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阿姨给顾东黎去了电话,说籽言回家拿了东西上班了。
顾东黎派江卓盯她了,他想今晚要跟她再好好谈谈。
不过从早上顾东黎的眼皮在不停的跳。
一会儿这个眼睛,一会儿那个眼睛。
跳的他有点儿心慌。
以至于上午开会的时候,他甚至几次都想打断CFO冗长的报告,一堆繁赘的数字。
让他愈加心烦。
江卓敲门进来。
“什么事?”
顾东黎一推文件,问道。
江卓刚从外面回来。
他汇报了一堆事情。
顾东黎只是听着,偶尔应一声表示知道了。
都是大事,听起来,江卓处理得当。
他略觉得松快些。
最后,江卓说:“少爷,太太今早。”
“说。”
顾东黎下巴抽紧。
他看着江卓,江卓显然有话没说完。
他便示意江卓继续。
江卓于是接着道:“太太中午,在学校里和人起了冲突。”
顾东黎皱眉,“为什么?”
“对方车子挡道,太太车子鸣笛不见效,下车……踹了人家车门。”
顾东黎哼了一声。
踹车门。
他想着那个场景。
籽言嘛?
她连狠话都不会说……
生气了,就只会咬自己的嘴唇。
“怎样?”
不就踹了车门。
他又哼了一声,“什么了不得的车?”
江卓看着老板,说:“那车……您有辆同款的。”
“哪一款?”顾东黎挑了挑眉,“你是说……”
“陈先生。”顾东黎将手中的笔撂下,靠在椅子上,摩挲着下巴。
这还真是巧。
他大约能猜到陈北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也就能猜到,为什么籽言会激动。
他沉默着。
江卓又说:“另外,少爷。”
“嗯。”
“关锦容的司机,似乎也在跟着,非常警觉,所以……”
顾东黎点头。
那是自然的。
关锦容数年前曾经在回家的途中遭到过劫持。
那以后,她身边用的人,都是经过特别训练的。
这么一想,他倒是觉得放心了。
只是,籽言的妈妈不可能不知道现在的状况,却引而不发……
他琢磨着。
“既然是这样,那就撤了吧。”
他说。
“是。”
江卓答应着。
见他没有别的吩咐,告退了。
顾东黎的眼皮又开始跳。
他轻轻的按摩着。
想着刚刚江卓汇报的事儿……
电话一响,他瞟一眼,接起来,没等对方开口,就说:“晚上一起吃饭吧,老地方见。有话见面说。”
他丢下电话。
心情突然的烦躁起来。
盯住桌上的水晶相框——这是他整间办公室里,最私人的东西。
定定的瞅了一会儿,伸手过去,把相框扣了下来。
晚上七点,餐厅,陈北一早已经在等。
见东黎进来,陈北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东黎不动声色的坐下来。
“点餐了没?”
东黎解开西装纽扣,脱下来,将衣服搭在了一边。
继续解着袖钮和领扣。
“点什么点?一肚子气,不吃都饱了。”
陈北看着东黎,不禁眉头一皱。
“那你自便。我可要吃好点儿。”
东黎翻着餐牌,“我可不像三少你这么好命,医院是你开的,你去医院就像去逛一趟窑子,我做死做活的拼了一天,肚子早在唱空城计了。Waiter!”
他揶揄陈北,向来是不遗余力,可是今天揶揄起来,脸上半点儿笑都没有。
陈北也没笑。
waiter过来,东黎点餐,“腓力,五成熟。奶酪焗蜗牛。酒……让调酒师配好了。甜点等下再点。谢谢。”
最后几句,他是用法文和法籍侍应生说的。
说罢他端起玻璃杯来,喝了口水。
冰的。
他皱了皱眉。
放下杯子。
他忘了,一般,他是不喝外面的水的。
陈北掏出烟来。
顾东黎说:“这儿不行。”
陈北翻了个白眼,没管他。
他们坐的位置是半封闭包厢,并不禁烟。
只是顾东黎自己在公共场合不太抽烟,更讨厌自己不抽烟的时候,抽别人的二手烟。
陈北点着烟,吐了个眼圈儿,故意的喷到东黎面前。
顾东黎这下倒笑了笑,伸手拿过他的烟盒,也抽了一支出来点上。
“说说吧,怎么回事。”
东黎拿烟的手抬起来,拇指挠了挠眉头。
陈北看着他:“这话是不是该我问你?”
“你打电话给我的。”
东黎吸了口烟,眼睛眯了一下。
“出什么事了?”
陈北只看着东黎,比划了一下下巴。
东黎嘴角一牵。
“你就说中午是怎么回事吧。”
陈北哼了一声,将中午的事说了一遍,末了儿说:“我说,我认识她三十年了,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子。你是没看到……我那车……她抬脚就踹!”
顾东黎又挠了下眉头。
“踹就踹了,我也不是心疼这个……你真该看看籽言的样子,看的我……”
陈北脸上的肌肉有点儿抽,摆着手,形容着中午籽言的样子,“就像是……我给你形容一下……我就算是她踩到的一坨屎,也不该是那么厌恶的表情吧?看的我心里直发凉……”
顾东黎猛吸了一口烟。
“我TM的不就是泡了个妞儿?那妞儿是她学生?我又不是第一回……她那激动劲儿,赶上董娴了!”
陈北挥着手,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而且,她气的……气的浑身发抖你知道吗?我去扶她,她躲开,那手冰的,像是冰块似的。”
他不知道?
怎么会。
他记得她的眼神……
“修车子的费用,我给你。”
顾东黎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
闷闷的说。
Waiter给他上牛排。
陈北哧的笑了一声,指了指自己这边,让waiter把牛排放自己面前。
Waiter看了顾东黎一眼,顾东黎点头。
示意他开酒。
“我少你那点儿修车费?”陈北切开牛排,往嘴巴里送。
顾东黎端起酒杯来,没换气,一饮而尽。
Waiter给他添了酒,把酒瓶放下。
顾东黎拿着杯子,晃了一下,又喝了。
陈北慢慢的咀嚼,看着顾东黎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半晌才说:“我是觉得,这里面有点儿什么事不对劲。我得见见你。”
“……”
“说吧。”
顾东黎哼了一声。
“你和籽言吵架啊?”
陈北看了他一眼,见他脸上开始阴郁,知道自己料得不错,“她宠你就怕宠不上天,还会给你气受?你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了吧?711?张莉?Lisa?还是有新纪录?”
顾东黎不语,只抿了口酒。
“也不像啊……籽言不是从来不管你这些事的?要是说……不会是给她捉奸在床了吧?不过啊,我看她现在的样子,可不是真的不管你,要不也不至于,我又想起来她那个激动样子了……丫的你不是真的吧?我猜中了?”
陈北看着顾东黎,脸上就垮下来了,“Lisa,对不对?711和张莉那个事儿你没整真了,那不算。籽言今天骂我去泡妞,我就觉得这话不对。”
顾东黎握着酒杯的手,不由得用力——她是那么说的?P大泡妞?他咬了咬牙。“我真不是说你……当初我就说,你和Lisa,简单一点儿、简单一点儿、再简单一点儿。你不听。我就知道这Lisa的事,一旦出来,籽言没那么容易原谅你。”
陈北说。
是的。
她没那么容易原谅他……
顾东黎看着空空的酒杯。
她是绝对不会原谅的。
“你说你TM到底是长情呢还是无情?一个Lisa你能留在身边这么多年。东子我真是服了你。这下呢?”
陈北点了烟,“你们总不至于因为个把女人看不开吧?”
陈北停下来。
顾东黎将杯子里的酒一气儿饮尽。
“还有别的事吧?董萧萧?”
顾东黎给自己倒了酒,这回,握在手里,却喝不下去。
“……”
陈北放下刀叉,“不是董萧萧,那必定是唐季礼。”
“……”
顾东黎觉得刚刚下去的酒顶在胸口,有一种酸意,在胸腔和喉咙处肆虐。
依旧是没有说话。
看了眼酒瓶,已经空了。
Waiter把陈北点的石斑送来,这回是放在了顾东黎面前。
他却不着急吃,另叫了一瓶酒。
陈北阻止了,说:“吃饭。要喝,等下咱们另找地儿。”
他看了顾东黎一会儿,问,“你们到底怎么了?”
“别问了。”
“什么叫别问了!”
陈北火了,“要是TM真的是这么回事儿……咱爷们儿的女人,他都敢动!他活腻歪了吧?!”
“陈北!”顾东黎喝止他。
陈北被他一喝,顿时更加火冒三丈,“你TM是不是疯了?你难道要被唐季礼翻盘?别说你了,你们家几辈子的脸还要不要了?还有籽言,籽言是不是也疯了?我瞅着今儿她那状态就是不正常的,合着……”
顾东黎“咣”的一下把酒杯掼了出去,眼里闪着怕人的光,“陈北!”
“怎么着!”陈北丢下餐巾,“我今儿还把这话就说透了,就算是你们过不下去了,这也不能说是让唐季礼这小子给拆的!”
他脸色涨红,指着顾东黎,“我还就告诉你,这回你一手软,后患无穷……甭管怎样,凭咱们,掐断唐季礼小命根儿还不是随手的事儿,就算是籽言她后妈那儿有什么话,那也是哑巴吃黄连……”
“那本来该是他的。”
他脑子有点儿发木。
胃里空的,酒好像直接灌进了大脑里似的。
“狗屁!嫁了你,就是你的!”
陈北眼睛都要红了,“籽言她是东西吗?让来让去的?她就是你的!”
陈北拍着桌子,“我以为你和她能好好儿过,谁知道你们这样?东子我告诉你,不能够!说什么也不能!”
“你知道什么呀!”
陈北,你才能知道几分?
“我什么不知道?”
陈北盯住顾东黎,“这些年,任你怎么折腾,她都守着你了……你收了心,好好儿待她,你们俩这日子错不了!我看得出来你现在和我不一样了。我更知道你TM现在这个死样子,是舍不得她!舍不得你还装什么大方?不择手段也要给她断了这念头!”
陈北的眼睛里竟透出一股寒光。
“我不能那么做。”
“东子你别TM死撑,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陈北将手里的烟蒂摔出去,“我,你看看我。我也结婚了,可你把籽言跟董娴放一起,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就是出去泡个妞,都能给我脸上挂彩,我还能出去见个人吗?”
他指着自己的眉,阴恻恻的说。 丑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