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大结局
宋青岩原本积聚起的愧疚,此刻顿时转换为对秦可卿的心疼。
他赤身下床,拿自己的白衬衫给秦可卿披上,才又用浴巾遮住下半身,对陈白墨道:“墨墨,是我错了,不关可卿的事,我们谈谈。”
陈白墨呵呵一笑,“不必了。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我来这里,只是想告诉你,宋青岩,我们完了。”
她说完,挺胸抬头地转身就走,骄傲的像只白孔雀。
等出了酒店,才抱着双膝哭起来。
那是她的初恋,是她青梅竹马七年的男朋友,是她以为能陪她一起走进婚姻殿堂的男人。
面对那样的场景,她又哪里可能有表面上的坚强?
陈白墨撞见过一次秦可卿和宋青岩接吻的画面。那时,宋青岩向她保证,他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请陈白墨给他时间,让他彻底冷静下。陈白墨那么骄傲的人,竟也同意了。却没想到,她的等待,等来的只有,彻头彻尾的背叛。
池嫏心疼地抱着陈白墨,她不知怎么安慰,只能徒劳地一遍遍的说会好的。
陈白墨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她说了和宋青岩分手,就一点没拖泥带水,她回家把宋青岩送她的那些东西全部收拾好,快递回去,电话也换了新的,微信拉黑,然后包袱款款,住进了池嫏家。
她果决的,没有一丝给宋青岩挽回的余地。
宋青岩初始以为陈白墨只是在说气话,毕竟他们在一起七年,什么风风雨雨没经历过,这次,虽然他喝醉了和秦可卿发生了关系,但他已经警告秦可卿,不许再来找他,秦可卿委委屈屈的同意了。
宋青岩处理好秦可卿的事,才又去找陈白墨,然而这时他才发现,陈白墨已经消失了,好似从人间蒸发一般,无论他怎么找,都寻不到她的踪迹。
他这才慌了。
他找遍陈白墨所有的朋友,他们却都说,没见过她。他也想过池嫏,池嫏是白墨最好的朋友,她一定知道白墨的下落,可池嫏,早就搬出了池家,他也不知,她到底住哪。
宋青岩站在车水马龙的街上,入目的是陌生的背影。他心中升起一阵惶恐。
或许,他最亲爱的那个女孩,被他亲手弄丢了,再也回不来了。
池嫏和陈白墨不知宋青岩的心理波动,或许,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
陈白墨这几天心情好些了,开始兴致勃勃地谋划着要去泰国旅游,并偷偷给池嫏也定了机票。
池嫏知道后,也只是无奈的笑,纵容了她。
她知道,陈白墨看起来已经恢复了正常,但是半夜醒来,池嫏经常会听到隔壁传来的呜咽。
要真是她自己去,池嫏也不一定放心。
陈白墨立志要在泰国勾引几个小哥哥回来,出发之前,硬拉了池嫏去买泳衣。
结果正碰上同样来买衣服的徐志远。
他眼珠子一转,立刻给栾别安打电话,以有急事为名,让他过来。
这几天,栾别安陷入了思念池嫏,却又近乡情怯,不敢靠近的怪圈。
再由着他们这样折腾下去,好好的一对有情人,非得黄了不可。
他直觉今天就是个契机。
无论如何,有什么话,当面说开,才是误会解开的最好的办法。
栾别安停车往商场走时,就迎面看到,站在街边的池嫏。
他嘴唇动了动,身体无比的想走向池嫏,但理智却让他一动未动。
嫏姐已经说了,不想再见他。
他对嫏姐造成那么多伤害,也许放嫏姐自由,才是对嫏姐最好的。
他不知,此时自己,多像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狼狗,巴巴的看着主人的方向,却又不敢靠近。
徐志远看见这一幕,简直想捂着脸叹息。
曾经多么杀伐果决的一个人,碰上感情,也成了个智障。
池嫏察觉到什么,微微回过头,就在这时,一辆车,朝着她的方向疾驰而来——
“嫏姐,小心!!!”
嘭——
世界好像在此刻静止。
池嫏呆呆地看着倒在血泊里的男人,红唇颤抖着:“栾、栾别安……”
“嫏姐……”男人吃力地抬起手,摸着她的脸:“别哭……”
随着他的动作,他身下的血水,缓缓渗出。
池嫏眼里再无其他,她含着哭音道:“栾别安,别动,你不要再动了!”
鲜血的渗出,让他身体变冷起来。栾别安有些困,他想闭上眼,可他舍不得放开眼前的这个女孩,“嫏姐,”
“我会不会死?”
身体好冷啊。
他不怕死,可他好怕,死后的那个世界,没有嫏姐。她要是再哭,谁能帮她擦掉眼泪呢?
池嫏的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在他的脸上:“栾别安,你会没事的,你会好好活着!栾别安你睁开眼,不许睡,不许睡,你听到没有!”
“嫏姐……”他的声音已经很轻了。池嫏费力地俯下身子去听,她听到他说:“嫏姐,我、我好爱你。嫏姐,对不起……”
他的呼吸骤然停止,再没了生息。
“栾别安——”
我还没说,我也爱你,我已经,原谅你了啊……
人来人往的街头,女人浑身血迹,她茫然地想要叫醒怀里的男人,然而那人,却再也不会含笑叫一声嫏姐。
“小嫏……”
“你说说话,你不要这样,别吓我……”
“医生!医生来了!”
“小嫏,你松开他!”
“他还有呼吸!小嫏!”
池嫏慢吞吞地放开怀里的人。
栾别安,我是不是特别傻。
我明明那么爱你。
却因为过去的伤害,固执地不肯原谅。
栾别安,那个世界会不会特别冷?
你走慢点,我去陪你,好不好?
手术室外。
陈白墨和徐志远焦急地来回走着,手术室的灯一直未曾熄灭,他们挂心里面的人,却更担心,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恍若一樽瓷娃娃的池嫏。
陈白墨试图和她说话,但是池嫏没有任何反应,好像她的心魂,随着里面的那人,也跟着消失了。
她这个从不信神佛的人,也忍不住,把能想到的宗教神明求了个遍。
老天要真的带走了栾别安,怕是池嫏也……
或许是老天也懒得收栾别安这个妖孽,或许是陈白墨的祈祷有了作用,十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医生疲惫地走出来,“病人暂时保住一条命,不过还处于危险期,需要观察。”
徐志远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下来,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哭又笑:“老子就知道祸害遗千年,这个王八蛋一定没事的!”
陈白墨无暇管他,抱着已经十几个小时围城说话的池嫏,激动道:“小嫏,你听到没有,栾别安没事了!他没事了!”
池嫏的眼珠转了转,她盯着陈白墨,机械的复述了一遍:“没事了?”
“对!他没事了!小嫏,我求求你不要再这样了!栾别安醒来,看到你这样,也会心疼的!小嫏,我带你去吃个饭好好不好?”
池嫏慢吞吞地站起来,“没事了。”
“对……小嫏!”
“医生!”
池嫏做了个梦。
梦里是十几岁的她和同样稚气的栾别安。
栾别安问她说你要走了吗,池嫏说是,他说那祝你一路顺风,池嫏平静的点头。
然后池嫏醒了。
她歪过头,旁边的床位上,栾别安静静地躺着,他身上还插着粗粗细细的管子,侧脸削瘦。
她想起那场车祸,想起不要命的挡在她面前的男人。
池嫏眼睛眨了眨。
栾别安,你快醒来,我一个人,会很寂寞。
她轻轻拉住他的手腕,再一次闭上了眼睛。
这次池嫏没有昏迷太长时间,第二天早上陈白墨打了粥回来,就惊喜的发现,池嫏已经醒了。
她顾不得其他,把粥放到一边,上前把池嫏扶坐起来,后者还很虚弱,靠在她怀里,问栾别安怎么样了。
“昨天醒过来一次,不过很快就又昏迷了。医生说大概这两天就能彻底醒过来。”
池嫏点点头,神色还有些萎靡。
医生很快过来,给她检查一遍,确定没什么大问题,再输几天点滴就可以。
陈白墨高兴的送走医生,回来时,发现池嫏正坐在栾别安的病床前不知想些什么。
栾别安是在池嫏醒来后的第三天醒的,他醒来的时机不太好,池嫏正好被陈白墨拉着去吃早饭,他一睁眼,见身边空空荡荡的,以为池嫏再一次离开他了,吓得心神震荡,扯下身上的管子就要往外跑,护士察觉不对,过来摁住他,栾别安一把把人推开,瘸着腿往外蹦。
池嫏正好进病房,就看到这位孤勇的单腿猛士,不由迟疑道:“栾别安,你要去哪儿?”
“嫏姐,你没走?!”
栾别安傻了。
偏这时护士已经拿了镇定剂来,二话不说,又给这位注射了一针管,在池嫏的担忧中,解释道:“病人有些狂躁,一会儿最好去精神科检查一遍。”
池嫏哦了声,总觉得哪里不对呢。
不过出于对栾别安的关心,她还是同意了这建议。
徐志远知道这事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锦城人人惧怕的太子,竟然被当成神经病,要是说出去,怕都不会有人信。
栾别安恨恨的磨牙,想着出院后就把他大卸八块。
池嫏见他顿住,疑惑地问,“烫?”
栾别安回过神来,小狼狗一般飞速地喝完勺子里的汤,冲池嫏讨好的笑:“一点都不烫,嫏姐,你手艺真好。”
池嫏被夸得不好意思,避开他灼热的眼神,“不烫就自己喝吧。”
“嫏姐,我手好痛……”关键时候,这位爷,连脸皮都豁出去不要了。
徐志远牙差点给酸倒。
啧,没想到探望个病号都被秀一脸。可怜他这个孤家寡人哦……
他没好气地站起来,正巧陈白墨来看池嫏,俩人在病房门口撞在一块。
陈白墨狠狠瞪他一眼,从旁边绕了进去。
徐志远摸摸头,怎么这个陈家小姑娘,总一副看他不顺眼的样子?他哪里得罪她了吗?
不过说起来,这丫头性子烈归烈,长得倒是蛮清秀的呀……
栾别安很是过了几天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好日子。
无论他怎么闹,池嫏都纵着他,直养的这位吃饭都要池嫏亲自喂,不然就手痛头痛身体痛,反正哪里都不好。
要不是池嫏力气不够,估计这位恨不能还要池嫏举高高的哄着。
陈白墨开始还每天来,后来见这两位甜甜蜜蜜的腻歪,实在受不了,尤其是栾别安总是不要脸的撒娇骗好处,要是告诉池嫏吧,池嫏还不一定多想,栾太子就已经举着绑着石膏的手,不要脸的喊疼,池嫏就会立刻被吸引过去,心疼的给他“吹吹”,把陈白墨的话忘到背后,智商直线下降。
时间久了陈白墨发现无论如何都斗不过这位爷,也心灰意冷了,随他们去。
池嫏是在一个月后才发现栾别安是装病。
起因是池嫏有事要出去,栾别安不同意,非要她喂他喝粥,池嫏还在犹豫,这位就抱着“恰好”疼起来的手,满脸隐忍——
“嫏姐,你走吧,我……我没事,一点都不疼!”
还不疼,脸都疼的扭曲了啊!
池嫏立刻紧张起来,也不说要出去了,把这位投喂饱了,又哄睡着,才担忧地去问医生,都一个月了还这样疼,会不会是留下了什么后遗症。
结果医生很诧异地拿着之前检查的片子,“病人的右手完全没问题啊?是这几天伤的吗?”
池嫏静默了会儿,缓缓笑道:“没有,可能是我搞错了。”
池嫏回到病房,把栾别安右手绑的石膏拆了,又狠狠的戳了下他平日喊疼的地方,栾别安睡熟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池嫏气笑了。
平时不碰都疼的不能忍,现在这么用力,结果都不带醒的,果然是装的。
她摸摸栾别安的脸,笑起来,然后毫不犹豫地拎起一旁的包,转身出门。
栾别安醒来,发现池嫏没在身边,他喊了两声,也没有回应,不由有些慌。
他住院的这些日子,池嫏都是寸步不离,哪有这种找不上人的情况。
护士听到响动,探进头来,“你找池小姐?我今早看她拎着包走了,神色不怎么高兴呢。”
栾别安说了声谢谢,然后拿手机要给池嫏打电话,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被扔在一边的拆下来的石膏。
栾别安一下懵了。
嫏姐发现了!
他急着给她打电话解释,结果那头却已经关机了。
栾别安手足无措之际,徐志远来了电话:“别安,我在机场看到嫏姐了,怎么她要出国啊?”
栾别安不知道怎么挂断的电话。
他脑子里全是嫏姐要出国,嫏姐不要他了!
怪不得,怪不得前一阵子对他百依百顺,原来,原来都是为了今天的离开做准备吗?
嫏姐,你好狠的心,为什么要在我见识过世间最美好的幸福后,又残忍的剥夺去?
栾别安猩红着眼,不顾自己穿着病号服,就踉跄地跑出了医院,他拦了辆出租车,直接把身上的现金都甩了出去:“去机场!要快!”
司机一看碰到壕客户了,嘿嘿一笑,“放心吧您!”
许是看在钱的激励上,平日一个半小时的路程,这次四十多分钟就到了,栾别安打开车门,狂奔向候机大厅。
他出来的急,没来得及带拐杖,受过伤的右脚踩在地上,钻心的疼,可他却完全顾不得。
飞机轰鸣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栾别安如有所感地抬起头,J2348,是嫏姐的那趟飞机。
他猛地看向时钟,北京时间十一点二十。
他到底来晚了。
栾别安茫然地看着那架越飞越远的飞机。他有无数种方法缔造出商业神话,却没有一种办法,可以留下想要留住的人。
嫏姐……
机场里来来往往的人,经过那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时,都会回过头奇怪地看一眼。
那个人长得少有的英俊,却不知为何,在偌大的机场,无助的像是无家可归的小孩。
栾别安呆呆的看着空荡荡的天空。
旁人的窃窃私语他充耳不闻。
他蹲下来,似乎这样,就能缓解胸口的剧痛。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白色鞋子,停在他面前。
他慢慢抬起头,那个总是温软的女人瞪圆了水眸:“栾别安?”
——完。 你是我藏在心口的秘密