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箐盯着她看了许久,她也认真的回视他。
最终他败下阵来,拿了热酒倒了出来,“你运气好,这个月首次出炉的第一壶浮香酒,味道绝对正宗,来,驱驱寒。”
她执杯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满眼放光:“呀,不错啊,真香。”然后把酒递还给了他,“但是,姑奶奶我不喝酒。”
苏箐被她的模样气笑了,接过杯子,在她面前坐下:“说吧。”
“什么?”她缩了脚丫子踩在木盆边缘,“再加点水,凉了。”
苏秦皱眉,“你身上结冰了吧,这么快?”不过还是转身到门口喊了人过来给她加了热水。
“哦,对了,你什么时候动身啊?下个月?”她正用泡脚水照照自己的模样,脸色太吓人了,感觉这个时候的自己,是全天下最丑的,心情顿时不爽了。
一个抬头,对上苏箐杀人似的眼神,眨了眨眼,低头再看了一眼水中的自己:“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变丑了?被我丑怒了?不行,把镜子给我拿过来。”
他啪的一下打掉她的手,“别扯开话题。娆木离,是不是你让赫连渊把我调到边戍去的?我就说呢,赫连渊一个不管闲事的人,什么时候管到我头上来了。”
“什么不管闲事,在你眼里赫连渊怎么就成了不管闲事呢?你要认清楚你的敌人以及敌人的能力,别画地为圈,自己在那臆想啊。”
“我当然知道。”
“那好,意气用事,感情超越理智,别用脚丫子去想问题,越想越偏。”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本王才回来这么短的时间,你让我去守边戍?朝中无人,本王以后还怎么立足?”他腾地站了起来,双眼冒火。
她捧着暖炉,顿了顿,“第一,你也知道你回来时间短,你想去拉拢谁?你现在拉拢谁都是个问题,那些个老狐狸小狐狸会不知道你这葫芦里卖什么?赫连鸿会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第二,脑子是个好东西,可你没有,本宫第一天跟你说什么了?忍,除非你有绝对的把握反击,说话别冲动鲁莽,假笑呢,也要笑的真一点。你以为嘴角一勾,那叫笑啊,那叫皮笑肉不笑,人人都知道你在打什么鬼。”
苏箐甩袖背过身去,闷哼:“你以为我是傻子不成?”
“还真别说,你离傻还差那么一点点,继续努力,傻了好啊,傻了杀谁人家都不会怀疑你。”
苏箐眸色一闪,缓缓转过身来。
她拿起一边的巾帕擦了擦脚,苏箐这才回过神来,耳根子一热,又转了身过去。
“边戍地段虽然连年战争,不过放心,像昭国这种性质的,没几个,顶多小打小闹,你跟着掺和掺和,学着点经验,在军队里立几个功,我看那个怀古对你还是挺佩服的,争取把他完全拉过来,既然军权没有给你,那么你动点脑子,要知道官场上你拉不过来人,那么就握军权。人嘛,都是势力的,你强了,那些个老狐狸见机行事,风吹一吹,墙头草倒的比谁都快,人才争取留,墙头草争取利用。”
话刚说完,外头已经来了敲门声,热水到了。
“行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我泡个澡也睡了。”
“你是要睡这?”
“废话,我睡这睡哪去?”
“可这是我的房间。”
“这么穷,就一间房?”
“······”
一入十层冰缠,那化骨般的疼痛会如蛆附骨。她之所以没有回皇宫,也是有了这份考究,刚踏入十层,疼痛没有如期而至,季尘有点喜出望外,她却有种预感,可能这次要她的命。
果然,到了后半夜,那种疼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的凶猛来的狠烈,像是把她的骨头一根根剔除,然后一根根重塑,刺骨的寒冰,像是坠入无尽的冰渊。
指甲深深嵌入木板内,鲜血流了一地。
季尘急的在屋子内打转,碰都不敢碰一下。
她身上的寒气完全控制不住的往外泄,地上的冰渣结了厚厚一层。
睫毛上结了寒霜,瞳孔似白茫茫的雪原,季尘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噗通跪在她的跟前,额头一下一下撞击着地面,两道鲜血相融在了一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白光似乎一点一点渗透。
她整个人像是从冰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气若游丝的说道:“别在本宫面前,这么丢人。”
跟前的男人把头深深的埋在地上,肩膀轻颤,仍旧坚定的应道:“是。”
等身体好了些,她让季尘给她找了几件干净的衣服,然后去别的院找了间房间。倒头一睡,一直到申时三刻才醒。
打开房门,对着天空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下筋骨,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眉头才拧了下。
“哟,睡个觉还要换房间。晚上捉鬼呢。”苏箐阴着一张脸站在院门口。
一个哈欠没打完,眼泪汪汪,“那床睡的不舒服,换个房间还有意见?”
苏箐两步走到她跟前,“娆木离!”
她乖巧的点头,“在,三王爷有何吩咐?”
“东海龙王庙怎么样?”他阴冷的笑。
“挺好。本宫游的挺畅快。”
他低头冷冷的看着她,似乎想要把她的灵魂都看穿。她也仰着头,大大方方让他瞧着。
苏箐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他还未说话,她已经开了口:“你觉得我有必要回答你么?苏箐,你在挑起彼此的底线么?”
被她这么一说,他顿时有种恼羞成怒的感觉:“有本事你别到我这来啊。”
蓦地,眼神陡然转冷。狠狠的盯着眼前的男人,她捏了捏拳头,往后一退,啪的一声,房门被关了起来。
苏箐盯着门,发了许久的愣。捏紧拳头想敲门,可又觉的太没骨气了。
转身便走了。
房中的娆木离一屁股坐了下来,“祭月说的没错,人都是个贱、胚,给点脸色就蹬鼻子上眼,他苏箐算什么东西?!管我的闲事?!你去把那间房间烧了!”
季尘一愣,这人的口气完全就是赌气的口吻啊,他心里微微叹气。
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还有你,昨晚干嘛不把屋子收拾一下?我就说你们,照顾起人的本事是越来越大了,其他方面一点长进都没有。” 本宫甚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