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坐回车上,我还有些恍然,陆庭珩居然那么快就松口,答应离婚,这一点有些始料不及。
说到底,陆庭珩所谓的喜欢也不过如此而已。
心里冷哼一声,我也不再去计较陆庭珩为什么知道我的秘密花园,又从陆家的哪个角落搜罗出我的日记-我记得,离开陆家之前,我一把火把那些东西都给烧了。
到了民政局,我才发现这里冷清得厉害,稀稀拉拉不见几对新人或者劳燕分飞的旧人,疑惑之际,想着早点把事情办完也好。
来到离婚登记处,工作人员让我和陆庭珩分别填了一个表格,我也没有多想,填完了之后就交给了工作人员,随后,工作人员又领着我和陆庭珩去……拍照。
整个过程,陆庭珩都一言不发,看不出喜怒。我唯一不解的是,为什么离婚也要拍照,而且,摄像师居然还叫陆庭珩搂着我的肩膀,让我们都笑一个。
一切透露着古怪,我想着今天这个日子,怎么会没有来登记,又想着我先前填的表格实在是……太过熟悉。
脑子里的弦一下子就弹了起来,一切再明了不过。
我伸手对摄像师示意暂停,然后帮陆庭珩整理了一下衣领,陆庭珩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样做,微微一怔,我朝他一笑,只听到了“啪”的一声巨响。
在场的人都惊诧不已,谁都没有想到前一刻我还笑意温柔地帮陆庭珩整理衣领,后一刻却能充满恨意,不顾情面地扇他一巴掌。
看着陆庭珩脸上印着的清晰可见的掌印,我心里的愤懑却丝毫未减。
我扬起手,陆庭珩抢先一步抓住,眼神压迫:“你闹够了没!”
“陆庭珩,你卑鄙无耻!”我咬牙切齿道。
我一把挥开陆庭珩的手,直接跑到工作人员登记处,乱翻一同之后,找到我之前填的那张表,毫不留情地撕成粉末。
陆庭珩赶了过来。没有人敢看他的笑话,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早已离开,只剩我和他。
“陆庭珩,我没有想到你能这样卑鄙无耻。”
除了这四个字,我再用不出其他形容词来。
陆庭珩走到我面前,语气温和:“你都发现了?”
“是,我都发现了”,我尽量平和,随后道,“陆庭珩,你是不是咬定了你把一切都做得干干净净,我就没有办法告你骗婚?”
“我只在乎结果。”
我冷笑,心里寒到了极点。
陆庭珩,你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陆庭珩,我毕夏从不是傻子,以前,是我眼瞎,才会喜欢你,以至于心盲,可现在,陆庭珩,你还有什么有恃无恐?”
“阿夏,我们从新开始。”
“怎么,你就不介意我给你戴了绿帽子?”我从小就知道陆庭珩的占有欲极强,只要别人动过他的东西,他都会毫不留情地丢弃,也不愿意转手他人。
所以,我能注意到说完这话后,陆庭珩的双拳紧握,手上青筋暴起。
“我们从新开始。”
伸手抚上自己的肚子,我看着陆庭珩说:“如果我说,我已经怀了傅安舟的孩子呢?”
陆庭珩深深一震,继续道:“只要是你的孩子,我愿意接纳,待如己出。”
“陆庭珩,你还真是……大度啊。”
陆庭珩微微一笑:“因为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我已经学会如何用一张不动声色的脸应对陆庭珩:“可是,陆庭珩,隔着三年的时光,你还会以为我是当初的毕夏么?”
陆庭珩没有直接回答:“阿夏,我们从新开始。”
我笑着说“好啊”,然后靠近陆庭珩,他微微愣神,我毫不留情地就用高跟鞋狠狠踹了一脚陆庭珩,随后跑得飞快,逃之夭夭。
“毕夏!”
我那一脚用尽了力气,加上我学过跆拳道,只怕陆庭珩没个十天半个月是下不了床。可我还是不敢多作逗留,跑得飞快。
不过,我没有想到自己会撞入一个人的怀抱。
“你怎么来了?”
“我媳妇都快被人拐跑了,我怎么能不来?”
傅安舟将我抱在怀里,抬头却看向瘸着腿朝我们过来的陆庭珩说:“陆庭珩,没有想到你……”
怕他们又斗嘴个不停,我拉着傅安舟的手就跑:“赶紧走啊!”
傅安舟还有心情笑,可他到底还是紧紧握住我的手,牵着我跑出了民政局。
坐上傅安舟的车,我这才定下了心,随即看向傅安舟说:“你怎么会来?”
“心有感应。”
我嗤之以鼻,却从后视镜中看到陆庭珩居然追了出来,可他到底还是被我踹伤了腿,很快就落在远处,停滞不动。
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有些事情,你越是看重,就越会成为别人威胁你的把柄。
就像离婚之于我和陆庭珩一样。
“陆庭珩不是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人。”傅安舟开口,“所以,我就跟了过来。”
我不知道傅安舟跟了多久,也没有打算问,便解释说:“我也没有想到傅安舟居然会买通民政局的人,假借离婚之名,行复婚之实。”
傅安舟看向我说:“陆庭珩做事一向仔细,不留把柄,你是怎么发现的?”
“太奇怪了不是么?”我原以为是自己多心,后来才想通,“民政局怎么可能没有人来登记?还有,工作人员除了提醒填表相关事宜之外,有意引导我以为这是登记离婚,却没有明说,再者,离婚为什么要拍照,摄像师为什么还像拍结婚登记照一样让我多笑?但你最为奇怪的是,离婚登记的表格怎么可能和结婚登记的那么相似?”
傅安舟笑了,手还放在方向盘上:“看来,这一次,陆庭珩是真的急了。”
我也觉得陆庭珩太急了些,如果是早有预谋的话,按照他的做事风格,一定不会露出这么多的破绽。
“所以说,陆庭珩是感觉到了我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我正要点头,就听到傅安舟接着说:“毕夏,这是不是也从侧面证明了我在你心里的位置?”
这个?
我轻咳了一声,想直接绕过这个话题:“你不是手眼通天么?难道没有办法帮我把离婚证给办了?”
傅安舟笑了一声说:“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一份离婚证?毕竟,你们早就离婚了不是么”
“我也说了,自己不想留把柄而已。”我有些心虚,可到底没有说出口,对于傅安舟,我还有些忌惮。
车突然停了下来,我吓了一大跳,骂道:“傅安舟,你脑子有病是不是?干嘛突然停车?”
“毕夏,你还准备瞒到什么时候?”
我不解地看向傅安舟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傅安舟冷笑一声,眼里有些戾气:“毕夏,我一而再再而三地给过你机会坦白。事到如今,你还准备隐瞒到什么时候?”
我冷汗涔涔,,心想,傅安舟这厮真的发现了?
“毕夏,现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却是不信傅安舟已经发现了的,只能继续装傻:“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我听不懂。”
傅安舟看都没有看我一眼:“毕夏,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我正准备说什么,傅安舟突然俯过身来,我慌忙闭上眼睛,听到的是解皮带的声音……
“下车!”
傅安舟难得动怒,我睁开眼睛才发现傅安舟帮我解开的是安全带。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可看向车窗外,我忍不住在心里骂傅安舟好几遍。
这都天黑了,荒郊野外的高速上,傅安舟居然要把我扔在这里?
傅安舟继续黑着脸,我刚想说话,他却毫不留情地将我推下车,我还没有站稳,车就开走了。
简直神经病!
我咒骂了一声,伸手就去拿自己的手机,可我完全愣住了。天杀的,我的手机和包都落在傅安舟的车上!
可傅安舟的车早就跑得没影了,我要追也追不上。心里问候了傅安舟千百遍,却还是只能继续在高速公路上走,想着能不能拦到一辆车……
“啊!”
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就是这样的话,我一手按着自己的脚踝,一手拿着断了跟的高跟鞋,欲哭无泪。
我真心觉得自己这辈子跟高跟鞋有仇,几次坏事都和它有关。
可事到如今又能怎样,咬着牙,继续走。
要傅安舟回头来找我,只怕不可能。
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虽然他说他给过我几次机会坦白,可是我能怎么坦白呢?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其实,我不怪傅安舟的。
易位而处,我也会和他一样。
可心里到底还是止不住地失落。
靠路边站着,我终于还是忍不住抱住双膝坐在地上,像是无人认领的小乌龟一样。
“傅安舟……”
听闻车声,我抬头一看,心里有些雀跃,却发现车飞驰而过,根本不是傅安舟的车。
难掩失望,可我又到底在期望着什么呢?
傅安舟,他不会再来了。
所以,当又有车声的时候,我没有抬头,直到一双皮鞋出现在我的眼底,我忍不住抬头一看。
“傅安舟……”
“我带你回家。”
我继续蹲着,傅安舟站着,半天见我没动静,鲠着喉咙说:“还生气?”
哪敢生气啊?我只是意外傅安舟居然先低头来找我。
“傅安舟,我脚麻。”我说着,就觉得鼻子发酸,语气里居然有一丝撒娇的意味。
傅安舟转身,我还以为他要走,谁知道他蹲下身来,说:“我背你。”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婚姻情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