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已经入了年尾,眼看新的一年将要来临。
趁着早朝时间,六部之人都集齐,开始清算了今年一年的财政用度,以及为下一年做出预算。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吏部尚书和侍郎两人联名上奏,弹劾户部尚书贪污战后抚恤百姓银两。
这件事情一出来,皇上立刻大怒,下旨直接将户部尚书停职押入大牢查办。
好好的早朝财政会就这样散场。
本这件事表面看上去,与秦景曜没有多大的关系。
然而户部尚书管理朝廷财政大权,官居正二品,其职位可见一斑。
户部尚书郝大人,一直都是属于秦王党的重要人物。
今日他这一倒,明显就是皇上早就蓄谋已久的事情。
为的不过就是削弱秦景曜的势力。
大致情况,慕锦文已经了解。
她跟在秦景曜的身旁,拿出一副王妃应有的端庄,走进了大厅。
廖宗尉随意坐在一张椅子上,手里捧着婢女们上的热茶,举止间很是悠闲。
见着秦景曜和慕锦文二人前来,廖宗尉这才起身朝着二人颔首行了一礼。
“王爷和王妃真是形影不离啊。”
今日他是来讨论政事的,却没想到秦景曜将一介女子带了过来。
廖宗尉的意思虽然没有明说,秦景曜也自然是明白的。
“无妨,本王经手的朝中事务,从不瞒着王妃。”
秦景曜说得及其冷静,他这是在强调慕锦文的地位。
同样也是在向慕锦文阐述,自己对她的信任。
这其中缘由慕锦文怎会想不到,就算这事情很是紧急,他愿意让她知晓。
那也可以等到廖宗尉走后,告诉慕锦文便是,大可不必带着她一同前来。
而秦景曜这样做了,那目的也就是只有一个。
既然秦景曜都这样说了,廖宗尉也不好多说什么。
反正这朝中事情秦景曜不避讳,他就更不用避讳了。
不过,让廖宗尉好奇的是。
这位秦王妃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能够让秦景曜带着身边商讨要事。
“今日早朝郝大人的事情,臣也深表痛心。”
“郝大人为官十余年一直勤勤恳恳,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情,着实难以预料。”
听着廖宗尉这一番话,慕锦文和秦景曜二人脸色皆是一片冷漠色。
“廖相有什么话,便开门见山吧。”
廖宗尉的为人,别说是秦景曜了,就连慕锦文都早知道。
今日他前来的目的,姑且就是来表明立场的吧。
听着秦景曜这样说,廖宗尉也就不打算再卖关子。
“若是臣没有记错的话,关于当年安抚战后事宜,王爷也有参与。”
其实廖宗尉这话说得,还是并没有那么直接。
“对,这是本王提出来的,皇上交由户部尚书及侍郎一同去办。”
秦景曜不否定这个事实。
“那就对了,当时户部侍郎前去赈灾发银的时候,还受到了皇上的奖赏。”
廖宗尉把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
这让慕锦文在一旁听得,心中似乎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他这是想表达什么?
这意思难道是说户部尚书是被冤枉的,可就算如此,这与他又有什么干系和好处?
在后面秦景曜和廖宗尉的对话中,慕锦文一直被这个问题缠绕着。
廖宗尉这其中意味,秦景曜也听了出来。
他将一旁茶盏端在手中,用盖子将浮在上面的茶叶挑开,这才漫不经心的呷了一口道。
“欲盖弥彰的把戏又不是见少了,廖相认为呢?”
秦景曜并不会表明自己的态度,反而他将这个问题抛了回去。
反正秦景曜的态度很是明确,关于户部郝大人的事情,他始终相信刑部给出的结果和皇上的判断。
瞧瞧,秦王是多么的忠心耿耿。
“王爷说得自然是,不过这朝中欲盖弥彰也是要分种类的不是。”
廖宗尉一双幽深的眼睛落在秦景曜的身上,说话语气虽是漫不经心,却也带着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锐气。
慕锦文不知道秦景曜有没有感受到,反正她是已经看出来了。
廖宗尉那话说得也没有错。
就算是欲盖弥彰也要分种类的。
其一,便是欲盖弥彰做出功绩的表现迷惑,以此让人相信他们。
其二,便是欲盖弥彰做出贪污的假象问罪,以此成为欲加之罪。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廖宗尉明显是在逼秦景曜给一个明确的态度。
他并不需要秦景曜所谓的忠心侍主。
“哦?不妨廖相说来听听?”
秦景曜老奸巨猾,廖宗尉老谋深算,这二人对话让慕锦文在一旁看着,觉得着实精彩。
秦景曜这个套,廖宗尉还是看得很清楚了。
若是他真回答了,那后面指不定秦景曜还会说些什么。
“臣为官不过只有短短数年,与王爷比起来,自然是班门弄斧了。若秦王您都不知道,那臣又怎么知晓?”
这二人说话间,明显都带着锋芒,暗中较劲。
慕锦文在一旁听着,心中有些想插话。
然而她自己却很清楚,她并不适合,于是也就只能强忍着了。
“嗯。”
秦景曜这突然应上一声,让廖宗尉一惊。
当然,这样一惊的,不仅仅是他,同时还有慕锦文。
本来以为他还要说些什么,结果这么快就认同了。
而他这简单的吱声,怕是能够让廖丞相一时语塞吧。
果然,屋内瞬间安静了一秒。
随后,秦景曜接着颇有兴致的开口。
“本王的确久居庙堂,此因有圣上恩泽庇佑。户部一事自有刑部查清,吾等为人臣子还是少言多行才是。”
秦景曜说这话的时候,绝对的严肃,绝对的认真。
那一张寒气逼人的脸上,如同冰块一般,没有一丝其他神色。
秦景曜这个样子,也算是在廖宗尉的预料之中。
他与秦景曜也算是同僚多年,就算秦景曜作风不按常理出牌,他也多少摸出了门路。
“既然王爷如此觉悟,臣也不再多说什么。臣刚从宫中出来,便前来拜访王爷您。”
“臣听闻皇上刚下圣旨,让大理寺卿陈浩渺彻查此事。”
说来说出,这后面的话才是廖宗尉的来意。
他这次亲自跑一趟,为的不过就是强调这其中的异常。
这大理寺少卿,说来也是难得一见的人才。
此人本是状元出身,身受皇上赏识,直接官拜三品。
奈何此人不屑官场伎俩把戏,羞于拉帮结派讨好上级,做事办案一直都不近人情,秉公执法大义灭亲。
这样的人是朝堂上最需要的。
也就是因为他的一身浩然正气,让他虽然几度遭小人暗算贬谪,却也依旧能够做回这正三品的大理寺卿之位。
此人不进油盐也就算了,重点也本不在于此。
按照北阳律例,官员大臣获罪,应当送到都察院调查查办。
后面更需要的时候,还得由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来结案。
而这一道圣旨下来,便将所有的权利都落在了大理寺卿那里。
就算此人名声在外,深受百姓们的信服。
但这也只能蒙骗得了一般的小老百姓,其他有文化的狂生定是瞒不过的。
“廖相之意本王已经明白……”
秦景曜一本正经的跟廖宗尉继续相谈,但这话不过还没有说完,便被一旁传来的尖叫声打断。
秦景曜连忙转头一看,见着在一旁的地上茶壶粉碎,还冒着腾腾热气。
而慕锦文站在原地眉头紧锁,捧着一双手叫唤。
“烫着没!?”
见着是慕锦文开水壶打碎,秦景曜直接不顾廖宗尉是否在此。
他便直接起身上前,捧着慕锦文的手查看。
这样的状况是廖宗尉没有想到的,王妃在一旁站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去斟茶。
秦景曜话不过刚刚问出口,便看着慕锦文白皙纤细的掌,因为滚烫的开水而烫得通红。
“嗯。”
慕锦文点点头,脸上深情很是痛苦。
见着慕锦文这幅模样,秦景曜心疼不已。
他连忙不顾眼下什么情况,直接对着一旁婢子们喝道。
“去!将大夫请过来!快!”
见着王爷这般着急恼怒,婢女们也不敢怠慢就连忙跑了出去。
看秦景曜这幅情形,廖宗尉在一旁竟不禁冷笑。
然而他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恭敬对着秦景曜告辞。
“既然王妃受伤,那臣便不再打扰。”
“嗯。”
此刻的秦景曜眼中只有慕锦文,听着廖宗尉这样一说,秦景曜也就是随意一答应。
见着秦景曜这般着急,反应快的婢子就抢着去把谢大夫请来。
反应慢的便只能在屋内,胆战心惊的打扫地上的残局。
秦景曜将慕锦文的手捧着,不停得给她吹着红肿的地方。
一片滚烫的疼痛中,有了一阵风抚上,也的确能缓解许多。
“怎这般不小心,你一个王妃没事斟什么茶!”
秦景曜字里行间虽然是怪罪,但说出来的语气却是心疼。
他眉目如画,却因为担心她而将剑眉皱起。
眼中也泛着自责担心的柔光,同时也带着无限的柔情和爱怜。
她没有看错,他的确是在担忧心疼自己。
慕锦文垂眸看着眼前这个宛若谪仙的男子,竟有了一阵心安生起!
尽管这样的心安,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
可她心中似乎开始认为,他其实为人还不错。 一宠王妃误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