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东黎给陈北去了电话。
看这桌子上还没来得及清理的茶具,一怒之下,没有征兆的将桌上的东西尽数扫到地上。
他捏着眉心。
唐季礼,我难道要输给你了吗?
确实,一个外交官和一个走私犯。
是个人就知道该选择谁。
他自嘲一笑,自言自语道:“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手植也,现已亭亭如盖矣。归有光,你TM真是个傻子。”
他透过落地长能看到院子里密密麻麻的竹林。
她喜欢竹子,他知道。
那他就把院子里植满竹子。
可她这么多年从没注意过这一片竹林,更不可能发现角落里有一棵杏树。
她喜欢杏树。
他喜欢她站在树下的样子。
那年的清明节,他跟随父亲北下去南边祭拜母亲。
他每年都要去,都是差不多形式上的东西,只是这次不一样。
一大早他便撇下所有的人,独自上了陵园。
他看着墓碑上黑白照片里女人美丽的脸庞,青春洋溢,单纯美好,依旧停留在少女时代。
这么多年就像时间已经凝滞。
他在顾家的每时每刻都是煎熬,虽然外面都知道他是顾家的二少爷,却也知道他是外室的儿子。
在外面明面里,大家都不敢说些什么。但私下里,他不是不知道大家怎么看待他。
私生子,一个碍眼的存在。
顾漠远又是什么人,官在其位,何其威风。
他不可能继承顾漠远的位子,自己的母亲更不可能被顾家承认。
他还记得,他有次生了很严重的肺炎,没有人来过问他一句,没有人。
他倔强的强撑着,但最后病情恶化,那段时间他以为他要死了。
可他竟然顽强的活了过来。
后来,他不得不步步为营,小心翼翼,让自己活出个人样来。
他错了吗,他没错!
每年,他只有这短短几天把自己经受过的对着照片里上的女人说出来。
好像照片里的女人能够听到他的声音,像小时候那样安慰他,抚摸他,对着他笑。
忽然,他的肩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
他回头。
她正居高临下微微笑着的看他。
当他触上那双眼眸的时候,他很奇怪。
奇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一双明亮透彻的双眸。
她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歪着头问:“哥哥,你一直跪着,不累吗?走,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他竟然没有反抗,呆呆的跟着她的脚步走。
她的手很小,只有他的一半大,白白嫩嫩的,甚至还有点婴儿肥,但她尽可能地握住他的手。
他无意识的回握。
转了个弯,竟然出现了一大片的林子,一片杏花林,满满的白热花蕊压着枝头。
春风吹来,白色的花瓣纷纷飘落,如梦如幻。
甜甜的花香味扑鼻,淡淡的,很清爽,连带着心情都好起来。
她松开他的手,跑的林子里,喊道:“哥哥,快来啊。”
她在林子里跳跃着,穿着白色公主裙的她笑得像一个精灵。
她跟他说,这是她最喜欢的花。
她问他最喜欢什么花。
他没说话,只是淡淡看着她。
她也不管,自顾自地说着。
她似乎也有烦恼,自己的父亲有好几个太太,还有很多小秘和女朋友,而且每个哥哥姐姐都有自己的妈妈。
可就她没有,妈妈不要她。
她说没关系,她有爸爸疼,有二妈疼,还有哥哥姐姐疼。
她笑的勉强的,他知道她其实爱的是妈妈。
她说她叫籽言,问他什么名字。
籽言,很适合她。
籽,少之意,籽言,是希望她少说话么,她却很多话。
他想了想才回答:阿笙,竹子生。
他脑海里言笑晏晏的女人,经常用甜甜的声音唤他“阿笙”。
她咬着嘴唇,略有所思,竹子,哦,我明白了,哥哥你喜欢竹子吗?
他没在意,敷衍道,点了点头。
她也笑着点了点头。
忽然,她挑着他的下巴,戏谑道:我嫉妒人家都有小秘,就我没有,就挑了个最丑的“姑娘”,跟她说你做我的“小秘”吧。
他扑哧一笑:我知道自己的条件也不怎么好,有人邀请我是对我的恭维。我不图钱,图你也没有。也不图性,这个,我看你也没有多大的本事。你就告诉我你有没有穿秋裤? 丑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