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这样,月凡也是不忍心,但这件事她总要知道的。
“我下午去接少爷,警察说少爷已经提前走了,我以为少爷自己回来了,可我回来了才知道少爷没回来。又加上外公的去世我没敢打扰你,又报警去找,警察说不到时间不能立案,我找的一些朋友帮忙找的,可找了一个下午还是没有找到,从监控上知道少爷出了警察局,拐进淮荷路的位置不,之后就再没了踪迹!”
安生双手紧握,指甲嵌入手心,心被一遍遍的撰绞着,疼痛难忍,整个人似乎从刀山入了火海,苦不堪言。
外公死了,如果找不到良生,那么,她还有什么?
肖寒,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月凡,我求你了,一定要找到良生好吗?我求你了!”
月凡看着一脸黯然的安生,重重地点了点头。
两天后,安生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一个陌生号码,接通后,那头先开口:“请问是周良生的姐姐周安生吗?”
听到良生的消息,十分激动,安生急忙说:“是,是,我是,您是?”
“我是警察,很抱歉通知你,我们两天前接到月小姐的报案后一直在寻找周先生的下落,今天下午我们接到报警说在海边发现一具尸体,尸体已经膨胀腐烂,大面积破损,只是身材和衣着来看,跟周先生很接近!”
不,不可能,她不相信——
上天不会这般残忍的,不会的!
一夜之间,她竟变得一无所有了吗?
手机重重地摔在地上,她起身失魂地跑出房间,直到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刘叔和月凡才反应过来。
月凡追了出去,而刘叔也给肖寒打了电话!
警察局,停尸房里!
安生站在那冰冷的铁床前,看着面前这个已经辩不得模样的人,细细打量,这个人一定不会是良生的,良生曾答应自己的,会和她一起去北海道,看樱花,尝尝樱花酒的!
所以这,一定不是良生。
良生最爱她了,怎么会忍心丢下她自己一个人呢!
可是,那尸体上的衣服,胳膊的伤痕和他手腕上的手表都告诉她,那就是周良生。
伤痕是他十岁那年为了救她留下的,手表是父母离世后的第一个生日,自己送给他的。
“不,不可能,你不是的,你不是良生,你一定不是良生!”哭泣声连绵不绝,安生的身体似乎被透支,从内到外散发着绝望。
就在这一瞬间,安生的整个世界一一坍塌了。
可仅仅一个转身,她扑上去,紧紧地,紧紧抱着床上那具浮肿的尸体,她停止了哭泣,可她浑身变得异常冰凉,从内而外的冰凉,就这样感受着自己,一点一点的被绝望吞噬。
接到刘叔的电话肖寒一路疾驰赶来,站在门口的他看着屋里的人,肖寒能感觉到安生的感觉,她不再痛苦,而是整个人都被绝望吞噬,如同被推入万丈深渊,却放弃了爬上来的希望。
他想去安慰,却发现自己迈不开脚步。
这一刻,四下寂静无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在那样的寂静中,安生像是看到了以前的画面。良生站在她的面前,姐姐,你知道外公为什么给你取名安生吗?他是想要你平安一生,我会一直守护你的!
“周小姐!”月凡不想在看到她这样了,她走上前去,想要扶起来她,却被安生挡住了,她癫狂地笑着问:“月凡,这不是良生,这不是的,对吗?”
“周小姐......”
“这不是良生,这不可能是他的!”安生声嘶力竭的开始哭泣,却在回头的瞬间看到了那个男人,那个自己十几年的执念本身,也是她家破人亡的根本原因。
她牢牢的抱着怀中的尸体,脸色惨白,原本灵动的眼也变得漆黑无比,再无光彩。凌乱的长发,披散在脸前,整个人就像失了魂魄的木偶人。
“肖寒!”安生忽然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男人,轻声问他,“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为什么?”空洞的眼被薄雾遮挡,但语气中没有丝毫的犹豫。
安生的话,字字诛心,肖寒的心猛地一震,像是被荆棘穿透,痛到窒息。
“像你这种人,为什么还活着?你为什么不去死?”安生眼眸空洞,却有着深深的怨恨,轻声呢喃,却又低头,看了看怀中已然闭上眼的周良生,眼眶红肿着。
时光渐渐消逝,冷凝的氛围中,充满着令人窒息的凄凉。
肖寒看着安生,一遍遍的回想她刚才的话,忽然之间情绪狂躁,只觉得心间的痛楚难以忍受。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肖寒,如果死的是你,就好了,死的怎么不是你?”安生轻轻放下怀中的人,她忽然疯狂的拿起身旁的剪刀,向肖寒刺去——
胸口的剧痛无法忽视,他睁大双眼,看着扎入自己胸膛的剪刀。
胸膛上的鲜血喷涌而出,他却强忍疼痛,任鲜血直流,抬头静静的看着她睁大的双眼,微微皱起了眉头,直到大滴的泪水从她的眼中逃出——
安生颤抖着,看了看手上的血,和依然扎在他胸膛的剪刀,瞳孔中闪烁着不可思议,她呜咽了一下,呼吸也变的急促。
警察听到屋内的动静,立刻赶了进来,看到被鲜血染红西装的肖寒,虽然剪刀插得不深,但血却一直在流。
随后,两民警察控制住了安生,似在等待肖寒发话。
“周安生,你就这么恨我么?恨不得我死?”肖寒伸手拔掉了胸口的剪刀,伤口其实并不深,离心脏也很远,但不知道为什么,心却很疼,很疼。
“不,我根本就不恨你,一点儿都不恨你,我恨的是我自己!”安生抬起头,对上他的双眸,她笑了,笑容里却有着昭然的凄楚:“我恨的是,此生为何会与你相识?”
外公和良生的葬礼被安排在同一天,虽然大家都反对,但是安生却谁的话都不听,她想让良生和爷爷做个伴。
那天在警察局的事,肖寒最后还是没有追究,月凡怕安生的情绪会继续失控,后来就强行把她带走了。
天空飘起了毛毛细雨,乌黑的云层严实的挡住了光线。
安生一袭孝衣跪在外公和安生的墓碑前,看着爷爷慈祥的笑容,还有良生俊美的面庞,他们冲着自己笑着,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一般。
顾子业站在身后,为她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漫天的雨落在伞上,慢慢地滑落。
“外公,良生,安生知道你们只是累了想休息了,没事,安生都知道,安生不会生气的!”安生颤抖的抬起手去抚摸墓碑上的照片,轻声说:“外公,良生,我会经常来看你们的!”
外公,良生,你们别害怕,等等我,我很快就会去找你们了,记得等等我!
“安生,我们走吧!”顾子业柔声说,弯腰要去扶她,这几天她操劳着外公和良生的葬礼,身体已经快吃不消了。
周家如今是败落了,那些平日里阿谀奉承的人,今日竟一个人影都没有。
听说,周氏集团也在这几日就要易主了。
也不知道安生能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可是现在外公和良生都不在了,周氏集团对安生来说,也没有什么特别了吧!
安生不说话,只是安静的跪着,直到月凡的到来,她缓缓起身:“月凡,周氏集团是不是马上就被并购了?”
“是这样的,周小姐。周氏集团已经完全被肖氏收购,而传言肖总会让江茉儿管理周氏集团,成为周氏集团的副总裁,离婚协议书,他也签字了,肖总说,既然这是你想要的,他可以成全你!”月凡站在一旁,机械的说着,却不敢抬头看她的脸色。 最痛不过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