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赶尸佬,酆都斩穴人。
斩穴说的就是挖坟,斩穴人不入三教,不入九流。
一般都是光棍出身,身上除了胆就是力气。
古人讲究入土为安,挖坟讲究也多。
一旦坟出了问题,轻则疾病缠身,厄运连连。重则家破人亡,祸及子孙。
挖坟的人多了,但是只有酆都出来的才叫斩穴人。
说白了,斩穴人是官方认证过的。
斩穴人赚的是死人钱,油水很足。
真要是碰到抠门的,斩穴人有的是方法收拾你。
斩穴人没有统一的收费标准,富人家就多要点,碰到穷人,实在是没钱,管顿饭都帮你挖坟。
每一行都有自己的规矩,当然斩穴人也有规矩。
要是坏了规矩,麻烦就大了。
据我师父说,曾经有个土财主,不守规矩,故意克扣工钱。
我师父也没争辩,只是把穴少挖了三寸。
之后没过多久,土财主就腰疼,西医中医都看了,就是找不到病因。
隔三差五的还做噩梦,梦到死去的老爹脸色发绿,双眼流着一行血泪,指着鼻子痛骂。
直到有一天,碰到一个算命的指点,土财主才想起斩穴这事。
十里八乡就我师父这么一个斩穴人,只好花两倍的价钱,请师父重新斩穴。
安顿好棺材,当天晚上,腰就不疼了。
这个故事我从到大我听了无数次,耳熟能详。
我严重怀疑这个故事的真实性。
每次师父喝了酒,就要给我讲一遍这个故事。
我能感觉到他有点伤感,毕竟这是一个即将消失的行当。
现在流行火葬公墓,只有在非常偏僻的地方,还有土葬存在。
所以我和师父的日子不好过,偶尔才有一两单生意。
下面就说说我,我叫土一钱,是个孤儿,是师父捡到我,并将我抚养成人。
幼年时期,我跟着师父走过大江南北很多地方。
在一个地方会停留一段时间,直到没人需要斩穴。
老头也知道这个行当即将消失,也没有教我。
但是经常看他斩穴,我还是学了一些,当作是乐趣。
老头说我是世上唯二的斩穴人。
上了年纪,老头就不再奔波,在偏远的山区买了一个小房子,安顿下来。
每天老头都要喝上二两,然后在南墙悠闲的晒着太阳。
偶尔喝多了,就会说对不起祖宗。
斩穴人虽然算不上正当职业,不该在他手上失传。
因为要与尸体打交道,尸体见多了,总会沾染上污秽之气。
积攒多了,难免会遇到怪事。
斩穴人有自己独特的处理手法,用老头的话说,都是用人命换来的经验。
可惜我一直没有见识过。
我们待的这个小村子在黄土高原,沟壑纵横。
村子规模不大,有三十几户人,有十几户已经搬走了。
大部分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一般只有过年才回来。
老头大概是感觉时日不多了,一直念叨着给我找个媳妇,最好在闭眼前能看到生个大胖小子。
我能看上眼的不多,其实村里就有一个不错,叫小花。
可惜没有机会接触,只能远远的看上两眼,皮肤白皙,嫩得像是能掐出水来。
我正想着小花发呆,她气喘吁吁的跑到门口,大声喊道:“土大爷,快点……快点……俺爹出事了。”
“咋啦?”老头眯缝着眼睛站起来。
“俺爹病了,您快去看看。”
老头有些失望,摆摆手说道:“病了看医生去,找老汉干嘛。”
小花只好如实说道:“俺爹撞邪了。”
老头一听来了兴趣,村子周围没有婆子神汉,只有找老头按照土办法来治。
“抄家伙!”老头撒腿就跑,速度一点都不慢,估计狗都撵不上。
我回屋子里,拿出木箱子,背着往小花家走去。
箱子里装着鸡喉骨、糯米、墨盒一类的东西,都能辟邪。
我走到小花家门口,刚推开门,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我毫无防备,熏的眼泪都出来了。
“快关门!”小花喊道。
我赶快关上房门,这才看到小花的父亲杨老三盖着三层大棉被。
现在是秋天,气温是有所下降,可还没到要盖棉被的时候。
咯咯咯咯……
我听到上下牙齿撞击的声音。
盖了三层被,杨老三还是冷的发抖。
“我爹这是怎么了?”小花急的就快要哭了。
老头也不说话,表情异常严肃。
有一次差点尸变,他的表情都没这么严肃。
我探头一看,杨老三的右腿在被子外。
整条腿胀了两倍大,皮肤被撑得透明,就像是要炸裂开。
皮下都是绿色的脓水,小腿肚上都绿得发黑。
这个情景有些诡异,又有点恐怖。
“这……这是怎么了?”我的头皮一阵阵发麻。
老头打开木箱,拿出钢针,在发黑的地方扎了一下。
黑绿色的脓血冒出来,臭味更加浓重。
捂住鼻子,臭味依旧能钻进鼻孔,腹内一阵翻腾,就快要吐了。
“好厉害的尸毒!”老头叫道。
“尸毒?”小花和她娘吓坏了。
花大娘拉着老头央求道:“土大哥,你一定要救救俺家老杨!俺给你钱,多少钱都行。”
按照斩穴人的说法,墓穴出了问题,又或人死时胸中有怨气,都会造成尸体不腐。
时间长了怨气阴气尸气混杂在一起,就形成了尸毒。
尸毒也分很多种,绿色是最低级的尸毒。
人死亡之后,细胞溶解,再加上腐化细菌的活动,尸体会膨胀,形成所谓的巨人观。
喷出的尸气就是绿色的。
是有点不太对劲,按说绿色的尸毒并没有这么大的毒性。
“有点不对劲!”老头问道:“他今天去了什么地方?”
花大娘说道:“他……他……好像去了二道岗。”
二道岗,我知道这个地方。
实际上就是个小土丘。离村子比较远,据说风水不好,比较晦气,没人愿意去。
老头皱着眉头,他比我了解二道岗。
小花解释道:“俺爹是去抓兔子了,早知道我不让他去了。”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杨老三很有可能为了兔子要把命搭上。
两个女人一起央求道:“您一定要救救他。”
“就看他的造化了。”老头从木盒中拿出一把银刀,在腿上划了一刀。
黑绿色的污血喷涌而出,我在旁边用脸盆接着,眼泪都被熏出来。
足足流了半个小时,胀大皮肤像是漏气的皮球缩了回去。
这时候流出的血才变成红色。
老头拿了一大把糯米,加上蛋清搅拌成膏,敷在伤口上。
杨老三不再喊冷,似乎状态稳定下来。
我这才问道:“这是什么尸毒,这么厉害。”
老头说道:“不单单是尸毒,还有其他东西,我也说不清楚。”
小花急忙问道:“我爹怎么样了?”
“只能说暂时稳定了,但还是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啊?”小花愣住了。
“这什么情况?”我问道。
“你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了。”老头说道。
杨老三双目紧闭,我翻开眼皮一看,整个眼球成了诡异的绿色,瞳孔缩小,只有绿豆那么大点。眼白中还有绿气,缓慢的移动着。
我看得头皮发麻,小花的娘吓坏了,不停的问这是怎么了。
“只是暂时控制住尸毒,想要彻底的解开尸毒,要弄清楚这尸毒的来头。”
“也就是说,得去趟二道岗。”这会儿去天就要黑了。
大白天的杨老三都中招了,晚上月黑风高阴气重,恐怕更麻烦。
老头说道:“立刻出发,老杨头这情况,坚持不到明天中午。”
我没想到这尸毒这么厉害。
这也只有我们能帮上忙,其他的村民肯定不会在夜里靠近二道岗。 最后一个斩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