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歌是真的恨她。娆木离从记事开始就跟着祭月生活,接触的人除了宛宫那几个怪物和哑巴,压根不懂什么人情世故,也没见过什么性情中人,对菱歌这种,自第一眼眼中就冒出来的厌恶,她是真搞不懂。
而这种厌恶伴随着日积月累的压抑,逐渐被更浓烈的情绪所替代,那种不可言喻的恨意,她对此疑惑不已。
她眸光泛着冷光,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女人,即便失去了一切,她也不会丢弃骄傲和雍容,对此,娆木离还是佩服的。
苏箐看着眼前的女人,忽然想起初见之时,心底泛起的冷意。他很少冲动,也很少做后悔之事,但见到娆木离的第一眼,他出于本能,起了浓重的杀意,那一刻,要不是还在昭国的深宫内,恐怕他会不顾一切铲除这个女人。
在苏箐的意识里,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一种人遇到天敌之时,会无条件的臣服,另外一种人,无论对方如何强大,拼死都会博一次。
恰恰,他属于后者。
娆木离,昭国的皇后,容貌倾城,坊间传闻,她是妖狐之后,专有魅惑男人之术,待人冷情,对待后宫中的一些妃子手段狠辣,从来都是处理的没有丝毫蛛丝马迹。
朝堂上对她也是怨言颇重,要不是仗着娆家的权势,恐怕,早就百官启奏了。
她的手指纤细修长,她突然低了头,仔仔细细端看起来。
菱歌胸腔疼痛,手狠狠按压着左岩的手掌,字字咬牙啼血:“娆木离,你不得好死!就算你我再怎么不和,你怎么可以背叛昭国上下百姓,你怎么可以让朝臣百官为你而亡,你怎么可以让皇室一族含恨九泉?!”
这般的声泪啼血,这般的振振有词,在场的人多多少少动容。
你看,这样的女子,这样的话语才叫一国之母。
而不是她这个坐在椅子上闲散的,看着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皇宫。流火簌簌,她安静的仰望天空,勾着唇笑着听完。
“不得好死?你现在在我面前说这句话,我有点不开心。”她的话语很温柔,比后面的火光还有温缱,然,只有银飞和沧寐知道,他们的宫主怒了!
她转目看着地上的左岩和菱歌,“听说今个百日?”
菱歌一下子整个人都软了下去,瞪视着她痛苦的吼叫,“啊啊啊啊啊!!!”
左岩也震惊了,站起来指着她的鼻子怒骂:“放肆!娆木离,你想干什么?你还算是人么?!”
连一边的苏箐和怀古都有点吃惊,虽说皇室里没什么人情,甚至,北国的皇帝还没做出刀下留人的打算,但是这样的话语从本国皇后嘴里说出来委实有点冷酷了些。
她还是静静的坐在那,淡看他们濒临爆发的边缘。
祭月嘲笑过她,像她这种人最大的本事就是让别人想跳起来刺她个一百个窟窿。
沧寐已经抱着孩子出现在了她的背后,安静的站着。孩子突如其来的哭叫声,让众人皆是一愣。
菱歌惊醒过来,满手鲜血爬过来,却被沧寐一脚踢了回去。
苏箐眼中闪过一丝暗光,和怀古碰了个视线,怀古也是满脸沉重,摇了摇头。他有些诧异。
很简单,怀古摇头的意思是,那个黑衣男人的身手怀古是打不过的。
北国名将怀古永垂,竟然会如此正大光明的承认武不如人。可想而知对方的身手。
娆木离伸手接过沧寐手里的孩子,轻轻柔柔的拍打,熟练的动作,奇怪的是,孩子在她的手上竟然停止了哭声。
菱歌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猛地推开左岩,她现在的模样披头散发就像个泼妇一般,“娆木离你疯了!你敢碰我儿子试试!!!”
娆木离勾了唇斜眼瞧了过来,像是看戏,她抱着个孩子优雅的端坐在那,似乎始终是个局外客。
祭月说她这模样欠揍的很,恨不得见一次打一次。于是她平时时不时就把这欠揍的表情给显露了出来。用她自己的话说,有本事上来揍啊,揍不过那就闭上你的嘴。
她这一轻蔑的神情让菱歌彻底崩溃,关键时候喊了出来:“你敢碰他,你哥不会放过你的!”
一下子,整个广场内,静寂了一瞬间。
苏箐大抵是见惯不惯的,宫闱之事么,也就那男人女人这点事。随便扯出一条来,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版本,编的好听点生动点或许能拿上街角余香楼上唱上三天三夜,不好听的,下场也是相当生动令人回味无穷的。
其实对于菱歌和娆英云的事情,娆木离是不关心的,毕竟,是个男人女人,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不发生点意外,也是说不过的,再说两人还天天黏在一起。
她托腮凝望着地上的菱歌和左岩。
那个男人静默的半膝跪地,低着头,侧脸掩映在黑暗中,火光影影绰绰,斜射在他英俊的轮廓上,似乎在诉说着一种道不尽的悲凉。
娆木离觉得左岩这个男人,脑子不大好使,做皇帝,皇位金鸡独立,内外奸臣无数,爱一个女人爱的死去活来,那个女人还给别人生了孩子。
不过想想她平时翻的那些个剧本,似乎都是这个套路,后来也就不觉得他可怜了。
菱歌在喊出那句话后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一下子呆住了,脸色煞白,没有回头看后面的男人。
苏箐好像没料到剧情发展会到这个地步,蓦地笑了出来,这个笑意味不明,转了眸看向始作俑者。
她察觉到视线后,也转过脑袋来,对着他眯了眯眼,笑的人畜无害。
苏箐抿着唇,笑容散漫,缠在身后的双手却一点一点收紧——她太有攻击性了,茶坊间的那些流言,他不管真假,他只相信自己的直觉。 本宫甚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