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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你方唱罢我登场

惑国 诸夭之野 4253 2021-04-07 03:15

  他还没扑到宁千锋身边,手腕就被云深拿住,云深顺势就点了他的穴道,袖子里抖出她的医药包来,速度极快地打开医药包,从里面择了数十根银针,众目睽睽之下,将几十根银针一一扎入申屠周身神经中枢,双手攒出内力,沿着他周身穴位一一疏导。

  “你也该清醒清醒了。”

  她容色淡淡。

  现在看来,当年他来靖国后并没做过谋逆叛国之事。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可以被原谅。因为他,不姜受过多大的重创,以致于到上官曦明亲政以后才得以恢复元气,他当该负起责任来。

  而且,她不想看见以杀止杀,以血还血。

  她给他治病的时间里,去了许久的上官曦明又回来了。身后还带着申仲和申宓父女。

  两父女一个沉着镇定的样子,一个满脸愤怒的神情。在见到云深给申屠治病的场景时,沉着镇定的再无法沉着镇定,凝视良久,噗通一跪,长揖不起,唤了一声:“父亲,果然是您吗?”

  满脸愤怒的申宓依然愤怒,愤怒之中又添了极大的震动。

  “这……爹爹,这就是爷爷吗?”

  申仲老泪纵横:“不错,丫头,这是你的爷爷。”

  上官曦明面无表情踏过两人身边,走近云深,温声问她:“如何了?”

  云深脸上冒出细密汗珠,他抬手帮她擦了,问她:“需不需要我帮忙?”

  云深摇摇头:“经年的精神失常,想在一时之间治好也是不易。今日倒可以先使他恢复正常,但日后难免反复。”顿了一瞬,唇角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诚然,有没有日后,还两说。”

  上官曦明修长的手指停在她鬓边,声音很轻,如温风一般:“陈年的旧账,过去就过去了。终究是你的亲人。你不该恨他。”话到此处,他不由瞥向床上的宁千锋。

  那个人也是她的亲人。还是至亲的亲人。若能原谅申屠,那他是不是也可以被原谅?

  可,真的可以原谅吗?倘或可以,因他而死的人怎么办?倘或不可以,那么,他将成为她一生的魔魇,她要怎么办?

  宁千锋终究是和申屠不一样。申屠方才发疯中陈述的一段话上官曦明在门外听见了。申屠对不住不姜百姓,他确害得申家一家家破人亡,却并未对云深造成过直接的伤害。但宁千锋不一样,他害云深至斯。

  顿了一顿,上官曦明将目光回到云深身上,才又道:“小蓝,我方才回来的时候遇到他们二人,料想是你让人把他们带来的。其实,今日他们来与不来,没什么所谓,但既然你让他们来,想来你有自己的想法,我就带他们进来了。”

  云深瞥了地上的二人一眼,淡漠道:“没什么想法。就是请他们来看看热闹。”

  她虽如此说,上官曦明心中却明白她的想法。她是想让这两个人看看,申家曾经做过什么。她是为了他才将这两位带过来的。

  她对他的好,他会搁在心上。他把她整个人都搁在心上。一直都是。

  申屠苍白的脸色渐渐泛起点红润,眸光也似比才进来时清明许多。云深摸了摸他的脉象,已平顺许多,将他穴位上银针一一撤回,顺手解了他的穴道。

  他怔忡一阵,目光凝在云深身上,喃喃:“小姑娘,你方才说的话,可是真的?你和那个小姑娘,都是月儿的女儿?月儿她……当年竟没死吗?”

  这是神智清醒了。

  云深没有答话,默默地收拾着她的银针,用一方帕子将银针一一擦拭,插回原来的位置。她虽没回答,允曳却替她答了:“她当初虽没死,活着却是比死了还不如。活下来的那十几年的时间里,哪一日不是在煎熬?”

  云深不欲多说,背过脸去,仍旧默默摆弄她的银针。

  申仲和申宓父女见申屠好起来,膝行至他跟前,长跪不起,“父亲,您活着,真是太好了。”

  “爷爷,我是您的孙女,我叫申宓。”

  申屠却并未搭理二人,目光凝在允曳身上,道:“你说,她生不如死,你告诉我,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允曳方欲开口,云深却阻止了她,将她初时写的那些个卷册递到申屠面前,道:“你自己看吧。”

  再说一遍,徒增烦扰。

  那样的一份卷册,任是一个外人,看了也不能淡定,更何况是身处事件中心的当事之人。

  申屠将那份卷册看完,木桩子似的杵在那里,久久没能言语。

  别人不知卷册上写了什么,但看申屠表情,也晓得上面所载之事必是骇人听闻。晓得上面写了什么的人,却都是漠然置之。事态要往什么方向发展,他们似并不关心。

  只是在等一个已知的结局。

  “父亲异域被困三十载,儿子不孝,竟一无所知,任由父亲受人残害,儿子对不起您。”

  申仲痛哭陈情,他年逾古稀的父亲却没有什么动静,直到他说完了有半盏茶工夫,才略略朝他一瞥,开口道:“不知者不罪,你没有什么错。错在父亲。当年是父亲权欲熏心,做下错事。这些年,皇上没有为难你吧?”不等申仲回答,他便又是一声长叹:“为父做下那样的错事,他没有杀了你,容你活到了今天,已经算是对申家宽恕,为父也不求他能怎样宽待你。”

  “申仲,不姜的先皇是怎样对你的,你是不是应该和你的父亲说明白?你又是怎样做的,是不是也该跟你的父亲说个明白?”

  云深话音清冷如冰霜,沁入骨髓的冷。

  申屠眯起眼睛:“先皇?你说先皇?”

  上官曦明淡声:“父皇十几年前就已经仙逝,现在是我继承大统。”看申屠一副迷茫的样子,他不吝赐教:“你离开不姜那年,我还没有出生。我叫上官曦明,是父皇第五个儿子。父皇在我三岁上驾崩,我七岁登基,十岁,入神殿继任大祭司之位。”

  他话音落,申屠便噗通跪地匍匐,五体投地状,“罪臣叩见皇上。今日既然皇上来了,罪臣也该伏法了。请皇上处臣极刑。”

  云深道:“极刑?自然是要的。但在那之前,你也该弄清楚你走后的这些年上官家是怎么对你申家的。你儿子申仲和孙女申宓又对你们当今皇上做了什么。”

  上官曦明淡声道:“这是不姜内政,不宜在此地拿出来说。稍后再论吧。眼下,还是先让宁千锋留完他的遗诏。”

  云深望着他,眸光里尽是心疼与怜爱,温声道:“我只怕,到时他要和宁千锋拼个你死我活,就没有机会知道他该知道的这些事了。”

  申仲插嘴:“臣有罪。请皇上降罪。”

  云深想让他父亲知道的那些事,他自然知道是什么事。此时承认有罪,倒让云深觉得,他还算条有担当的汉子。

  “你当然有罪。弑君之罪,你以为会如何?”

  上官曦明打断她的话:“小蓝,他该当何罪,待这里的事一了,自然会和他清算。现在,不是算这个的时候。”他瞥了申仲和申宓一眼,道:“你们先退下。”

  申宓抬起楚楚可怜的一张脸:“曦哥哥……”

  “退下!”上官曦明声音陡的严厉。

  申宓一哆嗦。

  申仲颇识时务地爬将起来,扯着申宓往一旁退,申宓待要挣扎,被他一眼瞪了回去。扯着她退到了角落里。

  上官曦明看向申屠,眸光里透出一国帝王的威仪来,“小蓝写的那些,你可是看明白了?”

  申屠目光里漫进悲凉,点点头:“看明白了。”他眸光在云深和允曳身上停留,强撑着悲切情绪:“你们就是月儿的女儿?”抬手指了指,“你是蓝云晔?你是蓝云深?”

  云深和允曳都没有什么反应。

  上官曦明道:“小蓝这些年几经生死,受尽迫害,我师姐允曳也是,你是她们的外公,一切的起因,又都在你,今日,你该为她们讨回公道了。”

  云深就站在他的身边,一双似水瞳眸一直在他身上,不曾移开,他如此说,她对他笑笑,眸光里尽是暖意。他将她往臂弯里一带,揽住了她纤弱的肩头,另一只手在她鬓边略作停留,将她鬓边一缕碎发挽在耳后,道:“他欠你的,一样不差的都要还给你。”

  申屠望着两人,他的外孙女和不姜当今的皇帝是个什么关系,心中已然明了。他道:“云深,你放心,我不会和他拼命,我的这条命,会留着回不姜,接受不姜百姓和律法的审判。他欠你的,我也会帮你讨还。”

  宁千锋欠了云深什么,他即便是还不甚清楚,也可以想得到。宁千锋那样的人,能做出什么,他岂会想不到。

  云深冷冷回他:“你能这样做,不枉阿曦一片苦心。”

  诚然,她说的并非是他和宁千锋讨回公道之事。她说的,是他决定回不姜接受律法审判一事。

  正如上官曦明所说,这些是不姜的内政,不宜在此时此地提起。她一切听他的。

  申屠往宁千锋床前走去。 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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