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颜有点头疼,抚着额头,“你这丫头还真是除了祭月没人能治得了你——”话声戛然而止,花颜神情有些不自在,看了眼她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便也随即沉默了下来。
苏箐端着酒杯,明显感觉到气氛的细微变化。
各自沉默了会,花颜站起身,先行告退,临走前在她肩膀上按了按。对苏箐的请求那是一个字都没提。
苏箐也是傲气十足的人,既然对方并无此意,他也不会强扭。
“今晚是要独酌到天明?”
她晃了晃手中的杯子,笑:“那也要别人能忍的住啊。”
白皙的手指在石桌上轻轻叩击,指甲击打在石板上的声音清脆而有节奏,像是死亡催符曲。她歪着脑袋凝望着天上的明月,星辰朗朗:“苏箐,你这辈子杀过人么?”
苏箐被她问的一愣,这么美好的夜晚,她问的问题却是如此的煞风景。
一双氤氲迷雾般的眸子望过来,那一刻,苏箐有点喘不过气来,生硬的别过脑袋,故意冷笑:“你是在嘲笑本王无能么?”
“如果你觉得杀人能体现一个人的能力,那本宫也无话可说。”她勾了唇,在白色月光下笑的意味不明,让人无端的有点气闷。
鬼使神差的,他在今夜,竟会主动说出了那些个日夜的事情。本以为自己早已不在乎,原来也只不过没有一个人倾诉而已。
一个人的十年到底有多长,又到底有多短?
咬着牙渡过的日子并不好过,十岁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太过艰难,身处异乡,无人可以说话,深宫之内,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是那么恶毒鄙视,似乎他是一块抹布一样,昭国先皇是位手段狠辣、心生多疑的人,到了晚年,更是对任何事情都持怀疑态度。
面对赫连鸿的这种做法,他更是到了神经质的状态。
赫连鸿年轻气盛,把十岁的稚童送过来作为质子求十年的安稳,昭国先皇紧急召见各大朝臣,他一个孩子就那样被无数的人出谋划策,有人觉得要一杀了之,攻打北国讲究的就是速度,这仗已经打了好几年了,赫连鸿突然求和,必有阴谋。
也有人觉得不可杀,痛下杀手,保不准会激起北国老百姓的愤怒,毕竟是北国皇室的王子,一皇以示天下,必是百万苍生的天下。赫连鸿既然连亲子都能送出来,肯定是诚心诚意想要求和的。
他年纪小,个子矮,站在一群凶神恶煞的老臣中间,被看的眼泪直掉。差一点当场尿裤子。
娆木离插了个嘴:“那你憋劲挺好啊,都被当大白菜卖了你都没尿出来。”
他白了她一眼。顿了顿说:“你猜猜当时是谁站出来为我说话的。”
她顺嘴答道:“娆方毅呗。”
苏箐有些诧异:“挺聪明的啊。”
“谁像你啊,混了十年都没混出去。”
说归说,在那样的环境下,他根本没有任何优势也没有任何渠道,昭国在先皇晚年时基本上已经失权,朝中上下,唯娆方毅和范寂全权掌控。娆方毅和范寂又是天生死对头,互看不顺眼,这两人坐了昭国半壁江山。
娆方毅既然保了苏箐,那么范寂是死活都要把他弄死在摇篮里的。
开什么玩笑,不弄死,还等到十年之后小屁孩长成毒蛇不成。
各种艰辛那自是不必说。好在他命大,先后中过几次毒没死成,娆方毅也不知怎么想的,当时是一心想要保住他这颗定时炸药的。
死了说不定正好给了北国一个攻打的借口,不死的话,以后更会酿出什么祸来。 本宫甚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