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蒙头走,娆木离紧跟其后,然后把刚才的点点滴滴都说了出来,详细的细节都描绘了出来。一来是为了让自己回忆起来,二来也是要想听听他们对其中的看法。
与其他地方的小溪流也没什么区别,唯一的特点是上面飘了片片黄色树叶,点缀的宛若银河布满星辰。
在河边水没休息多久,就启程。
几人对这溪水似乎都有种诡异的感觉,沿着岸边走,时不时还要瞟上几眼。
赫连渊沉吟半响,说:“你们觉不觉的这条溪流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谢蝴蝶本来还不敢说,此刻听的赫连渊一提起,连连点头:“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有这种感觉呢。”
祭月停下脚步,始终牵着娆木离的手,他一停,娆木离自也跟着停了下来,她看了他一眼,随着他的视线朝溪水中看去,眸光陡然一震。
祭月满脸冷肃:“没有底。”
话一说出口,众人一滞,扭头朝溪水流看去。顿时一阵头皮发麻,是啊,小溪流能有多深啊,一般的小溪流那是见底的,能清晰的看到碎石,可眼前的这条溪流,竟是漆黑的,应该说水是清澈的,单单河底像个无底洞,才会给人一种银河的错觉。
几人还没回过神来,娆木离轻轻开了口:“走吧,别被这种情绪牵了鼻子走。人的意志越弱,等一下死的越快。”
谢蝴蝶浑身一哆嗦:“你能不能别每次把话说的这么露骨行不行啊?给点活路啊。”
“我在给你们找活路啊,所以提醒你们,警惕一点。”她没有开玩笑似的跟他们说,这一次,她完全摆着一张脸,向来用表情说话的人,一旦严肃起来,是有点可怕的存在。
谢蝴蝶没敢辩驳,再说她说的也没有错。
祭月看了她一眼,两人默契的往前走去。
“在想什么?”
“在想怎么给这几个人收尸,真搞不懂他们非要来干什么?”娆木离有气无力的叹道。
这几天搞的她都有点神经衰弱了。
祭月想要给她安慰,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好,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她便回应道:“我知道,你别在意,我也只是发发牢骚。”
“这说明你开始在意这些人了。”他弯了唇,笑的甚是慈祥。娆木离觉得慈祥的圣光出现在他的脸上极度不和谐,总感觉自己是被他带大的孩子,然后突然有一天,自己就这么被认可了。
鼻子里哼了声:“在意?你看等一下死了,我会不会笑。”
她狠狠瞪了一眼前面三个边走边说边笑的人。谢蝴蝶活宝一个,大嗓门,明明说句话都会怕的直哆嗦的人,忘性大的很,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调节的。
祭月笑了笑,却是没接她的话。他越是这样,她看着越来火,伸手在他腰间掐了一下,也不敢太用力。那力道对他来说等于挠痒痒,他眸色莫测的看了她一眼,按下她不安分的小手:“别闹。”
娆木离本来也无意打闹,只是被他这么一打岔,她心头的怪异感下去了不少。
“祭月,我总感觉,对方不是你我能对付的。要是,那是一个不在常识范围内的东西怎么办?”
他用力的捏着她的双手,眼睛看着前方,声音低沉,问她:“怕死么?”
她了然:“嗯。”
“那么就好好活着。”
她唇角勾起一个颇为灿烂的弧度:“嗯。”
前面三个人猛地停了下来。他们两人几步上前,看到眼前的景象微微有些窒息——落地黄色树叶的场地中,站着一个血人,单手拿刀拄地,半个身子的力量似乎都倚靠在那把刀身上,完全看不出他长什么模样,连眼睛都是红色的,身上的血液仍在滴落。
五个人屏住了呼吸,生怕一个呼吸就能惊醒那个怪人一样的东西。
然而血人半响没有动静,他们站了好一会,谢蝴蝶突然压低声音,用他们五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问:“这人到底是活的还是死的?”
九妖姬说:“你见过死人身体会乱晃的?”
谢蝴蝶一副‘你真没见识’的得瑟样:“我还见过死人飞呢。”
两人话一说完,对视一眼,惊恐的扭头看去。
那个名字几乎要从五个人的嘴里异口同声出来了。
然后大家行动一致的转头朝祭月投去‘你的弟你来搞定’的眼神,娆木离自动的松开了手。
祭月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再看向她身后那三个人时,三个人极为默契的抬头看天。
他叹了口气,不得不认命的抬脚朝穆秋走去。
他一走,谢蝴蝶立马上来问她:“行不行啊?那血人看着很厉害的样子啊,而且还是个死人,他要是搞不定怎么办?”
九妖姬懊悔的咬了咬唇:“我是不是应该跟他一块去啊?”
“做挡箭牌?”赫连渊邪魅的勾了勾唇,泼了盆冷水:“你那芭蕉蛇估计都吓晕了。”
小蛇王不甘心,从九妖姬的衣袖里探出头吐着芯子表示抗议。赫连渊说完早已看向了别处。小蛇王委屈:抗议无效。它除了唾液毒的要命,浑身上下软的要命。
娆木离眉头紧皱,看着祭月一步一步朝前走去,伴随着他脚步的靠近,她明显能看的出那个血人给出了反应,脚步乱晃的更加厉害了,双手抖的像是中了邪,本来还看不清的眼睛,眼白快速的翻转。
活像从阎王爷那偷跑出来的。
谢蝴蝶妈呀一声乱叫,脸色苍白如纸。
九妖姬心里虽然也怕,可,人在怕的时候最害怕的就是旁边站着一个嗓门没把关的人,温度严重被带下去了。
血刀举起的时候,娆木离的心都提到嗓子口了,索性,祭月这一刻发挥了她也未见过的灵敏和速度。他的武功的确进步不是一点半点,恐怕连她现在都抓不到他的一片衣角。
赫连渊走上来,抱着双臂,斜视了她一眼,揶揄道:“该恭喜么?他的冰缠似乎比你练的更好。是不是一练冰缠,就会本能的使出来。我看他以前的武功也不差啊。”
“以前的武功?”娆木离乜了他一眼,抓住了几个字眼。
赫连渊摸了摸鼻子,耸肩,一转话题:“你有头绪了?”
从早上被魔障开始,她的神色一直不大好,时不时还神游沉思,她一想事情,嘴巴就不会松开,近距离之下,还能看到上面的牙齿印呢。
谢蝴蝶和九妖姬一听,也凑了过来。
她朝那边努了努嘴,“看看穆秋有什么地方不对么?”
“哪里不对了?”谢蝴蝶转头看去。
九妖姬心细,最主要她是唯一一个整天跟软骨动物待在一起的人,喉间一紧:“他,没有骨头?”
这么一说,赫连渊和谢蝴蝶也发现了,顿时,三个人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赫连渊太阳穴直抽,到了这里他妈的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事啊,“怎么做到的?”
谢蝴蝶:“就,就,是,还能不死·······”
九妖姬:“还能,打?”
娆木离眸光泛冷:“冰缠还有另外一种好处,骨头既能生冰,也能让它彻底粉碎。”
问题是一个死了多年的人为什么突然活了过来?据祭月的说法,穆秋完全没有练过冰缠,也就是说他的冰缠很可能是有人从外面强行给他灌进去的,为什么?目的呢?魔煞族人练冰缠是为了埋葬自己,从没听说过冰缠还能强行传入别人的身体之内,本身自己就疼的喊不出来了,还能用这种冰锥刺骨的东西从这边传给另外一边?
娆木离有点想不通。
然而在祭月使出冰缠第九式的那一刻,脑海中白光闪过,吓的脸色惨白,猛地飞扑过去挡在了穆秋跟前,以自己的身躯硬生生挨了祭月一记,还未来得及安慰他的惊恐,她转身,手中凝结冰剑砰的格挡了气势雷霆的一刀。
“不要用冰缠!”喊出最后一句,她实在受不住了,双膝噗通跪了下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祭月哪还管的了别人,伸手过来抱她。
赫连渊和谢蝴蝶一看形势不对,两人纷纷上前,赤手空拳就上了。
娆木离疼的说不出话来,抓着他的手臂,挤出两个字:“脑袋。”人整个陷入了黑暗中。
他如坠冰窖,完全不能自己。紧紧抱着怀中的人,咽喉处像是梗了什么,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来。
九妖姬一看他的状况不对,忙蹲下身子,尽量用温柔的声音劝道:“祭月,你冷静一下,你得先把那个人杀了我们才能好好救她。”
救?怎么救?她本来就是命悬一线,需要拼了命的想办法活下去,可他偏偏还给她一掌!如今的她怎么捱得了他的那一掌呢!她这个傻子,笨蛋,明明知道他刚才使出了多大的内力,她为什么要强行硬接?嫌自己的命不够短么!娆木离!
谢蝴蝶武功不高,三两下还能挡挡,能左右躲闪接个五六招已经是极限了,穆秋的一刀兜头罩来,刀未到,气却先将他震了出去。
“祭月,你个混蛋!没听她说,让你砍了这个人的脑袋么!你省不得还怎么的?他是你弟,她是你的女人!你自己选择吧!还没死呢!”谢蝴蝶从地上爬起来,唇角的血都未擦,一股火从心底熊熊烧起。
赫连渊眼看一刀跟过来,连忙侧身避开,饶是避的快速,手臂上一刀砍下去半寸,鲜血顿时噗的冒了出来。
他还未站稳,眼前白影闪过,一个抬头的动作,刚才还危机到他生命的怪物已经脑袋分家了。
血淋淋的脑袋咕噜噜滚了两圈,在他脚边打转,最后撞到一颗树上,停了下来。
他们朝那个男人看去,再朝他手中的树枝看去,然后彼此对视了一眼,三个人沉默不语的聚到了一起,决定今天尽量不要说话。说错一句话,说不定下场跟那个穆秋差不多。人家的身份还是弟呢,他们好像只是揣着不怀好意跟来的外人。
他抱起娆木离,神魂落魄的不知道往哪走。
谢蝴蝶一看,压低声音说:“不对啊,他好像有点不正常啊,不行,九妖姬,你去,赶紧让他把那女人放下来看看情况再说,不会真这么死了吧?”
“我看那一掌力道不会轻。”赫连渊武功在三个人中算是最好的了,而且他还亲眼见过娆木离使出冰缠十式,威力不可小觑,祭月刚才那一击他看也差不了多少。
谢蝴蝶一下子慌了神:“那现在怎么办?等死么?”
赫连渊脸色也不大好,她要是真死了,他恐怕也只有等死的份了。
这时,九妖姬咬了咬牙,上前,看着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蹲在地上,抱着心爱的女人,头埋的那么深,她才发现原来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坚强的,只是还没碰到让人脆弱的事情。
她犹豫着开了口:“你,也别太伤心了,我觉得她这么聪明的人,就算在刚才那一瞬间的时间,肯定也是算准了才行动的,你要相信她。”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声音低弱了下去,一声叹气化在肚子里。
小巴蛇似乎也感受到主人的难过,从衣领处爬了出来,一双小眼睛瞅了瞅这个,又瞅瞅那个。
天色陡变,转瞬间就阴云密布,天雷滚滚翻涌而来。
谢蝴蝶心下一跳,看了一眼赫连渊:“这什么意思?好端端的下起雨来了?我这心里头都快犯恶心了。”
赫连渊瞪了他一眼,“恶心个屁啊,赶紧找地方躲躲雨。”皱眉看了一眼天空,“我总觉得这雨来的太诡异了。”
“什么?还来?!”谢蝴蝶头皮都要炸了!
转身朝九妖姬走去,指了指头顶,再指了指祭月的背影,用眼神告诉她,让他赶紧找地方避雨。
九妖姬猛地一甩袖,也用手指指了指祭月怀里的人,再用口型骂道:“人都这样了,你们还躲雨?!”
谢蝴蝶急的不知道怎么跟她表达:这雨不是一般的雨,可能要人命的啊! 本宫甚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