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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踏入朝堂,便是君臣

吾与侍卫二三事 桥上 13353 2021-04-07 03:15

  “阿元,你等我好不好?”

  和亲之事令江临安清晰的意识到,自己的力量远远不够,将元渡留在自己身旁,他还需付出更多。

  男子坚定了心中所念,“锦州剿匪一事,让我去,可否?”

  “……”

  元渡一怔后,坐直了身子,“为何做此决定?你可知剿匪一事并非那么简单。”

  锦州众多盗匪,并非善者。

  昨日急令来报,盗匪突然结盟攻击官府,深思,也知是有幕后操守。

  锦州局势尚不明确,江临安武功是不错,但是若带兵前去,兵将怎会顺服一个侍卫的调遣?

  “我知道。”男子清亮的黑眸满是自信,“阿元可放心我从武将之路?”

  “你想要用锦州一事,踏入朝堂?”元渡的眸子有一瞬的恍惚,上直二十六卫乃皇帝私卫,说得通俗点,就是明面上的暗卫,虽无暗卫那般残酷,但不入朝堂并无官职。

  入朝,便是臣子了。

  “若锦州一事失败,你又该如何?”

  江临安唇角浮上一抹轻笑,大掌覆上元渡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声音中的坚定如同他的内心,“不会失败。”

  “阿元若担心将士不满,可让燕世子与我一同,燕世子在边关数年,军中凝威颇重,他为主,我为副,可行?”

  元渡心中所忧,他早已料到,有燕鸿歌随兵出发,不仅会让阿元放心,锦州一事也会轻松许多,毕竟,燕鸿歌乃是战神端王之子。

  他含笑眉眼一往如初,“相信我,江叶秋可以从临水城来到京都,变成阿元身边的近卫江临安,也可以成功踏入朝堂,离阿元越来越近。”

  元渡看着他俊秀的脸,记忆里那瘦弱的少年似乎渐渐消失,眼前温润优雅的男子越发深刻,她心中百味交集。

  若他真心入朝,不再是简单做皇帝身边的一个近卫的话,那他们,便是真正的君臣。

  父皇教导她说,人心叵测,难辨难分,一步错,步步错。

  步入朝堂,踏进权势的漩涡,元渡复杂的目光投向江临安,真的能全心全意相信他吗?

  元渡浅浅凝眉,江临安就这般安静的看着她,殿中静得都能彼此沉重的呼吸声。

  良久元渡才轻飘飘吐出一句话,“好,朕信你。”

  江临安眼眸一暗,君无戏言,他知,这话分量重如泰山。

  翌日,朝堂再来急报,锦州再次请求朝廷派兵清剿盗匪。

  女帝命端王世子燕鸿歌带兵前往,上直二十六卫江临安随行,即日起程。

  且不说燕鸿歌乐不乐意,这一旨意先惹得朝臣一惊,奏折雪花似的飞往御书房。

  上直二十六卫乃帝王私卫,插手兵马,女帝是有什么打算?难不成是要步步收回兵权?!更何况这第一人可是当朝丞相之子!皇上是打的什么算盘?

  御书房,元渡正聚精会神批阅着百官递上来的折子,忽然“啪”的一声,直接将奏折扔到了地上。

  “皇上息怒……”

  这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得宫侍们慌慌张张跪下,齐声请罪。

  而殿首,龙袍女子凤眸中染上几分寒厉,冷哼一声,“平时一个个不出声,背地里净惹乱子,锦州之乱倒是都蹦出来,勤快的指手画脚!”

  好不容易搞定了燕鸿歌,前日与江临安一同带兵离去,随后百官上奏,声声直指皇帝私卫怎能随军出行,元渡那时早就憋了心中郁火。

  皇帝私卫又如何,这天下姓元,她想做什么,还需无关的旁人指指画画吗?

  “皇上。”李默绕过屏风进了内殿,见众人跪地垂首,心里一咯噔,然后将地上的奏折捡起来。

  他上前将折子放回书案,轻声道,“皇上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

  “接风宴如何了?”

  李默躬着身子,微尖的嗓音里满是恭顺,“阿清姑娘准备的很好,已近尾声,皇上放心,三日后的接风宴可顺利举行。”

  最后,他有些犹豫的出声,继续说道,“皇上,有一事,奴才要禀报。”

  说着,目光一转,轻轻扫过殿下跪着的众人。

  元渡会意,眼眸微眯,平静道,“都退下吧。”

  待宫侍们退下,李默暗自咬了咬牙,心一横,撩起袍子双膝跪下,叩首请罪,恐慌道,“禀皇上,太后派人传了消息,不日将启程回宫,五日后便能赶回皇宫。”

  元渡脸色一沉。

  “奴才办事不利,请皇上降罪!”

  寂静沉默的殿中,响亮的磕头声一下接一下,气氛诡异压抑,令人胸中发闷。

  直到女子阴沉的嗓音打破僵硬的空气。

  “为何太后提前回宫?!”

  李默停下,顶着额头已渗出血的脑袋,语速极快的叙述道,“随行的福德公公忽然向太后告罪,先帝死有其因,并非病发仙逝,而是……”

  他眼底带着恐慌,“而是毒发身亡。”

  元渡瞳孔一缩,“大胆!”

  李默连忙俯首于地,“皇上息怒……”

  元渡目光冰凉盯着他,精致的脸庞此时写满了怒气,“李默!你可知欺君之罪不可轻饶?福德公公乃是先帝身边的太监总管,服侍先帝近三十年,如今在太后跟前侍奉,你怎敢说出这般缪言?!”

  “皇上,奴才岂敢欺瞒皇上,但福德公公已亲口服罪,这消息,是云嬷嬷派人快马带来的。”

  “确定此言为真?”

  “当真,信书上为太后大印。”

  “……”

  沉默……压抑的沉默蔓延,偌大的宫殿中,似乎只能听见浅浅的呼吸声,饶是李默这般处事不惊的性子,也不禁悄悄抬头打探女子的神色。

  奇怪,她的脸上并无表情,平静如一潭死水,吹不起半分波澜,甚至呼吸声都变得浅缓。

  许久,直到李默跪的腿都麻了,女子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才缓缓出声,“你退下吧。”

  “……是。”

  李默第一次见元渡这般模样,听她的语气竟也听不出什么,一时间摸不准眼前女帝的心思,只感觉踩不住准脚下的地是虚是实。

  宫人只见太监总管李默狼狈不堪的从御书房中出来,皇上一人待在御书房中,即使午膳到了,也未敢有人上前询问。

  最后,一个小宫女被推出来,苦着脸上前,小心翼翼敲了敲门,颤着声道,“皇上,午时已到,可要用……”

  殿门忽的打开,小宫女一惊,一个不稳差点摔倒,连忙站稳身子,恐慌的俯身请安,“奴婢叩见皇上。”

  女子一身明黄龙袍,威严华贵,只是眉眼间凝着几分阴沉,她清泠的凤眸轻扫过站稳身子,福身请罪的小宫女,深深的敛起眉。

  “龙驾前失仪,还敢来御书房侍奉?来人,拖出去。”

  小宫女闻言,急忙重重的磕头请罪,“皇上息怒,奴婢……”

  恰巧李默额头上了药赶回来,刚踏进,只听见女子风轻云淡道,“把她拖出去,斩了。”

  “皇上!”小宫女尖锐的求饶声刺耳,“皇上饶命啊,奴婢错了!”

  李默心中吃惊,皇上对宫人一向温厚,从未这般暴戾,见侍卫将哭成泪人的宫女拖了下去,他忐忑着走上前,“皇上……”

  “皇上!”一个碧色宫装的宫女提着裙角,小跑着赶过来,到了元渡跟前,喘着粗气急慌道,“皇上,公主殿下晕倒了。”

  元渡眸色一沉,“怎么会昏过去?可传了太医?”

  玲珑见元渡一身戾气,话中都带着几分阴郁,下意识放轻了声音,恭顺道,“回皇上,公主是与宋家小姐下棋时忽然晕倒,玲珑已传了太医,特来禀报皇上您。”

  元渡皱紧了眉头,只觉得越发烦躁,“走,去安乐宫。”

  待龙驾赶到了安乐宫时,看见宋子韵一袭白衫浅笑嫣然时,便有了几分不耐。

  直走向首座,元渡坐下,免了她的礼。“元安如何了?”元安倒是会钻空子,她不许她出宫,她便命人进宫……

  “太医已经回去了。”宋子韵笑吟吟的回答道,“皇上不必担心,太医说小表妹只是气血虚弱,便开了方子。”

  “嗯。”元渡不欲与她多说,起身,“玲珑,带朕去看看公主如何了。”

  玲珑上前福了一礼,“是,皇上。”说罢,带着元渡前往元安的寝殿。

  宋子韵捏着袖中的东西,紧跟上去,“皇上稍等……”

  元渡脚步一顿,戾气于眉眼间一闪而过,转过身,清冷的黑眸看着她,“怎么?”

  宋子韵自动忽略元渡语气中的淡漠,上前掏出袖中的杏白色百花福图荷包。

  “小表妹方才晕倒,将子韵先前赠予荷包落在了地上,子韵还有急事要出宫,已是耽误许久了,便不去看望表妹,麻烦皇上代为转交吧。”

  那百花福图绣的精致,栩栩如生,让元渡多看了几眼。“这荷包倒是漂亮,你有心了。”

  “小表妹身份尊贵,这荷包不过是零碎物件,子韵小小心意罢了。”宋子韵抿嘴浅笑,温婉可人的模样令人好感大增。

  玲珑在一旁看宋子韵面上的温柔,只觉得心惊肉跳,这……她要告诉公主,改日一定要把这东西扔的远远的!

  元渡示意李默上前接过,宋子韵奉上后,淑雅的行个礼,“子韵告退。”

  元渡神色淡淡点头,转身离去。

  寝殿,元安听闻杂乱的脚步声渐近,放置于小腹的手连忙收回,侧身躺下后,闭上眼睛。

  元渡见内殿竟无一人侍候,眼底闪过一道冷色,走到床榻前,见闭眸安眠的女子脸色微白,紧皱的眉头才缓缓松开。

  坐于床边,她替元安掖了掖被角,将她凌乱的发丝拢好,静静看着她,眼底泛起丝丝柔和。

  元安脾气娇嚣,除了母后的疼宠,也有她的默默纵容,毕竟这是与她流着相同血液的小妹,到底还是偏心的。

  “阿默,你去朕的库里,把早年朝贡上来的那些补气养血的东西,都记入公主名下。”

  “是,皇上。”李默躬身应下。

  元渡收回手,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一旁的玲珑。

  “吩传令下去,太医早晚两次来安乐宫请脉,气血虚弱需慢慢调理,你就看好公主,不许有人打扰公主,乖乖候在宫里静养身子。”

  “若出了什么岔子,你也就不必待着安乐宫了。”她目光微冷,还残留着些许戾气,让玲珑惊慌的缩了缩脖子,但很快被喜悦冲淡。

  有皇上之令,谁还敢来安乐宫扰了公主静养?玲珑心中掩不住的欣喜,“奴婢遵命。”

  “嗯。”元渡侧过头,看一眼还在安睡的元安,“朕还有政事处理,先留两个近卫守在这里,朕晚膳再来。”

  玲珑与众宫人福身相送,“奴婢恭送皇上。”

  直到元渡走出殿中,身影消失之时,玲珑才起了身子跑回内殿,只见元安早已坐起来,靠卧在床栏。

  “公主,您可醒了。”玲珑连忙倒了杯温水,小心递至元安嘴边,“公主,您先喝口水,这嘴都干了。”

  元安就着玲珑的手抿了一口,清亮的杏眸如今已是颓废无光,“宋子韵呢?”

  “公主放心,皇上刚来时,她便走了。”玲珑欲说什么,起身越过百花屏风,警惕的探出头,看内殿外无人,急忙跑回床榻边,将袖中的东西拿出来。

  “公主,这东西您掉在了地上,是宋家小姐捡起来,让皇上转交给您的。”玲珑看着手中精致的杏色百花荷包,眉头染上几分忧色。

  “公主,这东西太邪性了,咱把它丢了吧?”

  元安接过它,手指收拢,紧紧攥在手中,“丢了?”

  她眼中的绝望与痛意交织,“安乐宫所有人都把荷包交上来,剪碎,烧了!把灰洒进御花园的湖里,本公主不想在看见宫里有谁再带荷包!”

  放在被褥下的手抚上平坦的小腹,无尽的恨意在眼底疯狂生长,她死死攥着那荷包。

  “要烧的干干净净,沉在湖底,若是本公主瞧见这安乐宫谁戴着荷包,直接拖下去杖罚一百!”

  “公主息怒,莫要大动肝火,伤了身子。”玲珑忠心护着元安,对她的命令自然是立刻执行。“奴婢这就吩咐下去。”

  宋家!宋家……

  钻心的痛意袭来,元安脸色一白,血色尽失,伸手抚上心口,忍着噬心的痛,唇角勉强扯出一抹悲凉的笑。

  蛊毒,续命药而已,何时她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药……她明明是集千万宠爱于一身的安乐公主,却要这般低下的受人控制,遭人欺凌……

  京郊,一处密林。

  徐恒一袭紫袍,摇着纸扇,瞧着一派风流倜傥,只是面上刻满了冰冷。

  “阁下捏着本候的把柄,让本侯孤身来此,许久不显身,难不成只是让本侯来看看京郊的风景有多美吗?”

  许久,空气中未有任何动静,徐恒满脸不耐,转身正欲迈步离去时,树叶微动,身后一人无声出现。

  徐恒警惕的纵身一跃,拉开距离,见来人一身黑色斗篷,从头到脚包裹的严严实实,唇角溢出一抹冷笑,“阁下这下马威做的不错,只是……如此着装,未免太没有诚意了吧?”

  这人飞刀传信,以数次暗杀皇上为要挟,让他来此地,如今犹如一双眼睛无声看着他一举一动,不受掌控的感觉令他恼火。

  黑斗篷下,传来嘶哑难听的声音,低沉带着丝丝诡阴,“本座亲自来见你,还不算诚意?废话少说,几个消息,换你我联手合作。”

  “呵,本侯凭什么与一个不知底细的人合作?”

  黑袍人不屑于徐恒的质问,“小侯爷派人暗杀皇帝,知晓镇国侯一处私兵还在司州,一处已在锦州,若此事递到了御书房中,不知小侯爷会不会落得与镇国侯同一个下场。”

  “你究竟是什么人?!”徐恒眸光一凌,染上几分狠辣,视线紧盯着眼前的黑衣人,眉头紧皱。

  而对方却是不再出声,徐恒暗自咬牙,这种受人掌控的感觉真是不爽,明显他处于劣势,螳螂捕蝉,竟没想到身后还一只黄雀。

  良久,他便下定了主意,微眯着眼,看着黑袍人,“你的消息呢?”

  黑袍人衣摆微动,转眼在徐恒眼前消失,声音却犹如惊雷响炸在徐恒耳边。

  “太后启程回宫,其因是得知先帝为镇国侯所害。”

  “本座会将司州还有私兵一事,告之燕鸿歌,届时接风宴,要学会钻空子,趁火打劫,小侯爷要玩得开心。”

  徐恒早已被第一句话震惊,无心再去追那黑袍人。

  先帝……并非久疾病逝?!那皇上知道吗?

  皇上出动私卫,可是因此事?徐恒陷入深思。

  林太傅,镇国侯与江丞相为辅佐大臣,若镇国侯不仅私养兵马,还谋害了先帝,那女帝出动私卫便是有解释了。

  调遣的私卫乃是丞相之子江临安,丞相对此事并无动作,那就说明丞相府便是站在皇上这边的,江临安被女帝重用,也不过是因丞相府。

  只是……趁火打劫……徐恒收了纸扇,轻拍着掌心,一下又一下,眼底一片深色。

  接风宴……

  这时,密林处传起哒哒的马蹄声,迅速而密集,不多时,一玄衣少年策马而来。

  看见林中空旷处,那一抹熟悉的身影,玄衣少年手中收紧了缰绳,待马儿停下后,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抱拳。

  “邑玄叩见小侯爷,”

  “起来吧,不是吩咐你在林外侯着吗?”

  少年起身,拱手道,“侯爷独自前来已久,邑玄不放心,便来此寻侯爷。”

  徐恒幽深的眸子落到他身上,唰的展开了纸扇,在胸前轻摇,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这般忠心,邑玄,你跟在本候身边多久了?”

  邑玄对此言感到莫名,敏锐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的危险气味,他头颅低垂,抱拳恭敬回答道,“回侯爷,邑玄幼时便被老侯爷安排在您身边侍奉,已有数十载。”

  “数十载……”徐恒唇角微勾,低声轻喃。“可别是你,背叛了本候……”

  邑玄自幼习武,自然听得清清楚楚,他急忙撩袍跪下,面色紧绷,话里染上几分惶恐。“老侯爷留邑玄在身边,悉心教导武功,公子您又将情报堂交于邑玄打理,邑玄怎敢狼心狗肺,做出背弃侯爷之事!”

  徐恒听得出邑玄话中的顺从与诚恳,眼底浮上一层满意之色,面色渐缓。

  他收起纸扇,伸出手扶起邑玄,笑道,“起来吧,本侯也就是吓吓你,你已是十六七了,怎还不禁吓。”

  “谢侯爷。”

  邑玄受宠若惊的起身,躬着身子垂下头,不敢直视眼前喜怒无常的男子。

  “侯爷离府许久,天色渐晚,邑玄觉得那人许是不来了,不如小侯爷先回府再做打算?”

  黑袍人早已来过之事,徐恒并不打算告诉邑玄,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他迈开步子走向邑玄骑来的马匹,“回府吧。”

  潇洒的翻身上马后,徐恒才想起一事,“皇上为卫国皇子的接风宴,请的都有哪些大臣?”

  “回侯爷,都是三品大臣的才子佳女,还有几位王侯世贵,只是朝臣们……”邑玄垂头拱手,恭敬道,“百官并未收到谏贴。”

  “只有臣子臣女?”徐恒挑挑眉,接风宴有,但朝廷大臣却未邀请……女帝对卫国质子究竟为何意?

  下马威?接风宴由贴身侍女阿清照理,这倒不像,但又为何未宴邀朝廷百官……

  徐恒不得不感叹一声,女帝这心思真是令人难以揣摩。

  皇宫,某处密室地牢。

  血迹斑斑的刑房里,生涩似铁锈的腥气中,夹杂着潮湿发霉的味道,令人忍不住屏住呼吸,想要逃离。在一片昏暗里,唯有墙壁上几盏油灯摇摇曳曳,照亮了这狭小的牢室。

  牢室外的八仙桌旁,女子安静坐于雕花木椅上,一袭玄墨银线龙纹裙袍,她神色淡然似乎不受任何影响,手中捏着清香四溢的茶盏,偶尔抿一口,茶水沾在嫣红的唇上,泛着诱人的水光。

  许久不见的阿清一袭简练的精武袍,与一旁的黑衣人们一同,负手立而立在一侧。

  一黑衣人看牢房中又一次昏死过去的人,转身上前,躬身对阿清道,“阿清姑娘,这人一张铁嘴实在是撬不开,属下都快将刑具都用遍了。”

  “继续用刑。”阿清眉眼不负往日的柔和,面色肃穆,嘴里吐出的话都带着几分冷酷。

  “这些刺客胆大包天行刺主子,每次都让他们溜之大吉,所以这个人,就算死,也要吐出一点东西出来,明白吗?”

  黑衣人心中无奈,但主子在一旁观刑,他怎敢流露出半分不满的情绪,只是利落的道声,“是,属下遵命。”

  元渡见黑衣人提起一桶辣椒水将木架上的人泼醒,带着倒刺的鞭子一遍遍抽在那人身上,却只是引起几声闷哼,然后又晕死过去,眉头渐渐皱起。

  “够了。”

  女子出声,黑衣人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阿清侧过身抱拳行礼,“主子。”

  潮湿腥气的味道萦绕在鼻尖,元渡眼底划过一道幽色,然后缓缓道,“待他醒来,先好好养着,精神好点了,在询问一番。”

  这般奄奄一息的模样,再这样下去,精力时间搭进去,什么也问不出来,又有何用?还不如再想想办法盘问。

  “是。”阿清拱手领命,然后抬眼瞧着一身墨袍极为威严的女子,面色渐柔,轻声道,“主子可要回宫?”

  “回去吧。”元渡站起身,阿清上前扶着,元渡挥挥手让阿清止步,“世子那边消息如何?”

  “清晨便快马抵达锦州边界,一路无碍,主子您忙于政事,一直没来得及告诉您。”问的是世子,阿清却觉得自家主子关心的,应是那近日在朝中争议颇多的皇帝私卫,江侍卫才对。

  但她小小侍女,怎敢随意打趣皇上,揣测圣意。

  跟随着元渡的步子,阿清继续禀报道,“宴场奴婢已经备好,请柬皇上您过目后,也已送至各位大人府上,七皇子的接风宴准时在明晚酉时开宴。”

  “嗯。”元渡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公主的身子近日如何?”

  阿清一直奉元渡之命照料接风宴与审讯刺客一事,今日才回元渡身边,怎知安乐宫里的情况。

  但主子问话,她怎敢直白坦言自己并不知晓,正低着头纠结如何完美回答时,墨袍女子才恍然大悟,无奈的笑道,“朕都糊涂了,近日乃是阿默侍奉朕,你哪知道的清楚。”

  阿清搀着元渡出了密牢,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意,柔声道,“那奴婢待会儿去安乐宫瞧瞧,皇上也好放心。”

  “不必了。”出了昏暗的地牢,清新的草木香扑鼻,元渡目光忽明忽暗。

  李默奉她之命暂停了朝中动作,今早便带人迎接太后,听闻元安这些日子极为老实乖巧,元渡心中的烦躁之气渐疏。

  “朕与你一同去安乐宫看看她吧。”

  阿清顺从的福身,“是。”

  元渡与阿清避开宫人们,顺着小道儿回到卧龙殿,换了一身优雅华贵的明黄色百鸟朝凤长裙,而阿清早早换上了青色宫装在外等候,元渡上撵轿后直往安乐宫驶去。

  临近锦州地界的一处茂密树林旁,战马集中在于一边安静呆着,兵士们也都席地而坐正在歇息。

  京都离锦州有五日之程,他们这一路上快马加鞭,硬是三日就抵达了锦州地界,听从燕世子的军命,在此处休息片刻,然后继续赶路。

  远处,一袭戎装的燕鸿歌皱着眉,看着马背上一身轻便武装,显得格外利落干练的男子,有些担心,“你一人能行?虽然现在到锦州地界花了三日,但是你独自快马回京,即使连夜赶路,怎么着也需两日之久,总归是冒险的。”

  “燕世子放心。”男子修长的手里握着缰绳,面容依旧温润俊秀,只是眉间没了那轻柔的浅笑,却也是清贵优雅。

  “这刚到晌午,在下骑马走近道,后日一早肯定就到了。此事对阿元,对朝廷都极为重要,在下一人回京还可快些,燕世子心放宽,依着旨意带领兵将们前往锦州知州府便可。”

  “这消息是有人刻意相递,还不知是真是假,若是早已设好的陷阱,你此行岂不是自投罗网?”

  江临安可是阿渡的心上人,若出了什么问题,他可没法交代。

  “算了,你且等一等,本世子找几人随你一同回京吧。”说着他便要喊人。

  见燕鸿歌转过身子要唤人过来,江临安手中马鞭一挥,马儿吃痛后仰天长鸣一声,撒开蹄子就跑。

  等燕鸿歌闻声回过头时,早就只剩一个背影,他俊朗的脸顿时拉长,无声翻了个白眼。

  跑的这么快,真不知是急着回京递消息,还是存有私心。

  京都,皇宫……

  “宋大公子,世子爷,还请您二位见谅。”

  安乐宫宫门内,玲珑低垂下头,轻轻行一礼,面色带着歉意。“近日公主身体抱恙,着实无法赴宴,还望大公子替我家主子转告子韵姑娘,改日再上府中赔罪。”

  宋子峻一袭玄袍风度翩翩,沉着的目光看向别处,并未搭腔。

  他不过是被拉着当个挡箭牌,赴不赴宴,与他何干?

  “既然小表妹身子抱恙,那本世子自然要好好看望一下表妹了。”宋子瑜晃了晃手中的木盒,说完便要直接抬脚踏入宫门之中。

  “本世子站的累了,先进去说话吧。”

  “不可!”

  玲珑一惊,瞬间忆起那日元安被欺凌的情景,惊慌中,竟一个挺身拦住宋子瑜的脚步。

  “怎么?你个小小奴婢是活腻了,也敢拦着本世子?”他阴沉的眉梢带着恼怒之意,浑浊的眼里幽暗的吓人,让玲珑兢兢战战,根本不敢抬头。

  “世……世子,皇上有令,不准任何人打扰公主静养……”

  此时,两名侍卫无声出现,手中的剑早已拔出,那黑底金线的侍卫袍,令一旁袖手旁观的宋子峻眉头一拧。

  皇上竟派了私卫守着安乐宫……他上前拉住宋子瑜,似教训犯了小错误的小辈一般,道:

  “子瑜,这是宫中,莫要因着急小表妹的身子而失了礼数。”

  “失了什么礼数?”

  清泠淡然的女声冷不丁的在身后响起,让宋子峻心头猛的一跳,然后镇定的撩袍跪地,拱手谦谦有礼道,“草民宋子峻叩见皇上。”

  他面上神色自若,只是心底难免打鼓,不知皇上几时到的,可是看见了,听见了什么……

  宋子瑜愣了一下后,也连忙跪下,“臣宋子瑜叩见皇上。”

  “起来吧。”女子久居高位,声音中的威严只让人觉得神圣不可侵犯,明黄的裙裾在宋子峻的视线中扫过,在空中划过的漂亮弧度一下晃了他的眼。

  他微微失神,竟有种伸手抓住那裙角的冲动,而女子隐含着惊喜的娇音将他拉回现实。

  “皇上您来看望公主殿下?”

  宋子瑜虽经常来宫里,但见到女帝的次数一只手便可数的过来,与兄长谢恩起身,站稳后,只见眼前女子一袭明黄朝凤裙周身华贵,冷清的眉眼间威严尽显。

  刹那间,宋子瑜眼中划过一道惊艳之色,唰的一下锃亮,心中热血沸腾,竟有些蠢蠢欲动。

  若将这样高傲的女子驯化,让其心甘情愿臣服自己的脚下……他艰难的压制住心中想要喷发的欲望。

  元渡并未搭腔,目不斜视跨进宫门内,清泠的黑眸扫过守在宫内的皇帝近卫,眸光一转落至玲珑身上。

  “午膳安置在安乐宫吧,公主身子可好些了?”

  玲珑朝宋家兄弟匆匆行了一礼,转过头压下眉梢的喜色,规矩道,“公主这几日胃口不好,药膳进食甚少。”

  玲珑自幼跟在元安身边,自知自家主子再这般郁结消极,以皇上的敏锐,定能发现什么异常。

  她眉眼弯弯,“不过皇上您在,公主心中定然欣喜。”公主终究是皇上胞妹,不管未来如何,还是皇上这座大山最稳固。

  宋子瑜今日进宫,连安乐宫的宫门都没踏进去不说,女帝对他也是无视的彻底,自是心中羞恼。

  正欲抬脚跟上前,身旁的兄长忽然拉住他的胳膊。

  “莫要招惹是非,我们先回府找祖父。”

  宋子瑜转头,对上宋子峻冷肃的眸光后,他冷哼一声,甩开宋子峻的手,转身大步离去。

  一代女帝算什么,再怎样高高在上,明晚之后,也不过是他后院,众多女子里的其中一个而已!

  到时姐妹两人一同在他身下承欢……

  宋子瑜的步伐渐渐放缓,带着几分轻快,阴沉的眼中欲淫之色尽显。

  翻云覆雨,颠龙倒凤,人生岂不快哉……

  “哈哈哈哈……”

  跟在他身后的宋子峻听出他畅快爽快的笑意,眉头渐渐蹙起。 吾与侍卫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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