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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丑闻 耳东笙 11432 2021-04-07 03:17

  顾东黎回到锦苑的时候出了一身的汗。

  他望着空荡荡的楼梯。

  今天对于他来说发生的事是猝不及防的,他少有的感到真真正正的无力。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是朝她发火,质问她为什么要瞒着他?

  他应该去质问她的,可他知道这还不是时机。

  她生病了,已经病的这么严重......

  还有梓楠......

  在没有把握之前,他不能轻举妄动。

  她的病......

  她承受不了的。

  一定承受不了的。

  关锦容的那几句话,他渐渐意识到一个之前在他脑海突然闪现,但被他立即否定的想法。

  他心里那个想法还只是他的推测。

  他一定要冷静。

  此时他要做的就是不动声色。

  他无法想象如果失去了她,他要怎么办?

  顾东黎沙哑着嗓子吩咐着,“江卓,联系一下国内外最好的心内科的医生,直接带病例过去,现在就去办。”

  江卓点点头,离开了。

  他站起来,到厨房打开冰箱取了一瓶水。

  江阿姨看到忙劝他,不要喝凉的。

  他没说话,只注意到江阿姨似乎在准备晚餐。

  他想了想,“西红柿打卤面吧,她喜欢吃,尽量清淡点。记得备着汤药。”

  “嗳。”

  江阿姨应了,这面少爷从小也爱吃,算是她擅长的了。

  顾东黎半瓶冰水落肚,胃难受。

  像是空转的机器。

  他默默的喝着水,在屋子里踱着步子。

  踱到窗前。

  看着外面漆黑漆黑的夜色,夜色里那团耀目的红、明艳的蓝,是烟火……

  他一口一口的呷着这毫无味道的水。

  他突然想起那年的夏天。

  他问她:“你想去看开幕式吗?”

  她不回答。

  他想了一下,又问她,“你到底要不要看?”

  她说,“我在家看,那么热的天,不想凑那个热闹。”

  他就没再说什么。

  夏天,她就是爱窝在家里。吹冷气,睡懒觉,读闲书,看电影……

  别的动物是冬眠,她是夏眠。

  其实他有票有位子,听她不去,他就把票转手送了人。

  隔天,她在饭桌上,翻着报纸,忽然冒出一句来,说,“哎呀,别的倒是罢了,焰火想必是能好看。”

  他头都没抬,就说那就看焰火,晚上一起吃饭,咱们专门看焰火。

  她隔了一会儿,问,“你有空啊。”

  他嗯了一声,说,“晚上回来接你。”

  结果她忘了。

  他提早回家,看到她窝在沙发上,睡的迷迷糊糊的。

  枕着她一本厚厚的法学著作,身上只穿了细薄的棉衫……

  被他叫醒,她有点儿惊慌失措。

  他就说,“那就快点儿收拾吧。”

  他先下了楼,只用了十分钟,她便下来了,他看一眼,还真是……

  她行动最快的时候,就是随便抓来一件这样的小黑裙。

  包肩的,长度只到膝盖,脚上是一双黑色的细带凉鞋,头发挽着,只别了一根碧玉发簪在脑后,脸上粉黛未施,只是唇上一点点唇膏……

  他看了觉得清爽。

  路上是耽搁了一点儿时间,他说咱们等下上去房间里吃吧,不然来不及。

  到目的地来,临下车,他看出她的脸色已经不对。

  他问,“怎么了。”

  她只是皱眉。

  他起先对她这反应没有当回事,她经常是这样的,经常生病,走几步就喘,他以为她只是抵抗力差。

  可那时,他没在意......

  她说,“我不上去。”

  说的很干脆。

  他停了车,拉了她的手便往公寓走。

  她别扭。

  他也不说话。

  路上不断遇到熟人,都要打招呼。

  他一路说着,嗯,是,跟太太来看焰火……

  慢慢的,他才感觉到被握在他手心里的那只小手,柔软下来。

  就要进房间,她挣开他的手,瞪着他。

  僵持了一会儿,他才说,“不是包间,是公寓……”

  她指定又误会了。

  他又说,“我也是第一次上来。”

  他开了门,让她进来。

  她好像有点儿尴尬,看他把手里的亮片小包放在门口,在厅里站了一会儿,才往里走。

  看到客厅里那面大大的观景窗,和观景窗外漂亮的景色,她低声的叹了一句什么。他正在换衣服,没有听清。

  回头看她,她就只是站在观景窗前……

  那观景窗高阔宽大,像是一幅夜景的油画,而她占住一角,那油画便像是她的背景。

  他看了好一会儿。

  他们难得这样安静的独处。

  看焰火,看灯光,看夜色,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两句。

  画轴,不是这样打开的。

  她坐在他身边,比划着。

  “画轴,不是从中间打开的。“

  “这个,错了。”

  “从这一端,到那一端,一点点的展开,从平淡,到精彩。”

  “是这样看的。”

  “中间打开……少了些韵味。”

  他笑。

  给她斟了一杯酒。

  “刚刚的焰火真是美。”她接过酒杯。

  “嗯。”

  他应着。

  “那么美,就是不长久。”

  她又叹了一句。

  那一晚,他们两个,在这个还飘着一丝新家具那独有的木香的空间里,只是安静。

  她后来是困了,斜斜的靠在沙发上,睡过去了——她是不是很喜欢睡沙发?

  他看着,轻轻的扳过她的身子。

  她没醒。

  朦胧之间,她枕在他腿上,缩了缩身子,就那么睡着。

  他喝着酒,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腿渐渐的麻了,他就是不动……

  顾东黎握着水在沙发上坐下来,就是这个位置。

  他抬着手,指尖,似乎是她柔柔软软的耳垂。

  她没有耳洞。

  因为怕疼。

  之前,他们和籽安,籽千出来玩。

  籽千刚打了耳洞,她好奇的一直盯着籽千的耳洞。

  籽千以为她也想打,就说,不疼,只要一分钟。

  她不信。

  结婚的时候,他家里给她首饰。

  顾漠远对这个儿媳妇本就不满意,这些事全都由应素云来办。

  如果,真得计较起来,他确实要谢谢应素云,哪怕应素云只是面上的。

  小时候应素云对他并不乐络,后来他弃官从商,应素云这才改变了态度。

  因为他对顾西城没了威胁,反而在财力上还能帮得上忙。

  演戏谁不会,更何况这么多年他也过来了。

  籽言和应素云的关系,不像他和应素云的关系,她是真心的待应素云的。

  可这个傻丫头哪里知道,她真心实意的对人家好,人家却不一定领情的。更傻的是她还经常有意无意的掺在他和应素云之间做好人。

  关于首饰,应素云事先展示过,还说,哟,这些耳环,都用不上。让籽言去扎耳洞吧……

  应素云的话,她都听的,这一样,没能从命。

  顾东黎抚着自己的胃。

  难受。

  除了凉水,什么都没有的,空空的胃。

  观景窗的色调在渐渐的变明亮,他直直的看着。

  爷爷说过,东子很会欺负籽言。

  他,是一直在欺负她。

  而她就在那里。

  她都容了他……

  ******

  籽言在自己的房间,已经迷迷糊糊睡了大半天了,他似乎没回来过。

  籽言开始醒过来,觉得身上有点儿冷。

  她打了个喷嚏。

  江阿姨敲了敲门,就进了来。

  江阿姨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西红柿打卤面就上来了。

  籽言有点不好意思,觉得麻烦江阿姨了。

  她对江阿姨说过,她会下楼自己去吃了。

  可江阿姨还是没有听她的,江阿姨把面放在桌上。

  她也忙下了床。

  过去一看是碗西红柿打卤面。

  籽言一怔,她喜欢吃,他也喜欢吃的。

  江阿姨看她呆呆的样子,笑了笑提醒道,趁热快吃吧。

  籽言微微蹙眉,低着头嘟囔了一句:他呢,没回来?

  江阿姨想到她临上来之前顾东黎的吩咐,才说:可能少爷比较忙吧。

  江阿姨不知道少爷为什么不让告诉籽言他回来了,少爷不知道怎么了,自从回来,就看起来无精打采的样子。

  江阿姨叹了口气,刚要转身离开,不知道什么东西落在驼色的地毯上。

  籽言先她一步蹲下去,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江阿姨笑了笑,她知道籽言心里还是有少爷的,只要两个人心里的疙瘩解开就好了。

  她临出去想了想说:“其实,这面是少爷吩咐的。”

  籽言又是一愣。

  他......

  籽言看了看手里的硬币。

  1角,只有1角。

  掉在地上,不起眼的一枚……

  “一分钱也没有白给的。”

  他说过的。

  那个爱钱的人……

  那还是个八月里的晚上,她睡不着,在家里看电影。

  他半夜到她的房间来,带着醉意,敲她影音室的门,说他想吃面。

  她只好下去。

  在厨房里找他要的那款西红柿打卤面。

  她翻遍了柜子里那琳琅满目的方便面,还就是缺他说的那一款……

  她问,“今儿就凑合一下好不好?”

  他说,“不,就想吃那个口味的。”

  他身上有淡淡的酒味儿,他每次喝了酒就来找麻烦,每次都这样。

  她有心不管他,随便给他来一碗……

  可看他那个表情,跟他拗着,她是从来拗不赢的。

  她怀疑他是不是查看过后,故意找她麻烦的。

  他说,“那就打电话让那家7-11来送吧。”

  大半夜的,让人送一包面?怪难为情的。

  她就说,“别麻烦人送货了,我去买吧。”

  酷夏,晚上,从恒温25的家里出去,她也怵得慌。

  可是怎么办……

  他非要吃煮的方便面。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有这么个毛病……

  这都是谁给惯的?

  她踩着坡跟鞋子拿着车钥匙要出门,回头,看到他也跟了出来。

  他说,“又不远,一起去呗。”

  她差点儿翻白眼的……

  不是说饿的要死,从书房到厨房这段路,都走不了了似的?

  还不让她开车,说是走走。

  出了门,再走一段路……

  她算算,这至少是得二十分钟,等回来,煮面、吃面、洗碗……

  天都该亮了。

  好在她是在假期,不用早起去上课,他可是要上班。

  哦,她忘了,他是老板的,白天在家睡大觉都没人管他……

  不过他不是这样的。

  他很自律。

  就是通宵看文件,跟海外经理们开会,白天也甚少偷懒。

  不像她,她懒散。

  他也不说话,就先走在了前面。

  她只好跟着。

  深夜,走在竹林里,听得到知了叫。

  不多,但是叫声缠绵。

  她听着,倒是没觉得怎样。

  夏天,就该是蝉鸣阵阵,不绝于耳的。

  不料他忽然说了句,“以前做皇帝倒有一样好处。”

  没头没脑的,她有心不理。

  到底忍不住,问,“什么好处?”

  他说,“还有个粘竿处,专门有人给粘知了。”

  她心想,家里窗上那玻璃,防弹玻璃似的,密封的又那么好,关好窗子睡觉就好了,哪儿听得到知了叫。

  但是也就是想想,没说话。

  他就在前面走。

  她低头看,他穿了亚麻的长裤,原色的,软底子拖鞋,双手抄在裤袋里,很悠闲的样子……

  她走着走着,就走到他头里去了。

  深夜,锦苑的街道,宽阔,寂静,人影没有,车影也没有,倒是偶尔巡逻车,还有狗吠。

  她看过去,远远的,隔着人家的私家车道,看到个头大大的狼狗……

  她不怕,看着还是喜欢的,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他似乎怕狗的——他好像没料到她会回头看他,只是眨眨眼,也没停下,又走到她前头去了……

  她就叹口气,这是她的一家之主,她家的皇帝。

  便利店漂亮的像小孩子玩的积木小屋。

  她是第一次去。

  那会儿只有一个店员在打盹儿,听到门上铜铃声,急忙站直了。

  她进去,看货架上,两种文字标注,多数货物都是进口的。

  价格比别处要贵出一成。

  她在货架上找了半天,又去找店员问……

  哪里有他说的那款面!

  店员莫名其妙,只是问,“明天行不行?打电话进货……抱歉,店里没准备这么齐全的口味。”

  他倒是好,进了门,就开始研究店里的冰柜,听着她跟他说这儿也没有,就指着冰柜里的一大盒冰激凌,问她,“你能吃不能?”

  她看一眼。

  草莓冰激凌。

  “能吃。”

  她立即说。

  走了这么远,她满脸都是汗。

  他就从冰柜里把那一大盒拿出来,走两步过去,坐到了便利店门口那只长条桌边,然后让店员给他拿勺子。

  她是没想到他就要在这儿开吃。

  见她站着不动,就说愣着干嘛,过来吃冰激凌。

  她简直……眼前的这个,光着大脚丫,穿着拖鞋、皱皱的长裤、雪白的棉T-shirt、头发有点儿乱糟糟的男人……他几岁了?!

  他半夜缠着人煮面,吃不到想要的不行,走这么远来买面,最后竟然是坐在这里吃冰激凌,还要她过去和他一起吃!

  店员把勺子和小纸碟子送过来,对着她笑。

  她立时就窘了。

  走过去,低声的说,“咱回家去吃不行啊。”

  他身上有淡淡的酒味。

  她知道他是只要开始喝酒,一口东西都吃不下去。

  所以他半夜回来闹酒,只要说想吃面,她就给他煮……

  她也就会这一样。

  煮一碗面,连加一个荷包蛋,她都费劲。

  他说,“不,就在这儿吃。”

  脸上有种执拗的神情。

  大半夜的空着肚子吃一坨冰……

  她话还没说完,他将一勺子冰激凌塞进她嘴巴里。

  好凉。

  她急忙抬手扶住他握着勺子的手。

  冰激凌那香甜的奶味立即俘虏了她的味蕾。

  “闭嘴。”

  他说。

  松了手。

  然后自己拿了勺子。

  她也坐下来。

  两人默默的吃着,也不知道吃了多久,只剩最后一颗草莓的时候,她看了他一眼,他也正在看她,她咬了咬勺子,很迅速的,她的勺子对准了那颗草莓,眼看就要挖到,哪知道他更快,转瞬之间,草莓便进了他嘴巴里……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嚼着,末了儿,咂了咂嘴,说,“酸。”

  她恨得差点儿拿着勺子去敲他的头。

  只瞪着他粉粉润润的唇,气的要命。

  冤家吧,这是她的。

  她从高脚凳上站起来,去货架上拿东西,挑最贵的拿,拿了一大堆。

  店员扫完,等着他们付款。

  她站着不动,对着店员,指着他,说,“他付。”

  他说,“我没钱。”

  他没钱!

  谁信啊!

  可是看他拍拍身上,说,“我连一个口袋都没有,哪儿来的钱啊。”

  她盯着眼前这一堆东西。

  又是她破财。

  一人提着一个大袋子,从便利店里出来。

  她气呼呼的。

  一边走,一边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儿。

  走了几步她就累了。

  他从她手里要拿过那个袋子。

  她不给。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她松手。

  然后,他说:“以后不准穿超短裙,穿超短裙,不准这样走路。”

  她低头看。

  出来的匆忙,她是穿了短裙。

  可是膝上两寸的裙子,哪儿算超短?

  还不准……哪儿那么多不准?

  他……怎么说话跟她哥哥似的。

  她要反驳。

  他却说,“哎,地上有一角钱。”

  她好笑,“怎么可能。”

  这儿连跟杂草都没有……

  “真的。”他抬着下巴。

  她低头找。

  “真笨啊,就在脚边。”他说,“你眼神儿真有问题。那么近,你都看不到。”

  她低着头又去看,终于看到了,在地砖缝儿里,一线银白。

  她把那枚硬币抠出来,对着光线看看,真的是一角钱。

  她惊讶说,“顾东黎,你真是……一角钱你都不放过。”

  “别说一角钱,一分钱也没白给的。”

  “哎。”她应着。

  这倒是。

  “没听说越有钱的人越贪钱、越贪钱的人越有钱?我是一分钱也不放过。”

  他是在笑。

  他背着光,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就是他说话的时候,她能看得到他亮亮的白牙。

  真亮。

  她把那一角钱放到银包里。

  她几乎从来没有捡到过钱。

  要不是他说有一角钱,她怎么也不会弯腰去捡的。

  回到家的时候,她又出了一身汗,就想上去洗澡睡觉。

  可还是问他,“要不要吃面了?”

  吃别的也行吧……

  他走过来她身边,就是毫无预兆的,亲她。

  他唇齿间还有奶香……

  缠的紧了,她不肯。

  他就低声问,“你不是能吃冰嘛……”

  她就是不肯。

  那半盒冰激凌,冰的很,让她不舒服……

  怎么那么冰,到这会儿想起来,还是全身发冷。

  籽言看着手里的这枚硬币,裹紧了毛毯。

  她爬到床上去,将被子都盖上,蜷成了一团。

  还是会觉得冷,只有手心里那一点儿热。

  冥冥中有他的气味……

  她打了个寒战。

  迷迷糊糊的,只是耳边有轻声的笑。

  “一分钱我也不放过……”

  “你是我的。”

  她翻了个身……

  她一定是太迷糊了。 丑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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