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儿姑娘,你刚才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这都……担心死我了。”宁宿着急的从雪中冲过去,握住马嫣翎冰凉的手。
不知道天什么时候又黑了,昏黄的灯火根本就照亮不了路。
马嫣翎道,“我去找那个‘天水’绸缎庄的老板了。”
“找他做什么?”宁宿不高兴地道,“需要什么,你跟我说就是了。”
“我跟他说,我要订一批绸缎,运到别处去卖。”马嫣翎道,“但是,我没有这个钱,宁公子愿意帮我吗?”
“说什么帮不帮的,你想做的事情,自然也是我想做的事情。”宁宿道,“以后可不准这么傻了,我这边有些做茶叶的朋友,他们之前也总说要买一些好的料子,回去做成衣服送给家里的老婆,刚好,我们从这里拿了货,出去也有销路。”
“你真好。”马嫣翎道。
“对你,当然得好了。”宁宿说,“走,我们回家。”
“回家……”马嫣翎已经分不清楚到底哪里才是自己的家了。跟着宁宿往回走,但那里,不是她的家啊……
刚进门,客栈的老板就告诉宁宿说,“公子,你可回来了,这里有一位女客人,已经等你很久了。”
“女客人?什么样的女客人?”宁宿问。
“宁公子倒是贵人多忘事。”湘娥坐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旁边还隔了一扇屏风,刚进门的时候宁宿的确没往那边看,也没发现那里多了一个人。
“原来是湘娥姑娘。”马嫣翎先一步过去与她见礼。
“翎儿姑娘与我还客气什么。”湘娥装作与马嫣翎很要好的样子,一边与马嫣翎说说笑笑,一边又对宁宿发着命令,“宁公子,我想和翎儿姑娘多坐会儿,你能去把你的棋盘拿来,让我和翎儿姑娘好好地下一局棋吗?”
“当然可以。”宁宿见马嫣翎脸上并没有不高兴的样子,便让马嫣翎先和湘娥在这里等会儿,自己先去楼上取东西。
宁宿刚走,就又有一个男子手里提着烤鸡过来。
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很香的味道。
“你起来了。”湘娥让那个男子坐在她的旁边,用小刀把鸡分成一小份一小份的,让大家吃,然后又拿筷子夹了一点喂给湘娥。
对湘娥说,“尝尝,我亲自去山野里打的,烤好了带来的。”
“味道倒是好。”湘娥吃了一口,“有心了。”
“对你,自然是要有心才行。”男子说道。
“你们的关系,倒是好。”马嫣翎道。
“这世间的人啊,都如浮萍一般,在一起的时候,自然得好一点,谁也不知道,风雨什么时候来,人什么时候散。”湘娥说,“三小姐,我看宁宿对你也不错。”
“提他做什么,你今日故意过来,是有什么事情?”马嫣翎问。
湘娥道,“我的一个妹妹失踪了。”
“姑娘的妹妹失踪了,怎么寻到我这里来了?可是有人见她来过?”马嫣翎问。
湘娥道,“是有人偷走了她。”
“谁?”马嫣翎问。
湘娥的目光很平淡,看不出是友善还是不友善,云淡风轻,不露感情。
“胡浩轩。”湘娥道,“最近,我刚得到一个朝中的消息,皇上要封我的妹妹做郡主,然后,会把她赐给朱君泽。”
“……!”马嫣翎的心忽地往下一沉。
“冰弦郡主,被一个男人掳走了,这件事情,如果传扬开来,那个男人将会怎么样?”跟在湘娥身边的男子说道。
“此事,我知道了。刚好明日我要去‘天水’绸缎庄取一批货,明日我再多与胡少爷说一说这件事情,让他把人还回去。”马嫣翎道。
“有劳三小姐了。”湘娥道。
这个时候,宁宿已经取了棋盘下来。
湘娥倒也有闲情,还真的与马嫣翎下了一局棋。
湘娥的棋艺倒也不差,让了马嫣翎几次,最后还与马嫣翎保持了一个平局。
马嫣翎知道,这个平局不是她下来的,而是湘娥让来的。
平静的下完一局棋,然后湘娥就好像贴心知己一般,握着马嫣翎的手,亲昵地舍不得放开,说了许多道别的话,这才狠心离开。
“翎儿,你与湘娥姑娘的感情……原来那么好!”宁宿也有些吃惊。
马嫣翎只是一笑而过。
马嫣翎看着棋盘,心里头也是心事重重,她说,“其实……我并不会下棋,是湘娥让我,我才勉强留了个面子,保了一个平局,宁公子现在有空吗?陪我下一局好不好?”
“当然好,能陪翎儿下棋,我……我很高兴。”宁宿挠着头,与马嫣翎坐下。他看着棋盘,手里拿着棋子,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落。
其实,宁宿也是个不会下棋的人,备一个棋盘,其实也就顾元在的时候会碰一下,配合顾元玩。
宁宿硬着头皮下了几子之后,就暴露无遗了。
马嫣翎倒也不拆穿他,与他一起下了一局很烂的棋,到最后……两个人连下棋的规则都忘了。
宁宿笑着让人过来收棋盘,无趣地拍拍手,“真是没趣,还不如出去看一场雪。”
“也是。”马嫣翎道。
不过朱君泽擅长下棋,朱君泽的棋,下的很好。
马嫣翎想起朱君泽,这世上,就好像没有朱君泽不会的事情一样。
皇帝赐婚,封冰弦为郡主。
也不知道这事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马嫣翎想亲自去问一问,看一看,可看冰弦今日的样子,对此事,也像是不知。
第二天去‘天水’绸缎庄的时候,胡浩轩一个人在绸缎庄里等着,冰弦并没来。
马嫣翎和宁宿去点了货,然后又付了价钱,马嫣翎问,“你的那位妹妹呢?她的身体可好了?”
“她……走了。”胡浩轩道,“她说,她要去京师。”
“去京师,嫁给她喜欢的人吗?”马嫣翎问。
“姑娘,能让我看看你的样子吗?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我姐姐。”胡浩轩对马嫣翎道。
自从冰弦的那一声‘小姐’喊出口之后,胡浩轩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
马嫣翎把脸上的帷帽掀开,露出一张用脂粉精心遮掩过的脸。她虽然是马嫣翎,但今日的她,已经完全不像马嫣翎了。
她在来之前就已经算到胡浩轩可能会想办法看她的样子,所以,她早就做了准备了。
马嫣翎道,“我与你的姐姐,长得像吗?”
“不像。”胡浩轩失望地摇摇头,“不过我知道,我姐姐一定还活着,而且还平安着。”
“那就好,只要心中挂念,早晚有一天,会相见的。”马嫣翎道。
胡浩轩也敷衍地颔首。
京师,蒋瓛又提着酒去了诏狱。
朱君泽仍旧很冷静,看上去,他就不像是住在诏狱里,好像在某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享受着舒适的生活。
蒋瓛让人把牢房的门打开,提着酒壶进去与他坐在一起,“今天我来看你,和你一起喝酒。”
朱君泽看着酒壶上贴着喜字,笑了一声,“是有什么好事情吗?”
“是有那么一件,皇上封了一个郡主,要给人赐婚了。”蒋瓛说。
“赐给谁?皇上竟然还有如此闲情,做起这些事情来了。”朱君泽道,“这件事情,倒是有些兴趣,如今朝中,也不见有哪个年轻人未曾娶妻又有资格让皇帝赐婚的,可是给那个藩王?”
朱君泽心里想了一圈,没想出到底是谁,竟然会让皇帝封个郡主赐婚。
“是你。”蒋瓛看他认真琢磨的样子。
“是我?”朱君泽的手僵了一下,目光定定地看着手中酒坛,好像是错觉一样,摇了一下头,“不……不可能。”
“你与马嫣翎虽然有感情在,也有孩子,但是,你们并未婚娶,你们之间,什么都没有……”蒋瓛道,“马家从未承认过你的身份,朱家也从未承认过马嫣翎的存在,而如今……小叶又已经死了。”
“小叶没死。”朱君泽笃定地道,“幽芷若要取一个人的性命,绝不会失败,但是……她失败了,那就只能说,她别有安排。”
“这件事情,现在,已经有另外一个说法传到了皇上那里。”蒋瓛道。
“又是什么说法?”朱君泽问。
“以前,总有人说幽芷才是你的良配,但是后来,很多人都知道,你真心爱的人,是邵伯的马嫣翎,如今,有人在皇上那里说幽芷因为争风吃醋,杀了你邵伯的爱人,皇上已经下旨将幽芷发配了……”
“什么?”朱君泽的手突然一用力,手中的酒壶,粉碎了……
酒水洒了一地,浓郁的酒香在牢中散开。
“我以为你还会那么不动声色呢,原来这世上,也有让你心乱的事情。”蒋瓛道。
“是谁?”朱君泽问。
“欧阳伦。”蒋瓛道,“那个被封为郡主的女人,也是你的老熟人。”
“是谁?”朱君泽问。
“冰弦!”
……
朱君泽的心头,像是忽然被人塞了一块冰一样。
冷冷的,好像要把他整个人都冻住。
“毛大人离开京师了,他去了邵伯。”蒋瓛道,“现在,我们都像是别人手中的棋子,别人可以随意摆弄。”
“冰弦人现在在何处?”朱君泽问。
“现在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之前是在湘娥的手里,但被胡浩轩带出来了,之后会发生什么,谁都说不准,看冰弦的样子,是不想在回马嫣翎的身边了。”蒋瓛道,“毛大人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去的,我们谁都不知道这件事情被马嫣翎知道之后,马嫣翎会怎么想。”
“冰弦对她来说,是那么的重要……”朱君泽沉声说道,“如果她知了……心里头,肯定像被人点了一把火,把她的心烧得粉碎吧……”
朱君泽想了想,看着那扇牢门,“我……得去看她,否则她肯定会胡思乱想……”
“你要如何去?你别忘了你现在的处境。”蒋瓛道。
朱君泽捡起一片地上的酒壶碎片,他说,“我没忘,但是……我要去,别人也拦不住。”
话音刚落,他手中的碎片就忽地从手中飞出,打在蒋瓛的穴道上,蒋瓛当场就晕了过去。
朱君泽换上了蒋瓛的衣服…… 运河女儿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