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鏖战,我的雷法已经从手中雷修炼到了口中雷的层级。
清微雷法是天下至阳至刚的功法,天下至阳,除太阳之外就是雷电。雷法练好了,妖魔鬼怪无所不辟。
而清微雷法分为五个层级,初级为手中雷,就是感应雷法之后自手而生。虽然只是初级,可雷法猛烈,对付一般的阴属之物是足足够了的。
一层雷法挥洒自如之后,随着雷法精进,然后就是第二层口中雷。即雷法由心而生,随口而出。
这要比手中雷的威力大了许多,而且速度也快了不少。要知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一招得势就可能扭转乾坤。
三层是眼中生雷,四层才是心动雷动,这都是把瞬间的意念转化为攻击手段的方法。
莫爷爷说过,百年之前曾经有一位老祖在眼中雷的门口徘徊过数年,可最终也没能迈得过那道由虚入实的门槛。
至于五层引雷化阴,那就是聊斋志异一般的话本故事了。
而且修士意欲成仙,多须逆天而行,故天降大劫以阻之;而有德修士顺应天道而成仙,天亦降大劫试其诚心。
所以修道之人渡雷劫必须有法器在身,不然轻则修行全废,重则魂飞魄散消失在天地之间。是故古往今来,多少道友皆在此劫之下化为飞灰。
刚才在通过甬道的时候,左长老得知我接触雷法也不过数月而已,就不住赞叹。
他说我的道基深厚、福载绵长,要论对雷法的领悟恐怕在百年之中也能位居前列。
可我知道自己最多也只能活两年了,要是按着莫语的说法,恐怕眼前这道坎就过不去。
所以左长老这么夸我,我也不以为喜。
死没什么可怕的,虽然我还年轻,可已经经历过一次。
如果死亡是一定的,那左闪右躲又有什么鸟用?
虽然必须要死,但是如何死去,我可以选,之所以今天会这么暴戾,也是因为我已经想好了自己的死法。
那就是和眼前这个家伙同归于尽,我一个普通人,能拉旱魃这样一个天魔级的怪物垫背,够本了!
随着我一声大喝,九字真言从我嘴里咆哮而出,就像在火焰中倾倒了几桶汽油一般,整个火柱瞬间升腾起三米多高的火焰。
火焰之中已经有了雷电的气息,噼啪之声不绝于耳,还有一道道尺长的电光不断生成,然后一次次击打在旱魃的身上。
这家伙被打得不住后退,嘴里的嚎叫已经变成呻吟不止……
雷法果然是天地间的至阳之物,再加上六阳阵的威压,五雷阵已经显示出了巨大的威能。
在雷电的不停打击之下,旱魃的身形越来越佝偻了起来,而且原本浑身渐渐绽放出光华的纹印也一瞬间变得晦暗了许多。
有的地方被雷电灼伤严重,已经散发出焦臭难闻的气味。
为了让阵枢能够持续地输出能量,我调动了整个身体的力量,紧紧握住了阵枢……
面前的阵枢似乎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油烟机,在不断狂暴地朝五雷符输送能量的同时,也顺便把我身上的能量抽离殆尽。
我的眼睛变得通红,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成了一片红彤彤的颜色,就像是有人在我眼前蒙了一层红色的玻璃纸。
我能看得见眼前的情景,却一律是一片红色的模糊样子。
眼角湿湿的,像是眼泪,但我知道那不是。因为上嘴唇已经感到有两股温热的气息从鼻孔里冒了出来,那是血!
还有嘴角和耳朵,那拉长老的声音传来,本在极近处,但听起来却似乎很遥远,而且声音发雾,不太清楚。
“陆小子,赶紧撤出来,再这么下去你就……没命了!”
我木讷地转回身,见那拉长老正冲我死命地挥着手,皇甫更是泪流满面,不停的嚷嚷着什么,可我却听不清楚!
再这么下去我真的会死的,右手腕又开始隐隐作痛,那里似乎有一个生命体,每次在我将要面临生死攸关的时刻总会出其不意地提醒我。
于是我拼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把双手从阵枢上剥离开来,也许是出力过巨的原因,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周围的空气燥热难当,猛火抽离了附近的氧气,使人憋闷异常。
一瞬间我有些失神,直到皇甫把我扶了起来,然后递给我一张纸巾,我才算恢复了过来。
“陆渺,你不要命了,七窍流血了都!”皇甫眼神里满是担心,我心里不由得一暖。
那拉长老没有说话,而是站在我身后,看着五雷符激发的雷火不停地裹挟着天地威能镇压着那个旱魃。
旱魃开始还试图逃窜躲避,可被五雷阵中生成的雷电连续劈中几次后,就再也没能挪动一丝一毫。
照这么下去,这家伙迟早会灰飞烟灭,魂飞魄散。
我用皇甫递过来的纸巾把头脸的血迹擦干净,然后坐在不远处运功调息。
刚才的输出太猛烈了,几乎把我全部的精气神都抽干了。我现在甚至觉得呼吸一次都似乎要调动全身的力量才能办得到。
由此看见,刚才王长老为了让六阳锁阴阵发挥最大功效,不惜燃尽了几年的寿数才得以保全大阵,是承担了多大的风险!
全真玄功是道教正宗宏法,片刻之后,我就觉得丹田之间蹿升起一股热流。气息越来越灼热,然后顺脊柱往上走泥丸如中宫,片刻之后直达全身。
一个周天运行完毕,我顿觉神清目明,虽说脏腑之间还有些疼痛,但起码能站起来了。
行功运气的时间长短因人而异,我这么一番运行,也不过片刻之间。
等我站起来的时候,还看到那拉长老面现异色,似乎没想到我能这么快醒来。
皇甫的微冲始终指着旱魃,却没有轻易开枪,毕竟对于旱魃这种魔怪来说,能不能伤得了人家都是两说。
何况,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还是暂时占优的!
可就在我们准备松口气的时刻,在六阳阵中的王长老忽然张口喷出了一口血,然后身子晃了几下,软塌塌瘫在了地上。
王长老是六阳的总镇,他这里一出事,整个六阳阵瞬间失效。而其他五人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都先后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尤其是松萨克大师,他本来就受了重伤,于是紧跟在王长老身后喷出了一口鲜血,一张脸瞬间变成了惨白颜色。
第二个就是没有术法护身的大黄,登时被阵法反噬,整个人当场就晕厥了过去。
我和那拉长老、皇甫三人立刻开始紧急救护,该裹伤的裹伤,还从张长老那里接过了丸药喂众人依次喝下!
我第一个奔向了王长老,把他扶在怀里,只见他双目紧闭、面如死灰,眼看着身体就慢慢变僵了。
我接过了皇甫递来的丹药,想要给王长老灌进去,却无论如何也撬不开他的嘴。
有了龙虎山的丹药护持,有法术护体的各位长老纷纷缓醒了过来。左长老和闫长老一经醒来,顾不上自己的身体,首先奔向了自己的师兄。
我看着二人,缓缓摇头,表示王长老已经油尽灯枯、回天乏力了。
“师兄,……”俩人唤了一声之后就哽咽着不能言语。
没了六阳阵的加持,五雷阵的威压减弱不少,本来席卷天地的火龙顷刻之间就在旱魃的扑打之下左摇右晃,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这个家伙扑灭……
王长老尸身渐冷,我把他交给了左长老,然后朝阵枢走了过去。
无非是一死而已,我一个屌丝能换一个旱魃,怎么说都是赚的!
可那拉长老却伸手把我拽住了,“别去送死,大家想想办法再说。”
我笑笑说道:“来不及了!”
“陆渺,你等等。”松萨克大师站起来挡在了我身前,“要不我来,我身上还有它一块皮,它可不见得能把我如何!”
旱魃此时已经从刚才蜷缩成一团的形态变成了傲然挺立,它嗷嗷怪叫不止,还双手挥舞着把雷火扇开。
它整个身子虽然还散发着焦臭的气味,可威猛无俦的气势却朝我们威逼压迫,让我们喘不过气来。
就在我们争执不下的一刻,已经被撕成碎片的彩钢板房中忽然飘出了一丝淡薄的形影,然后倏地一声直直朝旱魃扑了过去!
形影虚浮,形如鬼魅。
那旱魃正在全力对付眼前的雷火,登时被身后的虚影击中,瞬时就是一声惨嚎,雷火也趁此机会再次突袭而上,包围了旱魃。
旱魃自然不敢大意,先是挥手驱散了鬼影,然后又回头对付雷火,这一来一回之间,它已经再次被烧得焦头烂额。
这是梅佳子的式神,它的突然出现算是救了我们一把,既然它来了,那么梅佳子也应该就在附近。
果然,旱魃回头的瞬间,梅佳子再次从一块已经倾倒的彩钢板下杀出,一刀就劈在了旱魃的背部。
这一刀是梅佳子积蓄已久后全力劈出,所以声势骇人,威力不会比那拉长老的小多少。
所以这一刀虽然没有重伤旱魃,可看样子这家伙还是多少受了些伤。
这也难怪,被雷电击中了上百次,被雷火灼烧了将近半个小时,它怎么可能依旧是金身不坏?
梅佳子很聪明,一刀挥出之后,没等旱魃转身就抽刀后退,跳出了战圈。
可即便如此,还是被旱魃的掌风扫中,她借势朝一边的土地滚落,等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是灰头土脸的模样。
而就在梅佳子和式神先后偷袭的时候,我们场间众人也开始各自准备。
王长老已然殉道,六阳阵也没了总镇,五雷阵要再杀不死旱魃,那就得看我们在场众人的手段了。
左长老望了闫长老一眼,然后从身后的包里取了一个香炉出来,恭恭敬敬放在了地上。
而闫长老凝视了片刻之后,也把玉如意取了出来。
张长老从衣兜里取出了几张紫色的符箓,先是默诵咒诀,然后把符纸插在了桃木剑之上。
看得出,各人都拿出了最后的手段。
从他们凝重的神情就可以猜测,这些手段平日里肯定不会使用,因为都是要命的手段,要人的命也有可能要搭上自己的!
而我则一直注视着旱魃的身后,梅佳子都回来了,没理由莫语会出事。
如果莫语没出事,那就是和梅佳子一样在等一个恰当的机会,而这个机会就算不会要了旱魃的命,起码也能重创它。
莫语就是个杀手,我从来都是这么认为的…… 诡车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