖顺的和孙子似的。
晚上九点多，怀春和方一元就回家了。
还没到十二月，天气冷了起来，早上出门的时候，怀春和方一元说要买两件厚实的棉袄穿，而且方一元的衣服都可破可旧了，主要想给方一元买两件新衣服。
今天怀春只要上半天课，下午放假。
下午，怀春和方一元就去了永城里。
永城很热闹，不像是镇里，上午街上还有点儿人，一到下午街上冷清的很，不少店都关了门，人也没几个。
外面很冷，方一元给怀春搓了搓手，给她暖着，他们是来城里买衣服的，因为方一元说镇里卖的那些衣服不好看，要给怀春买好看的衣服。
路过歌舞厅的时候，怀春往那里头看了眼，方一元拉她，她不走。
“怎么了？”方一元问。
怀春很委屈，又带着点期盼的说：“之前宋军带我来这儿唱歌跳舞，就那一会儿就赚了三十块钱，老板说要是我还去，还给我加钱呢！”
她心疼的看方一元：“你每天干那些活那么累，我心疼。要不，我来歌舞厅里唱歌跳舞吧，能挣好多钱，一个月就能把你跟你小姨借的钱全还了，一两年，就能把家里房子给修上了……”
怀春的话还没说完，方一元就冲她凶上了：“这什么地方你知不知道？上回你就差点让几个流氓糟蹋了！你还不知道怕？那里头唱歌跳舞就是在取悦男人！穿那种暴露的衣服，给男人看！这就是再挣钱，我们也不要！”
说着，就强硬的拉怀春走，就怕怀春再生出那心思来。
“怀春，咱们是缺钱，但我不让你去挣这样的钱，让人说闲话，让你被那些男人羞辱，我受不得那些男人色眯眯的眼睛老盯着你看……我们有手有脚，你还那么聪明，我相信我们俩一定会富起来的！”方一元温柔的哄着怀春。
怀春便也没那心思了，要真不是缺钱得厉害，她才不会把心思往那儿想。
到了市场里去买衣服，方一元先去给怀春买，选好看的，样式好的，价格也不便宜，怀春看上的两件衣服，他连眉毛都没皱一下，就立马掏钱买了。
买了怀春的衣服后，才去看他要买的衣服，就随便一个地摊上摆的，他拿了两件最便宜了，就说可以。
怀春想着既然来城里买衣服了，就给宋瘸子和玉玉都买了一件衣服。
怀春不太清楚她爹穿多大的衣服，让方一元穿了试试，在方一元试衣服的时候，怀春的眼皮子突然跳了起来，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
她的脸色骤然变得很难看。
“哪里不舒服吗？”方一元观察细微，关心问她。
怀春在一旁蹲着，说：“突然觉得心慌，不会出啥事了吧？”
“能出什么事啊？你别多想，开心点。咱早点回去。”方一元安慰她说。
怀春点了点头，买了衣服就立马回了，本来他们还想着去看看方一元的小姨的，顺便在城里再买点别的东西。
回去的路上，怀春这心里更难受起来，总觉得出了大事。
她跟车上吐了好一会儿，晕车，特难受。
她以前晕车的。
她靠在方一元怀里睡着，到了镇里头，方一元才叫她醒来，下车，就往他们修房子那儿去，想把衣服送去给宋瘸子试试。
刚到附近，就看到那一大群的人也没干活，全围在一块，七嘴八舌的在说话。
怀春跑过去喊她爹，找了一圈，没看到人，只看到那地上有一滩血…… 少女淮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